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被迫转场的晚餐
等折回饭桌，他摘下帽子和眼睛，递了一个耳机给彼得。
彼得苦笑着接过耳机，小声说：“糟了，伊莎贝拉小姐不是来见奥斯丁的。”说完用手指朝另一个方向指了指。
安东尼一看，伊莎贝拉和一女两男四个年轻人坐在一桌。现在以他和彼得为中心，奥斯丁在一侧，伊莎贝拉她们在另外一侧。
“看来奥斯丁不受女人欢迎嘛……一个人来这里吃饭，真是个怪胎。”彼得有些失望地嘟囔着。
安东尼无所谓地说：“这样不是挺好，也不用偷听了。”伸出手向彼得要耳机。
彼得嘿嘿笑着说：“既然都弄了，不要浪费嘛。我们帮奥斯丁听听看，伊莎贝拉小姐是不是有男朋友了。”说着将耳机按下开机键塞入耳中。
安东尼比彼得更失落，听彼得这样一说，觉得无伤大雅，也戴上了耳机。
坐在伊莎贝拉身边的女生说：“这位是大我们五届的学长，现在和人合开了一家医院。这是我的同班同学，伊莎贝拉。”
相亲？安东尼和彼得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向伊莎贝拉她们那桌。
被介绍的男人温和地说：“你好，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愣了一秒，语气有些僵硬地说：“你好。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然后就站起身，拉了拉身边的女生。
那女生尴尬地笑了笑，说：“抱歉，失陪一下。”跟着伊莎贝拉走了。
两人并没有去卫生间，而是走到餐厅门边站定。对于她们的餐桌来说，那里处在视线死角。
伊莎贝拉先说话：“不是说让我来陪你们俩吃饭吗？怎么会多了一个人？”
“我看你自从伯父死后一直不开心，多见一些人不是挺好吗？你总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吧。”那个女生用一种长辈般语重心长的口气说。
“这太尴尬了。我的实验还没做，我要先走了。”伊莎贝拉转身要走。
那女生一把拉住她，说：“来都来了，你这样一走了之，我怎么和人交代？不管，回去好好吃饭。”说完一把拉住伊莎贝拉的手把她带回了餐桌。
那个男人看来对伊莎贝拉很满意，殷勤地问：“伊莎贝拉，你想吃点什么？”没等她回答，又自顾自地推荐道：“这个套餐很不错，要不要试一试？”
安东尼看向彼得，一脸不屑地说：“彼得，这就是你想听的？”
彼得尴尬地嘿嘿笑道：“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嘛。这男的挺主动的，也的确没什么意思，不听了，吃饭吧。”
“等一等，”安东尼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想不想这顿免费？”
“嗯？”彼得的眼睛放出光来，“你付钱？”
“你打个电话给奥斯丁，打了我付。”安东尼老神在在地喝了口酒。
“干嘛打电话？他人不就在旁边，直接……”
安东尼打断他：“打不打？不打就算了。”
彼得很为难，非工作上的事联系奥斯丁，他没干过。但是想起这一顿的花费，他又有些心动——那可是一大串0啊。
安东尼见他犹豫，拨了拨乱蓬蓬的头发，说：“不打你付账，我先走了。”
彼得摸摸钱包，咬咬牙，问：“我要说些什么？”
“就说伊莎贝拉小姐在3号桌被人纠缠。”
彼得长出一口气，像是赴刑场一样，掏出手机照安东尼的吩咐做了。
奥斯丁点了餐，一个人看向窗外。窗外是灯火和暗夜的战场，亮橙色的灯火将靛青色的夜空晕染得有些发红。红色没有让夜空变得热闹，反而衬出天边几颗淡星的寂寥。
手机铃声打断了奥斯丁的思绪。他回过神，看到是彼得打来的。
一接通，彼得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射出来：“奥斯丁，伊莎贝拉小姐和你在同一家餐厅的3号桌被人纠缠。”话音刚落，电话里就响起了忙音。
奥斯丁愣了愣，不明白彼得这是唱的哪一出，但还是站起身往3号桌的位置看了一眼。
伊莎贝拉正好坐在对面的位置，她正拿起水杯喝水，眼睛看向桌面。同桌一共有四个人，除了伊莎贝拉，还有一个女的，两个男的。按理来说，伊莎贝拉应该礼貌地看着同桌对面的男士，但她并没有。
今晚奥斯丁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但是，一个人的安静好像很难得。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朝3号桌走去。途中，他扫过每一张餐桌。果然，在中间一桌发现了安东尼和彼得。
他突然觉得有趣，故意避开彼得和安东尼的视线，径直走到3号桌边，立在伊莎贝拉身侧，问：“伊莎贝拉小姐，又遇到你了。”
菜还没有上来，伊莎贝拉正听那个男的在介绍他们医院的规模和设置。百无聊赖间，一道身影遮过来，继而耳畔想起一个醇厚的男声。
有人能打破刚刚那种令她不悦的局面，她有些庆幸地站起身，说：“是的，晚上好。”
奥斯丁从头到脚细致地打量了伊莎贝拉一遍，皱皱眉，轻轻扳着她的肩膀替她转个身。终于，他舒开眉头，弯腰从她的裙摆上取下一个黑色的小东西，顺手扔进伊莎贝拉喝过的水杯里。
那个男的十分不满地起身说：“你干什么？怎么对女士动手动脚？”
奥斯丁瞥了他一眼，转头问：“伊莎贝拉小姐，能请你去个更安静的地方吗？”
伊莎贝拉如逢大赦，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女伴说：“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女伴站起身，拉住伊莎贝拉的手，凑到耳边问：“他是谁？你走了学长怎么办？”
伊莎贝拉微笑着低声说：“这我不管。饭钱回去算给你。”说完说了声“再见”，便和奥斯丁一起离开。
奥斯丁对服务生说：“15号桌的帐算在7号桌上。”
服务生恭敬地说：“好的，赫尔南德斯先生。”
刚才“噗通”一声过后，耳机里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看来窃听器已经惨遭毒手了。彼得看着奥斯丁和伊莎贝拉一起离开，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他失望地看向安东尼。
服务生拿着账单过来说：“刚刚15号桌的赫尔南德斯先生说，他的帐算在这里。两位谁买单？一共是……”
彼得脑子轰的炸开，已经听不清服务生报了多少钱了。美食带来的愉悦感一扫而空，他绝望地看着安东尼。
安东尼无奈地摇摇头，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卡，递给服务生。心里叹道：重要的内容什么也没听到，不但损失了一个窃听器，还赔上奥斯丁一顿饭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奥斯丁带着伊莎贝拉上了车。今天没有带司机，是他一个人出来的。当然，这并不是他任性，也经过了塞缪尔的同意。
他打了通电话，对电话那头说：“我带一个人来，帮我准备好吃的，半小时后到。”
伊莎贝拉知道他带她去吃饭，没问去哪里，他说是个安静的地方，她等着见识呢。
车子行驶在宽阔的路上，明亮的街灯把一切都照亮了。
伊莎贝拉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便问：“你一个人，安全吗？”
“像我这样的人，没有什么时候是安全的。但是今天，我想一个人呆着，所以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奥斯丁看向伊莎贝拉笑了笑。
伊莎贝拉也笑起来：“那真是抱歉了，打扰你的清净。我刚进餐厅就觉得身边过去那个人有点眼熟，不过没有认出来。直到你和服务生说让7号桌付账，我又看了一遍，才认出那人是安东尼。”
“你别介意，他很少会做无聊的事，但是遇上关于我个人的，那就不同了。况且旁边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彼得。”奥斯丁有些抱歉地说。
伊莎贝拉把脸微微侧向窗外，想了想，说：“那我就厚着脸皮说我们扯平了。”
奥斯丁想了想，说：“很公平。”
两人各怀心事，都没再说话。奇怪的是，车里的气氛并不尴尬，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静谧。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郊外一栋别墅前。
车子引擎的声响在夜里格外引人注意。别墅的大门被打开，里面小跑出一个妇人。
奥斯丁熄了火，下车帮伊莎贝拉拉开车门。等伊莎贝拉下了车，那个妇人已经跑到旁边。接着从门窗射出的灯光，伊莎贝拉看清那妇人身材微胖，头发斑白，已经有些年纪了。
妇人一把抓住奥斯丁的手，说：“现在还没吃饭，饿坏了吧。”又过来亲切地握住伊莎贝拉的手，咧开嘴笑着说：“他说要带人来，我高兴坏了。哎呀，真是个美人！”
奥斯丁打断她：“克谢尼娅，快带我们去吃饭吧。”
“请跟我来。”克谢尼娅拉着伊莎贝拉的一只手说。
餐桌上摆满了各种食物，全是一些家常菜。克谢尼娅笑呵呵地说：“时间仓促，我只准备了这些。下次提前通知我，我给你们弄好吃的。”后一句是嘱咐奥斯丁的。
奥斯丁拉开椅子让伊莎贝拉落座，然后自己也坐下。他对克谢尼娅说：“和我们一起吃一点吗？”
克谢尼娅满脸笑容，摇着头说：“不用了，我才吃过，再吃就更胖了。你问问这位年轻的小姐，身材对于我们女人来说是很重要的。”边说边为伊莎贝拉盛了一碗汤。
伊莎贝拉接过碗，笑着答：“我叫伊莎贝拉，您叫我伊莎贝拉就好。”
奥斯丁自己抢过汤勺，说：“我自己来。现在才重视身材，是不是晚了点。”
克谢尼娅故作嗔怒地横了奥斯丁一眼，说：“看你这么久才来一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好好招待伊莎贝拉小姐，我去摘点草莓。”
伊莎贝拉站起身拉住她的手说：“不用麻烦了，吃这些就足够了。”
克谢尼娅拍拍她的手，含笑说：“真是个好孩子。那些草莓正好成熟了，味道很好，不费事的。”
奥斯丁对伊莎贝拉说：“你坐下吃吧，随她去，我母亲都犟不过她。”
克谢尼娅绕到桌子对面，在奥斯丁的右臂上假意打了两下，乐呵呵地领着竹篮子出去了。
“幸亏没打我的左肩，不然又要被骂了。”奥斯丁庆幸地说，“她一直侍奉我母亲，我母亲去世了，这栋别墅就交给她打理。她就像我半个母亲一样。”说着眼中泛起泪花。
伊莎贝拉笑着说：“她很慈祥。”
“不不不，那是现在的她。小时候，安德鲁和我很调皮，母亲有时都拿我们没办法。克谢尼娅才不管，抓起什么都往我们身上招呼。我们怕她甚过我父亲。”奥斯丁想起她抄木棍的样子，仍然心有余悸。
“你真幸福，身边还能有这样的人。”伊莎贝拉羡慕地看着奥斯丁。
“这倒是。你尝尝看。克谢尼娅的菜是我认为最好吃的，在国外的时候我有时会做梦梦到吃她做的东西，醒来枕头上都是口水。”
伊莎贝拉忍俊不禁。她笑了一笑会儿，喝下一口罗宋汤，确实有一种在其他地方从没有尝过的特殊味道，“真好喝！”她由衷赞叹。
奥斯丁又热心地介绍了其他几道菜。伊莎贝拉一是盛情难却，二是真的饿了，把每样菜都尝了个遍。
等克谢尼娅提着篮子回来时，桌上的菜已经被吃得七七八八。她圆圆的脸上笑嘻嘻的，对伊莎贝拉说：“别吃啦，留点肚子吃草莓。”说着要去洗草莓。
伊莎贝拉跟上去，说：“我也去，运动一下才能多吃点。”
克谢尼娅没再客气，领着她进了厨房。
草莓摘了满满一篮子，个头虽然不是很大，但每个都红艳欲滴。伊莎贝拉捡了一个最大最红的洗好，递给克谢尼娅说：“您尝尝吧。”
克谢尼娅笑着接过，也递了一个给伊莎贝拉。两人同时把草莓放进嘴里，一咬，香甜的果汁溢在口腔里。两人相视笑了。
奥斯丁恰好端着两个盘子走进来，看见两个面对面在笑，不由翘起嘴角问：“发生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克谢尼娅笑得更欢快了：“在说你的坏话。”
奥斯丁求证地看向伊莎贝拉，她却笑而不语。奥斯丁放下盘子，摇摇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