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情动
温热的胸膛笼罩过来, 沈弃将他密不透风地护在怀中,却没有发出半点痛声,只耳畔一声沉似一声的喘息昭示了他所承受的痛楚。
隐忍压抑的喘息声像一记重锤砸在慕从云胸口, 叫他脑中嗡鸣,几乎是全凭本能才一掌击开神色诡异狰狞的金衡, 接住了脱力下滑的人。
“沈弃……”
素日清冷冷的声音带上了颤意, 看着手上沾染的鲜血,慕从云失了往日的冷静沉着, 竟徒劳地用手掌去捂他的伤处。
沈弃靠在他怀中, 此时本该是得意的。
——他本该在发现金猊有异的瞬间就直接出手将其解决, 但却在动手的一刹那间,鬼使神差选择了以身相护。
苦肉计他不是没使过, 但此时看着慕从云神色慌乱, 眼角发红的模样, 他却罕见地生出了一丝后悔。
他补救般地笑了下,去握对方的手:“师兄, 我没事,只是小伤。”
但他忘了自己此刻面色惨白衣衫染血。笑着说“没事”的样子落在慕从云眼中, 更觉得他是在逞强。
“嗯,我先带你出去。”
用力握了下他的手, 慕从云强迫自己找回冷静,将人抱起来, 又给受伤昏迷的金衡设下禁制, 便匆匆带着他往外走。
沈弃看向甬道尽头,提醒道:“师兄, 魔剑应该就在前面的石室里。”
“等安置好你, 再来解决魔剑。”慕从云脚步微顿, 并没有太多迟疑便继续往前。
魔剑就在这里,总有机会再解决。但沈弃修为不高肉体凡胎,多耽搁一刻,他就多一分痛苦和危险。
那剑伤太可怖,慕从云不愿让他冒险。
“其他的你不必担心,好好休息,我会解决。”
他肃着脸将人抱出地火洞,给金猊和江棂传讯之后,便带着沈弃在小灵山中寻了一处僻静之地。
荒郊野外自然没有高床软枕,慕从云只能寻了块干净的大石,将外袍铺上去才让他坐下:“我看看你的伤。”
边说,他边已去解沈弃的衣裳。
沈弃盘膝坐在石上,感受到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后背,忍不住回头看他。
慕从云正垂头处理后背的伤口,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勉强看见小部分侧脸,但微红的眼眶和小心翼翼的动作却无不在诉说对方的担忧和焦急。
可背上的伤对比他从前受过的那些伤,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伤罢了。
他从不知痛,也从不惧痛。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有细微的痛意从后背蔓延到四肢百骸,同时伴随着另一种难以言喻的躁意,从身体深处涌上来。
受伤后有人担忧,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就连那蔓延开来的痛楚,仿佛也成了甜蜜。
沈弃发出低低的喟叹之声。
“疼么?”
慕从云以为自己动作太重,弄疼了他:“金衡的剑气有古怪,我需运功替你驱除干净,你再忍一忍。”
到嘴边的“不疼”咽了下去,沈弃轻声道:“嗯。”
慕从云的动作越发轻柔。
驱除了伤口处残留的剑气,慕从云才拿了伤药替他包扎。他的手指明明冰凉,但轻触在皮肤上时,却带着滚烫的温度。
沈弃便犹如置身在冰火两重天中煎熬。
待慕从云终于上完药,他忍不住抓住那只作乱的手——
慕从云疑惑看他:“怎么了?”
沈弃目光凝在他指尖,趁着慕从云怔楞的片刻,垂首轻舔了下。
是热的,还带着伤药的微苦。
慕从云猛地抽回手,手指蜷缩起来,神色无措:“你……”
“谢谢师兄,我一点都不疼了。”沈弃却仿若无事般笑盈盈同他道谢。
慕从云转开脸不敢与他对视,垂下的睫羽乌黑,像风中瑟瑟颤抖的蝶翅:“不用谢,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下次不要再如此莽撞了。”
沈弃去拉他的手:“但我舍不得师兄受伤。”
他神色真挚,乌黑澄澈的眼底写满了赤诚直白的情意,
慕从云像被烫着一样避开视线,有绯色从耳尖蔓延至脸颊。
握着他的那只手很用力,真切的体温传递过来,驱散了幻境之中留下的郁结和冰凉。慕从云迟疑片刻,转回眼与他对视,没有再逃避。
他不愿与沈弃终成陌路人。
如果这样能相伴得更久,他愿意遂他心愿。
压下心中的羞赧,慕从云竭力维持镇定道:“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看看江棂和金猊他们——”
“师兄……”慕从云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沈弃敏锐察觉了他的松动,自然不可能放他离开。他手臂用力,几乎是带着些强硬地将人拉向自己。
慕从云怕牵动他的伤口根本不敢用力抵抗,被他拉得踉跄跌坐在大石上。沈弃趁势覆了上去,手臂撑在他身侧,执着地追问:“师兄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师兄其实也心悦我对不对?”
两人之间的位置倒转,慕从云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脏跳得快要失了规律。
他茫然地睁大了眼,嘴唇微微张开。
是不是也心悦他?
应该是吧。
慕从云感受着急促的心跳,眼底充斥怔然。
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从没有喜欢过谁。这种情感于他而言很陌生。
但他知道,这世间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像沈弃这样,让他牵肠挂肚。
太近不行,太远也不行。
怀中的身躯微微颤抖,沈弃看见那双冰封般的眼眸里,如同湖面冰破,湖底的鱼儿争先恐后地往上游,惹起阵阵涟漪。
慕从云几番启唇欲语:“我……”
沈弃期待地看着他。
但慕从云在他的目光里却越发难以启齿,他羞耻地侧开脸,漆黑的睫羽被泪珠润湿粘连在一起,失了冰冷,却多了几分叫人攀折的脆弱。
沈弃忽而一笑,低下头去——
温热的唇顺着修长脆弱的侧颈线条若有似无流连到唇角,察觉到他紧张得几乎屏住的呼吸,沈弃满意地轻舔他的唇角,轻声道:“师兄说不出来,我替师兄说可好?”
“我好喜欢师兄,只喜欢师兄。”
沈弃喟叹出声,如愿以偿地亲吻他的唇。
慕从云自暴自弃般闭上眼,微微颤抖着启唇接纳。
修长的脖颈脖颈向上扬起,颈侧迸发出好看的青涩经脉,像脆弱的猎物主动献祭。
沈弃觉得身体中有什么在涌动,他的眼瞳不受控制地竖立,唇齿间也带上了掠夺一般的凶狠。
他在这方面的经验不多,但都说龙性本淫,或许龙族在这方面确实天赋异禀,他轻而易举地就学会了如何挑起对方的情欲,只是一个深吻,便让慕从云喘息着失神,扶着他的肩,连眼角都染了泪。
“师兄也喜欢对不对?”他些微退开一些,给了对方喘息的空间。只扶着他腰的手掌不住在凹陷的腰窝处流连着,怀念肌肤温热软滑的触感。
慕从云大口喘气,声线早不复清冷:“你、你从哪里学的……”
沈弃得意地亲亲他的鼻尖:“大约是天赋异禀吧。”
这样露骨的话慕从云接不上,他自欺欺人地别开眼,却在沈弃触到他后腰一处时忽然轻哼了一声,慌乱去按他的手:“别……”
被触到的地方即便隔着衣物,也感觉烫人。
那种灼热感从接触的位置蔓延开来,生出许多难以启齿的异样。
慕从云的反应太大,沈弃微愣,忍不住又在方才的位置多摩挲了几下,却忽然察觉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他的手指顿了下,隐约明白了什么:“师兄怎么反应这么大?”
他露出好奇之色,眼眸微微眯起来,故意问道:“师兄后腰处有什么?”
他疑惑的神色不似作假,慕从云用力抿了下唇,还是低声道:“不知道,但后腰有些灼烧感。”
“我给师兄看看。”沈弃应了一句,就要来解他的腰带。
慕从云吓了一跳,赶紧按住他的手:“现在又没了。”
沈弃却不肯,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慕从云后腰上的蛇形印记当初得了他渡的一缕秽元,如今竟然重新苏醒了过来。
那条小蛇在凋亡渊薮里吃他的血肉长成,勉强也能算是他的分身。但如今它却同慕从云骨血相融,让他有种将师兄打上印记的快感。
他要亲自确认一下标记。
今天突破认知的事已经太多,慕从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光天化日荒郊野外宽衣解带,更何况就刚才沈弃那个劲儿,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借机做些别的……慕从云面红耳赤,死死按着他的手不许他乱来。
两人正僵持时,忽听金猊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大师兄,沈弃没事吧?”
慕从云急忙松手退后几步,整理衣袍。
金猊和江棂收到传讯后就设法甩开了村民,急急忙忙赶过来。两人只知道金衡被操控,沈弃受伤,却不知具体。
眼下终于见到了人,金猊担忧道:“伤得严重吗?”
沈弃冷脸瞥他一眼,又虚弱地坐了回去,侧身半倚在石头上,看着慕从云说:“不重。”
金猊:???
伤得不重你为何这么虚弱?
他下意识去看慕从云,却发觉大师兄看起来更加古怪,衣裳不整鬓发散乱,脸和脖颈都是红的。
看上去之前一战似乎十分激烈,连游刃有余的大师兄都如此费力。
金猊深深担忧道:“金衡被控制后竟然这么厉害吗?连大师兄都难以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