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进到楼里江又烬才发现谢尔南两只脚穿的鞋子不一样，一只脚穿着运动鞋另一只脚穿着棉拖。
打开门江又烬果然看到玄关处跌落的另一只鞋，他把猫放下，从鞋柜里重新拿了双棉拖出来，蹲下身给谢尔南换上。
屋里的灯都还开着，足以看出这是有多落荒而逃。江又烬心脏疼了下，懊悔自责等负面情绪一股脑冒出来，裹挟他的心脏，让他无计可施。
“我们谈谈好吗？”谢尔南坐在沙发上拉住要走的人。
“晚点再说吧。”江又烬不愿直视对方，偏过头眼神虚无看着某处，“先洗澡吧，我去给你拿衣服。”
谢尔南松开手，看着男人渐远的背影不吭一声。
转过拐角时江又烬泄气一般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脑袋空空。
他的心很累。
对面是那间锁住一切的房间，而此刻正敞开大门暴露在他眼前。掉在地上的包刺痛他的双眼，江又烬不得不再一次知道谢尔南已经知道了一切。
知道他喜欢了她十五年。
知道他一直处心积虑跟她碰面就是为了看她一眼。
知道与她再次重逢不管不顾都要跟她在一起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
江又烬陷入无边无界的挣扎，冒出的想法和念头□□一起，勉勉强强能够区分好的和坏的，能接受的结果以及绝对不想面对的结果。
越想越多江又烬开始害怕。
怕她看见那些照片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怕她会害怕自己。
怕她觉得跟她在一起已经不是喜欢了，而是一种病态的执着，为了弥补那段时光的缺憾而已。
总之非常害怕，但隐隐的江又烬又生出一丝期待，万一谢尔南能接受这些呢，又或者她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
他摸不准，对于这种事情他真的很没自信。尤其是那封送出去的情书没得到任何的回应。
江又烬收回所有的挣扎，重重吐出一口气，迈动步子去衣橱拿衣服，烦躁的情绪依旧盘旋，走出两步两脚磕在一起趔趄一下差点脸朝地。
“操！”突来的意外江又烬心跳飞快，烦躁一下浮于表面不得不找个宣泄口，江又烬低骂一声，狠狠踢了下地板，“再闹把你卸了。”
很快江又烬拿了套珊瑚绒睡衣出来，十月底的天气在夜晚会凉上许多。
“穿这套睡衣可以吗？”
谢尔南看着面前的小熊珊瑚绒睡衣一下就记起这睡衣是她做的，江又烬也有一套，是情侣睡衣。
“可以。”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谢尔南已经冷静下来，“谢谢。”，她接过睡衣径直走向卫生间。
这种疏离客气的态度让江又烬好不容易鼓满信心的心顿时荒凉见底。在谢尔南越过他身侧时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禁屈起手指想要抓住什么，最终还是最后那一层薄薄的安抚住了他，转而抓紧了自己的裤缝。
小火苗努力挺起身子用爪子扒拉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人，江又烬回过神弯腰抱起小猫带去喂食。
在洗澡的过程中谢尔南下了一个决定，促使她快速结束这个澡。洗完出去没在客厅里见到江又烬的身影，往里面走正巧碰上端着牛奶刚从厨房出来的人。
俩人相视愣了一瞬，不知道为什么江又烬见谢尔南要说话立马出声打断她：“这么快就出来了，牛奶刚热好，我给你放桌上。”
江又烬把牛奶放在客厅茶几上，转身拿过先前放在沙发上和谢尔南同款睡衣，匆匆说了句他去洗澡了就走了。
整个过程完全不给对方留有空隙，就好像他幼小的心灵接受不了微风拂过，一吹就灭了。
谢尔南轻叹一声，深知江又烬肯定多想了。她拿上热牛奶走到阳台，倾斜靠着移门，望着远处幽深苍穹浅喝牛奶。
不知道过了久，有人从后面抱住了谢尔南。江又烬俯首脸颊挨着谢尔南的脸贴了又贴、蹭了又蹭。
“睡觉吧。”江又烬嘴唇覆在谢尔南脸侧，说话时气息吐在脸上，痒痒的。
“江江，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谢尔南转过身，察觉环在腰后的手有缩回的意向立马伸手按住江又烬的小臂，笑了笑，“在问你问题之前这件事必须得告诉你。”
江又烬对上谢尔南的目光，紧抿的唇松开：“什么事？”
“我喜欢你。”谢尔南大拇指轻轻摩挲江又烬的小臂，语气始终柔和似水，“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我记得你，记得你给我指路，记得你是韩执辰的堂弟，记得你是江又烬。”
“高中在校门口见到你那次我没有表现出认识你是因为你看都没带看我一眼，也没跟我打招呼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我还在心里难受了小一会儿。”谢尔南面露责怪，瞅了眼江又烬的表情继续说，“后来我们再次重逢我看你客客气气的，不像记得我的样子，反正您贵人多忘事我要是提了以前你还是不记得倒显得我上赶着跟你攀关系一样。”
“等一下。”
江又烬浑身处于紧绷的状态，大脑虽震惊但没宕机，他感觉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他一直以来的猜想、伪装和矜持了些什么东西？内心百感交集，体味出了其中甜和涩。
“你听我辩解。”江又烬捧住谢尔南的脸庞，“校门口那次我有看你，眼睛都要瞥瞎了，但…”，说到一半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不要管我当初脑子里瞎想什么，反正我一直都想要靠近你。在我得知小雨找的设计师是你我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你没发现我的黑眼圈吗，你就没发现我兴奋的嘴角吗？”
“我真的是要疯了。”江又烬垂头丧气，额头抵在谢尔南的肩上，瓮声瓮气，“我到底在干嘛呀，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的，究竟在怂什么。”
“怎么能怪你呢。”谢尔南抱住他，“要是我能迈出那一步就好了，这样你就能看透我了。”
“为什么你没有加我的联系方式。”江又烬问，“我以为你是不喜欢我，讨厌我喜欢你才没加我。”
“你给我的信我今天才看见。”
江又烬抬起头，有些意外：“什么意思。”
“我妈突然改变计划让我提前出国是因为发现了我的日记本，日记本上出现了一个男孩的名字。”谢尔南轻笑一声，“大吵一架后我妈就把我接回了家，不再让我一个人住，我爸按照我妈的命令天天接送我上下学。在我出国的前一天晚上我背着我妈跑了出去，弄到很晚才回来，我妈为了让我顺顺利利出国把你给我的东西截了下来，前几天寄给我才看到。”
“原来是这样。”江又烬有些懊恼，“你去哪里了？”
“找你啊。”谢尔南说，“反正都要离开了，不把心意告诉你心里憋得慌，那个年纪最容易冲动了，我在你家门口等了你好久，出门太着急只记得拿钱包手机也没拿，联系不到韩执辰。”
江又烬发出一声懊悔的声音，他说：“我不在家是因为去你家了，韩执辰让我在最后时刻表明心意，大脑热血沸腾跟着韩执辰就走了，韩执辰还跟门卫大叔借了电动车。从你家出来我在楼下等了你好久也没等到你。”
从谢尔南家回来江又烬一直在后悔，他为什么不打的非得脑袋空空坐上韩执辰开的电动车。那天晚上韩执辰一直带他抄小路，结果一只猫窜出来韩执辰一拐俩人跟着车一起栽了，两个人躺在地上缓了好久，脚踝疼得他直抽搐。
“啊。”谢尔南也感到惋惜，“可能你走了没多久我就出现了，我们这是错过了。”
“没错过。”江又烬表情认真，“无数个小错过铺就了我们在最恰当的时间相遇，这是给我们的最至高无上的浪漫。”
相对的视线柔情蜜意，谢尔南错开目光，双颊浮红，江又烬揉了揉她的头顶。冷风阵阵，谢尔南打了个喷嚏，江又烬关上移门，紧紧牵住谢尔南的手回房间。
俩人躺在宽大的床上，谢尔南紧紧抱住江又烬的腰，侧头倾听男人强健有力的心跳，“砰砰”几声后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和江又烬的心跳频率变得一样了。
谢尔南仰起头问：“那你为什么没有送我，就连我回国走的那次你也没送我，我还以为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有几年的情份在，没想到人都没见到，你这算什么喜欢。”
“抱歉。”江又烬说，“第一次没送你是因为前一天韩执辰为了缓解我的心情约我打篮球，给人踩了一脚脚踝扭了，晚上又从电动车上摔了下来，电动车砸到了肿起的部位，实在是动不了。第二次因为前一天跟公司请了假第二天请假请不了就没送，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的。”谢尔南视线停在江又烬被子底下的腿，手伸进被子摸向江又烬的腿，嗓音有些哽咽，“你的腿，好了吗？”
“好了。”江又烬掀开被子动了动腿，握住放在腿上的手，安抚道，“早就好了，不用担心。”
“嗯。”谢尔南脸倏尔绷了起来，她爬起身与江又烬对坐，质问道，“在意大利你从大火里把我救了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在医院守了那么多天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腿明明就是因为救我才加剧伤情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一切的一切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又烬睁着眼睛愣了好一会儿，这是谢尔南第一次用这种质问夹着火气的语气冲他说话。
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下江又烬不合时宜的笑出声，他过去抱住谢尔南，哄道：“好啦好啦，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小宝贝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嗯？”
“我想想吧。”谢尔南偏过头，开始傲娇起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江又烬失笑，伸手捧住谢尔南的头把脸转过来直视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挺漂亮的，多看了两眼，就那两眼你走进了我的心里，从此对你念念不忘，只想一个转身就看到你的那种，使尽万般招数只为靠近你，这一不小心就喜欢了你许多年，真要仔细数的话，十五年。”
“你呢？”
“你喜欢我多久了？”
江又烬问。
谢尔南没回答这个问题，神秘笑笑，指着床头柜上没亮的小黄鸭夜灯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家里会有一个跟你一样的小黄鸭夜灯吗？”
“不知道。”江又烬如实回答。
在谢尔南家第一次看见跟他同款的小黄鸭夜灯时他还觉得挺有缘的，准确说是挺凑巧的。
“这是粉丝送我的，没坏就一直在用。”末了江又烬忽然明白了什么，“这是你送的？”
“嗯。”谢尔南点点头，“你找我做衣服的时候章迦跟我说过你晚上睡不好经常夜里起来，不是磕到这里就是撞倒那个，后来睡觉喜欢开着灯。这种行为对身体不好还影响睡眠质量，所以顺手就买了个跟我一样的夜灯让章迦不提我随便找个理由转交给你。”
“谢谢。”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湿热暖流漫进江又烬的胸腔，他倾身抱住谢尔南，呢喃细语。
夜里四下安静，江又烬睁开眼小心抽出枕在女孩头下多时的胳膊，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悄悄往门口走去。
轻轻关上门江又烬打开墙壁上顶灯按钮，顿时头顶上亮起一排微弱却足以看清路的光，拐进一间屋子打开灯，江又烬捡起地上的包坐到靠墙放着的懒人沙发上。
从包里拿出许多东西，mp4、一封浅蓝色信封的信、一张写了字的纸、一本粉皮笔记本。
随笔记本掉出来的是一个皮质夹包，江又烬随手翻开看，里面除了一些卡以外还有两张拍立得照片。
看着这两张照片江又烬一愣，当时为了这两张照片韩执辰可是坑了他一千块钱，后来要交货时韩执辰说照片不见了，原来是给谢尔南拿走了。
把照片塞回去江又烬把夹包放回了包里，他捏起浅蓝色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认真看了起来。
上面只有短短一句古诗，字上面画了一个头发略长的少年，少年衣物飘飘，目光澄澈。
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江又烬低声念出，瞳孔闪烁，从旁边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寻思片刻提笔写下一行诗。
何时杖而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信纸按原纹路折好塞回信封放到包里，再把粉皮笔记本放在腿上打开看。
4月15
今天春季篮球赛我看见了11号——韩执辰堂弟江又烬。
球打得不错，场上姑娘都在为他欢呼，人气挺高。
9月12
教我画画的老师回老家了，妈妈问我要不要再找个老师来家里教我。
我想了下记起韩执辰说小堂弟在少年宫跳舞，不然就去少年宫吧。
9月16
今天是第一天到少年宫学习，下课走到大门口忽然想起有东西没拿只好折返回去，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也不知道在哪个楼层兜兜转转看见了小堂弟，都转了三圈了小堂弟才伸出援手。
9月17
啊，可悲的今天又迷路了。
无意转到舞蹈教室看到了小堂弟。
说实话我认为他是里面跳舞最好的，张力节奏都一绝。
小堂弟发现我带我走了一遍路，嗯，这次彻底记住了。
10月20
这一个月来老是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看见小堂弟，挺意外的。
10月21
今天我特意换了靠窗的位置，果然又看见小堂弟从窗前走过去，一不小心对视上了。
1月1
元旦节我参加了大提琴节目表演，为了这次表演我为自己做了礼服，很满意。
表演过程中隔着人群我看到了小堂弟，无意识冲他笑了起来。
表演结束我收到了一大束玫瑰花，花朵里有一张卡片———今天的你很漂亮，演奏很成功。
10月8
今天是国庆假上课的第一天，升了高一已经很久没见过小堂弟了。
没想到早上上学在校门口看见了小堂弟。
不过看小堂弟的样子不像记得我，有点点小失落而已。
6月25
初中班主任跟我说荣誉墙上我的照片不见了。
9月3
没想到小堂弟竟然考到校本高中部。
12月31
今天跨年，陪陈之晗看了个关于青春的电影。
懵懵懂懂的我发现好像对小堂弟的感觉没那么纯粹了。
1月5
今天遇难了，一个人回家给那帮人围堵了。
他们带我去了ktv，这是我第一次来，又慌又急，情急之下给韩执辰拨了电话。
睁开眼看见的竟然是小堂弟？！
小堂弟今天真的很威风，打架超猛，但我还是忍不住担忧。
现在想想小堂弟真的是多才多艺。
4月1
在这个充满谎言的日子里我的秘密是最诚实的。
跟妈妈大吵一架把我接回了家，妈妈狠了心让我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