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包扎
伊莎贝拉见他的左肩膀被红色黏稠的液体染红的地方逐渐扩大,拧着眉说:“去地下室,那里有医疗器械。”说着越过奥斯丁向前走。发现奥斯丁并未跟上,她停下来不悦地转过头,以命令的口吻说:“跟我来。”
屋外传来好几辆汽车快速驶过的声音,托马斯他们朝着花田方向赶去。
奥斯丁长吁一口气,朝伊莎贝拉的方向跟去。
到了地下室门口,门敞开着。伊莎贝拉站在门口,不安地看向奥斯丁。
奥斯丁靠在门边听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他示意伊莎贝拉暂时等在这里,然后抬起右臂,食指扣着扳机,靠着墙,轻轻地走下楼梯。
地下室被翻得很乱,一架不锈钢尸体解剖台也被掀翻在地。
奥斯丁小心翼翼地前进,检查每一个架子后面和翻倒的解剖台后面有没有藏着人。全部看过一遍,他才对伊莎贝拉说:“下来吧,这里没人。”
伊莎贝拉关好地下室的门,从里面插好门闩,才放心地走下楼梯。
她看到翻在地上的解剖台和散落一地的各种手术刀具,一脸心疼的样子。
突然,她像猛地想起什么,把盒子放在解剖台的侧面,站起身来跑到一个架子前翻找。
“还好,这个还在。”她从架子里侧抱出一个小木盒,“这是我高中时缠着母亲买的。”
她抱着那个盒子,又从旁边拿了一瓶走了过来,惋惜地说:“这里是我练习解剖的地方,可惜被弄乱了。”她指了指一把椅子,示意奥斯丁坐下。
奥斯丁的左手指尖不停滚下红色黏稠的液体滴。
伊莎贝拉放下盒子和酒精瓶,从里面盒子取出一把手术刀和一把镊子,手脚麻利地消过毒,然后用剪刀剪开伤口周围的衣服,再把左袖子剪开,方便奥斯丁把衣服顺利地脱下来。
除去衣物,可以清楚地看见子弹打中了奥斯丁的左肩,深深嵌入肉中。
伊莎贝拉抱歉地对奥斯丁说:“这里没有麻醉剂,你只有忍一忍了。”
奥斯丁点头说:“你尽管动手。”
伊莎贝拉用酒精擦拭了伤口周围,疼得奥斯丁倒吸一口气。
奥斯丁对伊莎贝拉说:“麻烦你把我的外套递给我。”
伊莎贝拉用手肘把他的外套勾起来递给他。
奥斯丁用右手接住,把外套放在膝盖上,伸手从西装胸袋里抽出白色方巾放在嘴里用牙齿咬住。
伊莎贝拉重新给手术刀和镊子消一遍毒,然后看着奥斯丁说:“我开始了。”
奥斯丁点点头,把头撇向右边。
伊莎贝拉快速回忆了一遍肩部的肌肉组织结构,就开始下刀。子弹埋得很深,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伤到骨头。伊莎贝拉切开切口,用镊子小心地追寻子弹。
大约过了五分钟,弹头终于被取了出来。
伊莎贝拉缝合好伤口,消毒包扎完毕,对奥斯丁说:“好了,子弹取出来了,弹头是完整的。伤口也清理干净了。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到医院去照个x光片看看。”
奥斯丁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用右手把咬着的方巾取下来扔在衣服上,对伊莎贝拉说了声谢谢,伤口处传来的疼痛一阵阵折磨着神经。他想了想,问:“你这里有酒吗?”
伊莎贝拉刚要回答,地下室的门被外面的人敲响了。
伊莎贝拉警惕地看了一眼奥斯丁。奥斯丁拾起旁边的武器,外面有人喊:“奥斯丁,你在里面吗?”
是彼得的声音。
奥斯丁高声答:“彼得,我在。”起身要去开门。
伊莎贝拉按住他的右肩,“坐着吧,我去开。”快步跑上楼梯。
门闩才放下,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
彼得站在门口看到开门的是伊莎贝拉,礼貌性笑了笑。
伊莎贝拉一边脱着橡胶手套,也笑了笑,“他在下面。”
彼得、托马斯和雅各布等六七人鱼贯而入。伊莎贝拉跟在他们后面。
看到奥斯丁光着上半身坐在椅子上,以及左肩白色的绷带,彼得一个箭步冲上前,紧张地问:“奥斯丁,你受了什么伤?”
“左肩中武器,小口径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奥斯丁轻描淡写地说。
“糟糕糟糕,这下塞缪尔要找我算账啦。”彼得急得搓着手在奥斯丁身前走来走去。
“别动,晃得我眼花。”奥斯丁习惯性伸左手去拦他,不料牵动了伤口,疼得“咝”一声抽了一口凉气。
彼得脸上堆满歉疚和尴尬的表情,关切地看着他,不敢再走。
“带了酒吗?”奥斯丁低沉地问。
托马斯从胸袋里掏出一个扁酒壶旋开壶盖递给奥斯丁,说:“喝一口,伏特加,五十度的。”
奥斯丁伸手去接,不料一只手倏地抢在前面一把抓走酒壶。
地下室的几个人都惊呆了,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只手的主人——伊莎贝拉·威廉姆斯。
她右手抓着酒壶,左手将壶盖旋紧,眼神冷冽地扫视一遍众人。
奥斯丁挑着眉看向她,眼神中充满了探寻的意味。
伊莎贝拉不满地扫了他一眼,转而看向托马斯。
托马斯觉得不可思议,他什么样的生死场面没见过,现在竟然被这姑娘秀气的身形散发出惊人的气势震慑住了。他在她责怪的眼神中嗫嚅着开口:“我……喝了它……可以减轻伤痛。”
“道听途说!酒会刺激人的神经系统,影响伤口的正常愈合。伤口一周左右愈合,安全起见,看着他让他戒酒两周。”伊莎贝拉说完把酒壶扔还他。
托马斯接住酒壶,偷偷瞟了奥斯丁一眼,没敢答话。
奥斯丁无奈地摇摇头,只得转换话题:“路易斯的人都解决了吗?”
彼得清清喉咙回答:“解决了。塞缪尔还派了人埋伏在农场附近,以防再有人闯进来。”
“嗯。这里死了不少人,你找人处理一下。还有,我们死掉的那两个兄弟,雅各布,你把他们的尸首送还家人安葬,好好抚慰他们的家人。”说罢站起身,对伊莎贝拉说,“不喝酒我听你的。这里不安全,现在你该听我的,和我一起回去避避风头。”
伊莎贝拉稍微想了想,说:“好,你等我去安排一下农场的事。”
农场里也死了人,奥斯丁同意地点了点头。
坐在车上,伊莎贝拉看着渐渐消失的农场,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哀伤。好像有什么东西就此在她的生命中逝去了。
她看向车窗外的白桦树,下午的阳光从西边的天空斜射过来打在树干上,被白色的树干反射回来有些晃眼。她的眼睛好像被光线刺痛了,有些泛酸。她只好闭上眼把头靠在座椅头枕上。
车上没有人说话,身边的奥斯丁、司机彼得、副驾上的托马斯,大家都是静悄悄的。伊莎贝拉的思绪开始飘散。她想到花田里向日葵,似乎闻到了葵花籽成熟时散发出的清香……
伊莎贝拉是被噩梦惊醒的,睁开眼睛,屋里漆黑一片。伸手摸摸四周,自己躺在床上,枕头和被子的气息却是陌生的。
伊莎贝拉坐起来,伸手够开关,黑暗中不小心碰倒了东西。然后不知道是瓷器跌落在地上的碎裂声响起。看来是碰倒了台灯。
这响声惊动了房里的另一个人,那人问:“你醒了?”
伊莎贝拉听出是奥斯丁的声音,便问:“我在哪里?”
奥斯丁打开房里的灯。
伊莎贝拉适应了两三秒钟,才能看清周围。这是一间简洁的卧房,带着一个卫生间,房里放了一张床,床的右侧有个床头柜,床头柜上的台灯跌在地上摔碎了;床的左侧放着一个衣柜、沙发和茶几。奥斯丁就坐在沙发上。
“这是我办公室的休息室,今天因为召集大家,晚上很多人呆在这里,我就只好把你带到我的休息室来了。”奥斯丁解释。
伊莎贝拉见他白色的衬衫左肩上洇出一块红斑,便说:“你的伤口又出红色黏稠的液体了。这里有急救箱吗?我给你上点药。”
“有。”奥斯丁走到床头柜前,弯腰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箱子。
伊莎贝拉打开一看,基本的外伤用品都很齐备。她从里面找出消毒酒精、纱布、医用胶布这些东西,说:“你把衬衫脱掉,坐在床上。”
红色黏稠的液体已经把包扎的绷带染红了,伊莎贝拉皱了皱眉,问:“怎么把伤口弄裂了?”
奥斯丁想起回到大楼停车场,彼得问要不要他把伊莎贝拉扛上楼,他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就拒绝了,随即打电话让塞缪尔送一副急救担架来。
结果很快,塞缪尔亲自和两个手下急匆匆地送了一副救护车担架来。
他的眼睛像x光一样扫过奥斯丁,看见他的肩部裹着纱布,有些不高兴地问:“这点伤重到需要担架来抬吗?”转而用森冷的眼神看向彼得。
彼得低下头,大气不敢喘,活像一个做错事被父母训斥的小孩。
奥斯丁赶紧缓和二人之间的气氛,急忙澄清:“我的是小伤,担架是用来抬伊莎贝拉小姐的。”
塞缪尔看向躺在汽车后座睡着的伊莎贝拉,无奈地摇摇头。他朝跟来的那两个手下一点手,说:“你们去把伊莎贝拉小姐抬到担架上。”
负责抬头颈的那个手下手一滑,差点把伊莎贝拉摔下去。奥斯丁就近双手一抬托住伊莎贝拉的身躯,这才化解了这场危机。
伤口的裂开也正因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