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眼前这个人好生奇怪。
心里想着如何灭巫族满门，嘴上却轻飘飘说着“路过”。
男人躬身蹲下，手中聚齐一团黑色魔气，径直要向着姜兮这边送来。姜兮见势不妙，身体本能向后靠去。
失策，身后是石壁。
她退无可退。
牧渊见她往后一缩，伸过来的手一顿没再靠前，他抬起头来看着缩在角落的女子，眼神波动：“怎么，神女是嫌弃本尊魔力肮脏吗？”
“怎么会。”
姜兮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虽然心口不停直跳，但是理智告诉他“溜须拍马”未尝不是一种拖延时间的好办法：“魔君神通广大魔力无边，人长得又品貌非凡风度翩翩，再加上言谈举止”
“小神哪里有资格嫌弃，是小神碍了眼魔君大人的眼才是。”
她一口气说完，只觉得自己已然山穷水尽，对于刚刚的暴风输出，她已然没了多大的印象，脑子告诉她挑着好听的话说就对了。
眼前男人沉默低头，线条干净利落的嘴唇抿成直线，喉咙里传来一道杳不可闻的轻嗤。
手里再次凝起魔气，这次没顾姜兮闪躲，径直向她而来。
姜兮紧闭双眼，臆想中脖子被扭断的声音或者是血溅三尺的声音，并没有传来，四周还是一片死寂，唯有头顶传来乌鸦一两声凄惨啼叫。
嗯？还不动手？
她试探着睁开双眼，并没有看见牧渊双目猩红，满脸沾满鲜血的样子，相反，她看见眼前男人微垂凤眸，嘴角擎着笑，脸上温和并无杀意。
几缕乌黑卷发从鬓角落下，将眼眶显得更加深邃有力，此时他漆黑的眼眸中闪起几分星星点点的蓝。
别说，还挺好看。
等等！他可是反派啊！她颜控的臭毛病这辈子恐怕都改不掉了，真是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这样一直盯着本尊做什么？”
没等她移开目光，眼前男人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他蓦然抬头对上姜兮闪躲目光。
“我”
这种感觉像是突然被人抓到了小尾巴：“我没看你，我在看后面。”
姜兮将眼神从牧渊那张该死的脸上移开，假装眺望着身后灯火。
又是一声轻嗤。
“你站起来。”
牧渊开口：“动动。”
姜兮轻咳，为了赶紧结束上一个话题，立马按照牧渊说的去做。她扶着身后石壁走了两步，立马明白过来，转过头来惊讶地望着身后那人。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竟然都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就连刚刚伤得最严重的右腿，此刻也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原来，刚刚是在给她疗伤。
“谢”另外一个谢字还没有还么买有说出口。
“不必。”就被两个字噎了回去。
话音刚落，空气又再次凝固了起来，因为姜兮实在有些摸不透这人，只有让自己尽量少说少错。
在原著中姜兮给他的设定其实很简单，就是开心灭人满门，不开心还是灭人满门。说干就干，哪里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他方才又是帮姜兮脱离险境，又是帮她疗伤，这波操作她确实是没有看懂。
没想到安静的氛围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所打断。
难不成是怨灵还没有被清理干净？
牧渊收敛目光，神情略微凝重，一只手背在背后，放缓脚步向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果然还有一团冒着幽幽绿光的怨灵躲在不易察觉的石缝中间。
牧渊放在背后的手掌上已凝聚起了一道冷冽光影，他将手慢慢从背后放下，蓄势待发。
怨灵哭声还是没有停止，一小团绿光若有若现地颤抖闪烁，像是没有注意到将要突袭过来的魔气，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对。
姜兮将神识放出，趁魔气还停留在牧渊中，抢先一步探得那一团绿火似乎并没有怨灵身上的死气和怨气，换一句话说，它只是一团正常人的魂魄。
她急忙冲过去按住牧渊的手：“等等。”
男人微不可查地一颤，随即收起手中杀意：“怎么？”
“它不是怨灵。”
高峭的悬崖笔直挺拔，没带一星半点的弧度，脚下深不见底，不知道有些什么。玉焱侧头看去，洞穴外的白色小水珠被气流吹动，在不远处时聚时散。
湫桐倚靠在洞穴的岩壁上，额头上的伤有了慢慢好转的趋势，只不过由于方才流血过多的原因，两瓣嘴唇显得煞白一片。
“谢谢殿下救我。”
湫桐眸光沉沉，又开始责怪起自己：“若不是因为我，殿下其实可以轻松离开悬崖的。”
“其实也不是很轻松。”
玉焱的脸还是和刚出发时一样红，见湫桐不解，他紧张解释：“我我的意思，即使是没有你，我也不一定能安然离开。”
“真、真的。”说完还不忘补上一句，显得自己十分诚恳。
但是事实，如果没有湫桐他的确可以离开悬崖。
然而当时两人都挂在悬崖边上的木桩上，湫桐又受了重伤，玉焱怎么又怎么可能丢下她不管自行离去。
正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在四处张望间，看见在上方不远处有一处洞穴，若是他使出全部灵力，是有可能带着湫桐一起飞到洞穴中落脚的。
“可是现在我和殿下如今都耗光了灵力。”
湫桐还是低着头，不敢看他：“悬崖又高不见顶低不见底，该如何出去？”
“况且姜兮也不和我们在一处。”湫桐想到此处，更加担心忧虑起来。
“这些问题我都想过了”
白衣少年默默听她说完后，从洞口边缘走过来，蹲在湫桐面前笑盈盈说道：“我们现在虽然消耗光了灵力，但好在形势并不危及，此地也尚可用来调养生息。”
少年脸颊白里透红，澄莹的眼神中忽闪着光亮：“姜兮聪慧伶俐，是有福之人，定能逢凶化吉。我们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少给她添乱不是吗？”
湫桐觉得此番话说得十分有道理，若有所思地点头：“对，不能给她添乱。”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姜兮坐在那团绿火旁边，语气柔和地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呀？”
眼前绿光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约莫八九岁，个子不高头上还扎着两个丸子头，不过细小的脖颈处有着一道惊心骇目的刀痕。
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小女孩是被人一刀抹了脖子而死的。
小女孩的魂火很不稳定，时明时暗，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消散一般。她见眼前有人问她来历，努力压制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哗啦一下夺眶而流。
姜兮见魂火闪烁得实在是太厉害了，立马伸手过去，将身上才恢复的一丝灵力输送过去，稳定住即将消散的魂火。
牧渊站在她身后瞧见眼前场景，一团郁郁之气从嘴中叹出，手中重新凝聚起一股温暖灵流，向着蓝衣女子默默送去。
姜兮只觉内府识海中快要见底的灵力，瞬间又充盈起来，她知道是牧渊，虽然不解他为什么要这样三番五次地帮自己，但是还是回眸向他表以感谢。
“我叫蓝若。”
好一半天，名叫蓝若的小姑娘才止住眼泪，回答道姜兮提出的问题：“来自界桥村，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坏人杀光了。”
界桥村？不是南疆大祭司所在的那个村子么？
莫非
“我和哥哥从小都就没了爹娘。”
没说两句，蓝若的眼中又泛起了泪花，姜兮心头一酸，想去帮她擦一擦眼泪却扑了个空，直接从绿色魂火中一穿而过：“哥哥为了保护我，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
“他们？”
姜兮问道：“他们是谁？”
女孩伸手摸一把眼泪，伸手指着天上：“就是刚刚那群黑色的东西。”
怨灵？难道说，刚刚攻击他们的怨灵就是界桥村被屠灭的百姓？
“我路过此地时。”
牧渊在身后扬唇开口，“确实看见这个坑洞上方有一处法阵。”
他停顿一二，蹙眉说道：“是用来炼化生魂的。”
“炼化生魂？”姜兮听闻惊诧不已，在她的印象中，原剧情中好像从来没有描写过什么炼化生魂的歪门邪术。
“就是将活人刚死了不久的魂魄提取出来，”
牧渊在一旁云淡风轻地解释道：“通过禁术，生魂淬炼，化为怨灵，怨灵回体，重获新生。”
姜兮在一旁越听越迷糊：“死人那里有死而复生一说。”
牧渊剑眉微挑，狭长凤眼传来一丝冷意：“正是此番道理，所以，那些个重获新生的‘人’，不过就是幕后之人栓了绳子的‘提线木偶’罢了。”
姜兮听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死后的灵魂本该向往幽冥地府轮回之境，重新投入六道轮回，如今却反被有心之人利用，被禁锢在了不该在的地方，抽调自身灵魂，成了别人拴着链子的狗。
“哥哥一直挡在我面前，”
蓝若颤抖着声音：“他说让我闭上眼睛不要怕，还说会一直保护我的。”
“结果，结果”她哽咽着发不出声。
姜兮只觉眼眶里袭来一股酸涩，视野变得有些模糊。
即使蓝若不说，她也明白事情大概了。
她朝着绿光靠近些许，若有似无地抚摸着蓝若的头，语气肯定：“坏人一定会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