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条件
七月初二,太后病重。
当天下午,明乐郡主进宫探望。
一个时辰后方从慈宁宫出。
若烟去的时候正好撞见明乐郡主离开。
明乐郡主长相明艳大气,带着一种天然的皇家气度。
若烟凝视女子片刻,点头主动问好:“表姐。”
“给皇后娘娘请安。”明乐郡主走过来先是行了一礼,神色温柔,唇边带笑,将若烟打量了一遍:“倒是许久不见软软了,近日来消瘦了许多。”
“表姐说笑了。”若烟仰着下巴,脸蛋白得发光,笑容娇憨。
明乐郡主正了正色:“宫里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辛苦你了。”
若烟眼睫微垂,有片刻的黯然,很快又扬起笑脸:“没什么的,都是我该做的。”
明乐郡主眉眼发沉,瞧了眼左右,四下无人。
她上前了些,压低了声音:“你给表姐透个底,陛下如今的情况到底如何了?你是不知道如今宫外都传成什么样了!”
若烟张了张嘴,犹豫再三,眼角发红哑声道:“太医说,不容乐观。”
明乐眉头微拧,觑着她伤心的模样,眼里闪过一抹不忍:“总会有法子的,当务之急是安抚人心,你也要保重身体。”
她停顿片刻,语气凝重:“近日京中流言四起,也不知道是有心人安排还是无意中泄露了出去。陛下如今昏迷不醒,情势危急,难免有人趁机作乱。”
她说的也恰好是若烟的心事,若烟抿了抿唇,神色愈发的沉。
明乐见状主动开口:“不如这样,我父亲有五万守备军在幽州,暂时调过来应应急,真要发生什么,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若烟眼眸微亮,“会不会麻烦姑父……”
“傻丫头,都是自家人,这有什么好麻烦的?”明乐拍了拍她的头,神色无奈。
若烟抿着唇,一脸郑重:“那便辛苦表姐代为操劳了。”
“几句话的事。”明乐答应的爽快。
目送明乐郡主出了宫,若烟转身去了慈宁宫,足足待到了傍晚才回了自己宫里。
——
劳累了一天的若烟下意识放松了许多,摒退了宫人,揉着手腕进入内殿,突然,她浑身一僵。
紧接着,迅速从腰间拔出匕首,往身后的某个角落一刺!
手腕轻轻松松被那人捏住,停在一寸的距离便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一道光从窗外射入,若烟也看清了那人的脸。
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清冷,那双幽深的黑眸正瞧着她,像深不见底的湖泊。
若烟眼睛微眯,咬着牙一字一顿:“国、师、大、人?您怎么会出现在本宫的寝宫里?”
姬子穆神色淡定,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愧疚,云淡风轻推开她的手,敛袖一礼:“皇后娘娘,好久不见。”
举手投足,尽显君子端方。
可惜是个梁上君子!
若烟眸子亮的喷火,心知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人家压根儿不看在眼里,忍着气将匕首收了回去。
“希望国师大人能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袖中的手猛地攥紧,死死嵌入掌心,心里慌得要命。
姬子穆怎么会在这儿?
楚逸轩怎么样了?
可她不敢表露出丝毫的不对劲。
姬子穆退开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气氛一下子变得没有那么紧张。
他唇畔难得含了一丝浅笑,温和又从容:“娘娘不必紧张,从头到尾,我对娘娘都没有半点恶意。”
若烟唇线抿得紧了些,不置可否。
当初差点儿害死她的神秘人,虽然她找不到证据,可直觉告诉她就是姬子穆!
搁这儿跟她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姬子穆也并不在意她的态度,他只是神色温和地询问:“当初娘娘离宫之时,微臣曾赠娘娘一枚玉佩,如今那枚玉佩,娘娘可还留着?”
若烟脑子里掠过这段记忆,眉头微拧:“自然是留着的。”
姬子穆赠她一枚玉佩,她也赠他一枚牙印,说出去可以吹一辈子。
想到这儿,她眸光一垂,落在他的手上,触及那枚牙印,难免有些心虚,当初她怀着报复的心理,下口极狠,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都还留着印子。
见对方也随她的视线看过去,若烟连忙转移话题,语气嘲讽。
“怎么了?你现在问起来难不成还想把玉佩要回去?国师大人,你这不行啊,送出去的东西岂有要回来的道理!”
她扬着下巴,娇蛮的理直气壮。
姬子穆不见愠色,眼神高深莫测地盯着她,直把若烟盯得发毛,他才轻缓出声:“当初赠娘娘玉佩的时候,我便在心里暗下决定,娘娘可以凭借此玉佩向我提一个条件。”
若烟瞪大了眼不敢置信,还有这种好事?!
他当初也没说啊!!!
似是看出她的心思,他笑了下,神色平静温和:“如今,娘娘也大可向我提一个条件,只要我能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若烟瞪圆了眼直勾勾盯着他,一时之间分辨不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试探:“真的……什么条件都可以?”
姬子穆盯着她,突然笑出了声:“摘月亮可做不到。”
说出口的同时他也有些惊讶,他居然也会开玩笑了。
若烟还是觉得很难以置信,毕竟姬子穆在她眼里从头到尾就是个没得感情的大反派。
姬子穆察觉到她的迟疑,不慌不忙道:“想提什么,你大可以试试。”
当初他赠玉佩是一时兴起,也是自己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善意。
虽然得到的回报并不怎么好,却也足够让人记忆深刻。
为着这份特别,他愿意付出些什么。
就当是为了那份善意,做出的妥协。
从当年小姑娘张牙舞爪在他手上留下一口鲜红牙印,再眼眸弯弯,笑吟吟地朝他放狠话——
“国师大人,你可千万别忘了我呀。”
他就知道,她是不一样的。
他感情向来淡薄,很少能有什么人什么事在他心里留下痕迹。
可若烟,她的确做到了。
喜欢么?
或许算不上。
只是觉得有意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