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人这一生,究竟要达到什么程度才算成功、完美、不枉此生呢?我经常在公交站等车的时候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遐想。
我住在离中关村不远的城中村里。这里到处是私建的小楼,高矮不一,参差不齐,胡同非常窄。我住在一户人家的顶楼,晚上下班回来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向右一转头就看到中关村的霓虹灯海。那里的繁华热闹与这里的冷冷清清的巨大反差,让我觉得它们不属于同一座城市,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周末的时候如果没和朋友约着出去玩,我就会去城中村的网吧看电影,一看就是一整天。在电影的世界里,我是旁观者,看着别人的悲欢离合,暂时忘记了自己。
经常是走出网吧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因为被电影情节煽动起来的高涨情绪还未消退,我会暂时把自己的瘦身计划抛诸脑后,在网吧门口的铁板烤鱿鱼摊子前喝上一听啤酒,再撸两个串子。
那段日子我经常穿一件白色风衣,披散着头发。风一来,衣摆也飘,头发也飘,喝着手中酒,感觉甚是潇洒超然——就是手上的鱿鱼串子烟火气太重,有点儿煞风景。
我做出当街喝酒这样的行为,完全颠覆了我平日里的温良形象,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悲壮。
喝的微熏,回来往床上一躺,只感觉天地都只围着我转,这就是喝酒的妙处——尽管你什么都不是,这个时候也是唯我独尊。
城中村里还住着一位同事,叫大国。我们在同一个保险公司任职,业绩都是一般,我是因为低落情绪的经常光顾所导致的懒,他可能是因为丑,让人看了不太愉悦。
一天傍晚,大国喊我去他房东家吃饭,房东的儿子和他关系不错。我欣然前往。
在他房东院门外的大树下,放着一张矮桌,就是东北火炕上放的那种。桌子四周摆放着几个高矮胖瘦不一的小板凳。我们五六个年轻人团团围坐,天南海北的胡侃。
去时天色就已暗,院门外挂的电灯泡又太昏暗,这几位兄弟的面容我始终没看太清楚,只记得那晒干的竹笋炒肉的味道——非常入味,越嚼越香,还有夏日里难得的阵阵凉风吹的我很惬意
一天中午,我推着自行车茫然地站在一个坡上,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公路,被太阳炙烤得快要融化。两边是茂密的树林,知了躲在阴凉的树叶间高一声低一声地鸣叫着。
我迷路了。
想找过路的人问问,但等了约摸半小时,一个人影都没有。公路的一边有时隐时现的房屋脊檐,看规模应该是一个村子。
“还是去村里问问路吧。”我在心里下了决定。如果盲目地一直沿着公路走下去,万一是错路,天黑之前就别指望能回到住处了。
从一条人为走出的小土路下去,走了没多久就上了村子里的公路。往前一看,一座铁路桥横架在公路上方。桥洞两边的斜坡上零零落落地开着一些小野花,在瓦蓝的天空映衬下,显得格外鲜艳夺目。
这在别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景致,却触动了我内心的一些回忆。
上高中那会儿,从家到学校有七八公里的路程,因为每周只能回一次家,所以周日回程的自行车上总是满载着母亲精心准备的吃食和洗干净的衣物。我们比着赛,撒着欢儿地往前骑,一路欢声笑语。
中途就会路过这么一座铁路桥,两边的斜坡也开着野花。
我们会把自行车扔在路边,爬上坡,在空荡荡的铁路上站一会儿。几个少年错落地站在铁轨上,望着远方,幻想着未来也能像火车那样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眼前的这条铁路和高中路上的那条是相通的吗?此时已在远方的我,早没了少年时对远方的那种单纯浪漫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