第26章 谋划
奥斯丁动情地拥住她,在她的鬓边吻了吻。
伊莎贝拉回拥着他,说:“如果有一天,我不想听你说了,我会告诉你。那一定是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我不会回避,我会找我的问题。我也希望你去找你的问题。我希望我们能一起把问题解决掉。”
“好。我答应你。如果我有事瞒着你,一定有我的理由。请你相信我,那个理由一定不会是伤害你。”奥斯丁郑重地说。
“这样就足够了。”伊莎贝拉笑盈盈地说。
奥斯丁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他希冀已久的吻。
敲门声打断了沉浸的两人。
奥斯丁松开伊莎贝拉,看向门边。
门是敞着的,而且即便门关着,墙上的探视玻璃也早已把两人的举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奥斯丁有些懊恼,是他太忘情以致大意了。
塞缪尔清了清喉咙,有些不自然地说:“奥斯丁,部长先生来了,在办公室等你。”
“好的,你先去陪着,我马上到。”
塞缪尔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伊莎贝拉的身子有些发软,只好靠在他的身上借力站稳。
奥斯丁低头看她,虽然她把脸埋进他的胸前,但露出的侧脸都已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他看着她,心里有丝丝怜惜如水般化开。
他托住她的脑勺,让她看向自己的眼睛,“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伊莎贝拉满脸含羞地点点头。
奥斯丁离开了。伊莎贝拉坐在椅子上,但他的气息似乎还萦绕在她身边。她闭上眼,脑海中又浮现出刚刚的一幕。绯红再次浮上她的脸颊。
她伸手拍拍脸,让自己尽快恢复冷静。深吸一口气,她打开平板,继续看之前被中途打断的那个手术视频。
那是戴维斯医生亲自操刀的右臂截肢手术和仿生机械臂手术的合成视频。由于断肢再植后不可能恢复到原有功能,一般会选择截掉,等恢复好后再安装义肢。
奥斯丁再次出现时,两个手术都看完了。
“等太久了吧?”奥斯丁拉了个椅子坐在她旁边。
伊莎贝拉摇摇头,“看手术视频,没觉得过了多久。”
奥斯丁笑起来,“你太好打发了。快到中午了,一起到办公室吃饭吧。饭菜已经送到了。”
两人到办公室时,饭菜果然已经摆在茶几上。
茶几太矮,直接坐在沙发上吃并不方便。
奥斯丁盘腿坐在地毯上,拍拍身边,示意伊莎贝拉坐下。伊莎贝拉大方地学他盘腿坐下。
两人边吃,边捡了些话题聊了聊。吃完饭,奥斯丁去沏了两杯茶来。
伊莎贝拉和他聊起近期医院内的趣闻。听到有趣的地方,奥斯丁忍不住笑出声。伊莎贝拉觉得很长时间没能这样和人敞开说话了,不知不觉中又说了好些事情。
渐渐地,她才发觉奥斯丁似乎已经有一会儿没说话了。
转头一看,原来他已经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
她看着他泛青的下眼睑,有些心疼。于是放了茶杯,去办公室相连的卧室里拿了一个枕头和一床薄毯。
放好枕头,她把奥斯丁轻轻扶了躺下,然后盖上薄毯。
收拾好茶几上的杯盘,她写了张纸条放在茶几上。关好窗帘,带上门,和塞缪尔交代了一声,伊莎贝拉回了医院。
等奥斯丁一觉醒来,看看窗外,已是满天星光。
他掀开薄毯,坐起身,用遥控打开顶灯。茶几上的纸条映入眼帘。
他伸手拿过来,边看边翘起了嘴角。
尼古拉斯·詹姆士的酒吧外,一个瘦削、高挑的西装男大步流星地朝酒吧里走。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身着黑色西装的壮汉。
三人无视门口排着的长队,径直往里闯。
站在门口的保镖伸手拦住领头那人,朝他的胸前推了一把,粗声说:“去后面排队!”
瘦高的西装男被推得连退了两步,身姿却依旧挺拔。脸上十分平静,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身后的一个壮汉立刻闪到他身前,贴在保镖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保镖脸上露出惊惶之色,快速地扫了三人一眼。掏出手机拨通电话,说了句“门口有人找老板,他想和老板通话”。然后把手机递给旁边的壮汉。
壮汉转身毕恭毕敬地把手机递给瘦高西装男。
保镖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是他好说话,也不是他想打这通电话。想起刚刚被武器顶住后腰的一幕,保镖仍心有余悸。
壮汉把手机递还给他。
不多时,尼古拉斯·詹姆士的贴身保镖之一就走了出来。他飞快地打量了一遍闹事的三人,然后朝守门的保镖点点头,抬起右臂,做出“请进”的手势。
瘦高西装男毫不客气,挺直身子往里就走。
两个壮汉正要紧跟而上,被贴身保镖身后拦住。贴身保镖自己迈开腿,小跑了几步才追上前面那人。
酒吧里人头攒动。喜欢夜生活的男男女女穿着入时的打扮随着动感的音乐舞动身躯。
贴身保镖引着三人穿过人潮,来到较为安静的包间区。
一间包间门口立着两个彪形大汉。贴身保镖对他们偏了偏头,然后转身对瘦高西装男说:“他们两个不能进去。至于你,也需要先搜搜身。”
后面的两个壮汉闻言就要上前。瘦高西装男朝他们抬抬手,然后展开双臂,等着搜查。
贴身保镖从下往上细细搜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这才伸手敲门。
包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另一个保镖堵在门内。
贴身保镖对他点点头。门内的保镖扫了瘦高西装男一眼,这才把门再打开一些,让到一边。
瘦高西装男飞快地扫视了包间里的情形,就把目光聚焦在弧形沙发中间的谢顶、大肚腩的男人身上。
他在资料上见过他——尼古拉斯·詹姆士。正如资料上所说,他是一个好色之徒。簇拥在他身边的三个衣着暴露的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印证了这一点。
詹姆士放下手中的酒杯,望了一眼这个身形瘦削的男人。
他的身材虽然没有给人压迫感,但是孤身一人进到包间却能冷静淡然,不简单!
做出这样的判断,詹姆士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伸出手说:“你好!”
瘦高西装男冷冷地开口:“我看你并不是真心想谈事。”说着又扫了弧形沙发上的女人一眼。
“哦,哈哈哈,”詹姆士笑着朝她们挥挥手,三个女人就退出了包间。“现在可以谈了吗?你在电话里说的关于赫尔南德斯的事。”
瘦高西装男脸色稍微好转,“你的人可靠吗?”
詹姆士重新审视了来人,也依言看了看包间内的四个保镖,“你放心,他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
瘦高西装男眯了眯眼,并没有马上开口。
“实话对你说,”詹姆士清了清嗓,“上次我吃了奥斯丁·赫尔南德斯的亏,所以我才会那么痛快地放你进来。”顿了顿,又说,“不过,也正因如此,我不打算再上任何人的当。”
“这很公平,”瘦高西装男点点头,“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因此绝对可以好好合作。”
“亮明你的身份吧。”詹姆士仰着头看向男人的眼睛。
瘦高西装男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工作证递过来。
詹姆士接过认真看了看,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想了想,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双手执卡递还眼前这个男人。“好吧,谈一谈你此行的目的,少将。”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伊莎贝拉”字条上的内容很简单,但是奥斯丁却感到无比温馨。
他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半。
腕表是父亲在他满十岁的时候送他的生日礼物。样式乍看普通,但做工精良,是父亲找人专门订制的。虽然已经戴了十多年,但依旧熠熠发光。
安德鲁满十岁时,亚历山大也是送的同一款手表。所以在生日当天,奥斯丁早已知道礼物是什么了。
等他拆开包装,打开表盒,亚历山大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说:“从今天起,你就是个小男子汉了。学会守时,学会珍惜时光,学会负责。”
相同的话亚历山大也在同样的场景对安德鲁以同样的口吻郑重地说过。
奥斯丁那时充满了对哥哥的羡慕,十岁的孩子虽然并不懂这些话的全部含义,但是幼小的心灵还是受到了一丝道不明的震撼。
而此时轮到自己,他忽然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似乎被父亲赋予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期冀。
回过神,奥斯丁感慨地吁了口气。物是人非,父亲和安德鲁都离自己远去了。视线又扫过那张字条,他才反应过来刚刚的打算。
“睡醒了吗?”伊莎贝拉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是的。你呢,在忙吗?”他听到关门的声音。
“你真是掐着时间点打过来,我刚刚看完一个心脏支架手术。”她的声音充满愉悦,显然手术很成功。
“接下来还有空吗?”
“嗯,”伊莎贝拉说道,“今天本来是休息的。我知道有这场手术,赶过来看一看,现在没事了。”
“吃下午饭了吗?”他听见伊莎贝拉说“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接着说,“正好,我们一起去吃夜宵怎么样?”
“吃什么呢?”
时间不早了,大部分餐厅都已经停止营业。奥斯丁想起上次和詹姆士谈判的那家小酒馆。
出于安全考虑,奥斯丁带了彼得和托马斯一起。
两个人得了安东尼的指点,识相地单独开了一辆车。在小酒馆里里外外察看一番,确认没有威胁,两人带了几样方便外带的吃食,到停在小酒馆外路边的车上边吃边监视周围的情况。
小酒馆的店主人手艺依旧出彩。当老头儿笑着将各色菜肴端上桌时,他顺便看了一眼伊莎贝拉。
虽然隔了一段时间,但是他并没有忘记奥斯丁。这个年轻人在那晚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当他再次光临,老头儿就特别地留意了一番。
不过这个年轻人这次周身散发的气息全然不同于上一回。上次是一种冷冰冰地对峙,而这回则柔和而充满温度。
娴静,是伊莎贝拉给他的第一感觉。老头儿上完菜退开。
做好下一道菜,老头儿又端着盘子来到桌边。那是一碗熬煮的浓汤,又沉又烫。就要放上桌时,老头儿手一滑,眼见要泼向伊莎贝拉身上。
奥斯丁眼疾手快,伸手扶住碗底。碗里的热汤还是洒出一些,落在他左手腕的衣袖上。
奥斯丁稳住手势,把碗稳当当地放好。
老头儿见状,嘴里不停道歉,飞身奔进厨房,拿了干净毛巾赶来。
伊莎贝拉早就拿纸巾把粘在奥斯丁衣袖上的汤渍擦掉,然后帮他解了袖扣卷起袖子。腕表上也沾了些浓汤。
伊莎贝拉帮他解下腕表,放在桌上。手腕上被烫出一片红痕。
老头儿慌慌忙忙想把毛巾递给伊莎贝拉,奥斯丁伸手挡住,说:“不要紧。”态度十分温和。
老头儿还是担心地看向伊莎贝拉。伊莎贝拉朝他礼貌一笑,点头说:“放心吧,不严重。”
老头儿却不敢离开,不自在地站着。拿着毛巾的手也僵在半空,不知所措。
“麻烦你替他擦干净这块表。”伊莎贝拉替他解围。
老头儿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拿起桌上的腕表。
伊莎贝拉从包里掏出常备的薄荷膏,替他细细地上在发红的皮肤上。
突然,老头儿低低地“咦”了一声。
伊莎贝拉低头擦着薄荷膏。奥斯丁闻声不着痕迹地扫了老头儿一眼。
老头儿的脸上闪过讶异的神色,偷偷看向奥斯丁。
奥斯丁捕捉到他抬头的举动,不露痕迹地移开视线,垂眼看向伊莎贝拉。
老头儿想从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脸上探知他心中的想法。见他垂着头,悬着的心稍觉安稳。
正想撇开视线,不料年轻人猛地抬起眼睛,锐利的目光似乎要洞穿一切。老头儿被震慑住了,嗫嚅着,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此时的他,仿佛像正在行窃被抓个现行的小偷。老头儿有些懊悔,他不该试探这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