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约饭
尽管闻汀战战兢兢了一个晚上，后面却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第二天清晨，一夜没睡的闻汀索性早早起来，整理好被子，去村东头的小卖部买了个暖瓶。
处理完这些事情，闻汀才慢悠悠地往学校走去。
此时天色还早，路上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树梢的啾啾鸟鸣。
于是显得更加寂静清幽了。
闻汀一边漫不经心地用脚碾碎脚下的土块，一边思考着这段时间以来的奇怪事情。
万事屋的狸猫、【青鸟传书】的任务、以及昨晚那个螃蟹精。
她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幻觉。
而它们之间的共同点——
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闻汀叹了口气。
似乎有什么东西超出了控制。
————
闻汀原以为自己已经挺早的了。
没想到班级隔壁的办公室里已经有人在了。
推开门，就看见顾言正坐在书桌旁翻看着笔记。
听到开门声，这才抬起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正好和闻汀对视。
于是闻汀跟他打了个招呼。
“你来得这么早啊！”
顾言听到闻汀对自己说话，顿时觉得有些紧张。
也有些隐秘的开心。
无它。
正因为从小便意识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
所以在他不知道如何与他人相处的时候，便一直保持着沉默寡言的性子。
上了大学之后，相处最多的就是原来寝室的室友。
班级里的女同学不少，不过碍于他高冷的性格，硬是没有几个人跟他搭话。
而顾言也觉得自己一个外表为男的人，总是缠着女生聊天似乎有些不妥。
可以说，作为一个内心是女孩子的男生，其实并没有多少与女生相处的经历。
故而……
顾言眨了好多下眼睛，然后慢慢弯起，外侧对着门的手臂从笔记上移开放在腿上，脊背微微挺直些，对着闻汀点了下头。
“你也很早啊！”
闻汀回手关上门，然后提着背包，一边走向一个空闲的办公桌，一边笑着对他说，
“昨晚没有睡好吧，学校的宿舍应该很久没人住了。”
顾言慢慢松弛下来，然后回答道，“环境挺好的，是我有些认床。”然后看见闻汀也拿出了当做教案的笔记，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你的本专业就是英语吗？”
“是啊，来这里支教还挺有趣的。总在班级里坐着还真的很少有站上台来讲一节课的机会呢。”礼尚往来，“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专业呢。”
“金融专业。”
“哇，厉害厉害！”
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交流什么，用翻书声结束了这个干巴巴的对话。
二人一言不发，默默地熟悉今天的授课内容。
太阳再一次从小山后升起。
校园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开始了老师和学生们忙碌的一天。
————
等到所有的支教老师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
大家都婉言拒绝了校长的留饭，归心似箭地坐上了回到城市里的大巴车。
原本活泼的一群人，此时都坐在车上一言不发。
远处赤红饱满的宛如咸鸭蛋黄的太阳把周围的云彩映得如织锦一般璀璨。
看着窗外渐渐模糊的山村，坐在旁边的萧林晚低低地开口。
“昨天我才知道，原来大家平日里是几乎不开空调的。”
近几年，扶贫工作取得了极大进展，身为贫困村的三牙湾自然也享受到了不少优惠政策。
国家给每家每户都安装了空调，每年还会给适当的运行补贴，以此来取代燃煤和烧柴。
可能再过一段时间，昨晚闻汀在老奶奶家里睡过的土炕也要被拆除了。
不过……
“补贴的部分用于冬季取暖肯定是足够了，甚至有很多节俭的老乡一天只开几个小时，一年下来说不定还能有富余。若是夏季也开，那就是一笔额外的支出了。”
萧林晚点了点头。
“以后我们也不要用空调了，其实九月份的白天也不算很热的。”
大巴车上慢慢响起了低声的讨论，不过多数还是围绕着三牙湾这个小山村。
“其实现在真的比以往要强了许多。”说话的是这次带队的组长余冬。
“听从前的学长学姐们说，以前他们来支教的时候，后半段的山路是需要自己爬上去的。晴天还好，碰上下雨天，深一脚浅一脚不说，进了教室，外面是雨，屋里还是雨。”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里距离c市不算太远，坐着大巴车不到一个半小时就能到。
闻汀从来没想过，原来贫穷其实距离他们这么近。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望向窗外。
远处刚刚还美轮美奂的晚霞霎时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日落西山之后便是繁星璀璨。
这样美丽的景色，想必住在小山旁边的那群人也能看见吧。
————
下了车之后，大家拖着疲惫的身子相互告别。
萧林晚的室友过生日，所以只能和闻汀分开。
此时已经六点半了，两天没怎么好好吃饭的闻汀找了一家平时经常去的餐厅吃饭。
刚刚坐下，便听见似乎有人在叫自己。
“闻汀？”并不是特别熟悉的声音。
于是她抬起头，茫然地四下看了看。
然后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顾言。
闻汀拿上放在身侧的背包，向着顾言的方向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你也是一个人吗？”
顾言弯了弯眼尾，温声回答，“是啊。”
然后似乎是觉得只有两个字有些冷漠，紧接着又试探地开了口，
“要一起拼个桌吗？”
于是闻汀也笑了一下。
“好啊，那……打扰了。”
两个人重新坐下。
不同于刚刚下车时候的寂寥萧瑟，似乎两个人坐在一起，就让初秋的晚风多了几分温柔。
点菜的时候。
顾言接过闻汀看完的菜单，似乎有些讶异。
“怎么？”
顾言笑了一下，这次是真情实感地笑了一下。
“如果不是你递过来的菜单，我都会误以为我已经点完了。”
闻汀学着顾言平时的样子，眨了眨眼睛。
“就……”顾言似乎思索了一下措辞，“我身边的朋友少有喜欢这些的。”
闻汀了然。
男生多数喜欢大鱼大肉，或者是其他一些重口味菜肴，而自己刚刚点的都是一些爽口小菜，还有一些甜品，总之都是不会让人觉得腻口的东西。
夏末秋初，空气里还残余着几分躁动。
没想到这倒是对了顾言的口。
于是顾言又在后面添了几道闻汀没有吃过的菜。
然后在确定她没有要添加的东西之后，就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开心。
闻汀意外地发现后来顾言添的几样东西竟然出乎意料地好吃。
都是自己没有尝试过的味道。
————
吃完饭后，两个人aa付账，然后就在餐馆门口告别了。
一个回了女生宿舍。
一个回了出租屋。
回去的路上看见半个小时之前室友给自己发的消息。
贺呵呵：【啥时候回来啊？】
winting：【快了马上。】
贺呵呵：【哦。】
winting：【？】
到了寝室。
嗯？
没人？
闻汀看着门上的锁有些诧异。
然后掏出钥匙，开锁，推门。
开灯。
？
开灯。
！！！
没反应？
不知怎么，闻汀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螃蟹精。
卧槽！
昨天自己怎么拍碎那个螃蟹精的？
什么姿势？用多大力？
闻汀一声不发，缓缓转过身来，一边戒备地看着四周，一边在兜里摸索手机。
正当自己刚刚找到手机，要拿出来打开手电筒的时候。
突然！
好几束灯光同时在头顶亮起。
闻汀的眼睛瞬间从警惕变成了无语。
被鄙视的几个人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堂下立者何人？”
你爹。
“犯何罪？”
生子不孝。
“今天约会的帅哥是谁叫啥哪个院的身高体重星座你们背着我们勾搭多久了？”
？？？
神经病啊！
……
“所以，”李悦推了推眼镜，“今天才见第三次你们就约饭了？”
同学你这个重点抓得不对吧！
“都说了只是碰巧遇见了！”闻汀气急，“还有，这灯咋回事？你们也太敬业了吧诓我还要拉电闸？”
“这……”
“啊这……”
……
沉默是今晚的南京市长江大桥。
“就是……我们也没想到大周末的……”
“都大二了……”
“竟然有人来查违规电器的……”
“……”
电是不可能有电了，晚上的手机还是在隔壁寝室冲的电。
等到闻汀拿回来冲了84电的手机，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躺在床上，顿了顿，还是决定打开天域。
有些事情是躲不开的。
比如说昨天晚上。
因为小山村网络不佳，闻汀这两天都没有玩游戏。
但是奇怪地事情还是发生了。
可见这和打不打开天域似乎也没有特别大的关系。
希望能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超出掌控的事情总是让人有些不安。
打开游戏。
风平浪静。
闻汀甚至无聊地看了会儿帮派撕逼。
依旧风平浪静。
咦？不对。
左下角的联系人怎么多了个红点？
有人加自己好友吗？
什么时候出现的？平时自己基本上一上来就做日常，所以压根也注意不到这些小小的标记。
打开一看——
有一个月前的，两个月前的……
自己是错过了多少信息啊。
正当闻汀眯着眼睛兴味索然地翻看着申请添加好友的信息。
猛然看到几个名字和他们的头像。
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刚刚还微眯的眼睛瞬间睁大。
因为屏幕上赫然呈现这几个熟悉的名字——
萧林晚、李洞洋、方睿、徐昂、顾言、庄白雪、余冬……
依次按着时间顺序上下排列好。
甚至仔细一看，连申请好友的时间都恰巧是自己知道他们姓名的那一天。
不是遇见他们的那天，而是知道他们姓名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