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7章 围剿正式开始
凤明月见到了零清尴尬，便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们主仆俩先聊吧，我和北冥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
零清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感激的视线看向凤明月。
凤明月对北冥辰道：“我先回房间看会儿医书。”
“好。”
北冥辰点了点头。
凤明月便带着桌上的那本医书，从屋子里面离开了。
回到房间后，翻看了四五页，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凤明月猜测是北冥辰，抬头看去，果然瞧见门窗上的影子很高大。
“可以直接进来。”
北冥辰便推开了门。
不过，却没有进屋。
他缓声说道：“我和零清已经聊完了，厨房也正好把晚饭做好，我们可以过去吃了。”
凤明月闻言，便将书放了下来，应了一声。
北冥辰在门口等她出来。
不多时，夫妻俩前往大堂吃晚饭。
饭桌上，两人并未多聊。北冥辰给凤明月夹了好几次菜，会叮嘱她多吃些，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交流了。
夫妻俩彼此都很习惯这种气氛，所以都没有觉得不说话气氛会很尴尬。
等吃完饭后，凤明月才道：“有件事还未跟你说。”
北冥辰道：“今晚院里没风，不妨出去坐坐？”
凤明月欣然点头同意了。
于是，夫妻俩便离开了大堂，走去了院中。
院子里虽然没有风，但温度还是凉的。
北冥辰让小茹给凤明月取来了披风，等凤明月系上后，挥退下人，这才说道：“夫人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凤明月并不冷，但担心受寒会造成诸多不便，便将披风往身前拢了几分，做这些也不过是一息的功夫。
她看向北冥辰，道：“今日你走后没多久，莫鸫允大哥过来找我了，他说他打算去自卫队。”
北冥辰听凤明月说完后，面上并无任何异色，反而还点了点头。
“此事我知道。”
凤明月讶异。
北冥辰解释道：“今天下午在外面办事时碰到他了，他已经在自卫队一队中当值。”
凤明月轻舒了一口气，了然道：“原来是这样。”
北冥辰神色微微顿了下，旋即看着她说道：“我暗中叮嘱了自卫队的负责人关照莫鸫允些许，不会让他去做太危险的事。”
闻言，凤明月一怔，心头划过些许复杂，认真道：“多谢。”
“夫人不必对我如此客气。我之前虽生气他出事牵连你，但你如今已经回到了我身边，我若再揪着一件事不放，未免太过小心眼。他是你好友，我自该照顾着些。他若再出事，你也会着急。”
凤明月心里感动，然，感动的话说出来就会显得矫情了。
她将这份感情压在心底，看着北冥辰浅浅一笑。
虽未说话，但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北冥辰这时转移了话题。
“从明天开始，我会更加忙，恐怕越发没时间陪夫人了。”
“没关系。”凤明月心尖微微发烫，面上神色维持镇定。
她顿了顿后，垂下眼眸，轻声问道：“你今晚搬回来睡吧，总是睡零清房间里也不是回事。”
北冥辰眼眸微微暗了暗，眸光落在她精致的琼闭和樱唇上，视线克制地收回。
“不急。”
凤明月微怔，忍不住看向他。
这一抬头，正好撞进了北冥辰涌动着某种情愫的眼底。
北冥辰缓缓道：“我怕我会忍不住。”
凤明月俏脸瞬间滚烫。
“再等等吧。”北冥辰看着她，再次开口。
凤明月垂着眸，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下，道：“好。”
心跳在加快，她似乎都听到了心脏“砰砰”跳跃的声音。
不过，很快就在控制下平静了下来。
“北冥。”
凤明月压下心头涟漪，看向北冥辰唤了一声。
北冥辰看着她。
凤明月问道：“我失忆前有跟你说过阿眠么？”
北冥辰前些天跟她说过，阿眠是她在原来那个世界里最重要的人，她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去，也是为了这个叫“阿眠”的好友。
所以，她很好奇“阿眠”是个什么样的人。
石桌对面，北冥辰轻轻点了下头，道：“说过，你想听她？”
北冥辰一语道破了凤明月的心思。
凤明月坦然承认了。
北冥辰道：“你有一天晚上因为担心找不到回去的通道，失眠了，便跟我说了许多你跟她之间的回忆。”
说到这，男人心头划过一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醋意。
北冥辰没有表现出来他吃醋了，凤明月自然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便道：“那你同我说说吧。”
院中只有他们夫妻俩在，所以说话可以不用顾忌什么。
北冥辰略一颔首，缓缓同她说了起来。
凤明月坐在桌对面静静听着。
皎洁的月光从头顶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北冥辰才说完。
他记忆力很不错，尤其是会将凤明月跟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好记住。
所以，凤明月那一天晚上跟他说过的每一件关于阿眠的小事，哪怕只是一个小细节，他在今晚都一件不落地告诉了凤明月。
凤明月听完后，沉默了许久。
由于眼睫微垂着，头顶又有些许树枝落下的阴影遮在了她上半张脸上，以至于北冥辰没有看到她微微湿润的眼睛。
凤明月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在听完了那些过往后，心里面会有这么大的触动。
阿眠。
她在心里面默念着这两个字，一个念头越发坚定而清晰。
她一定要想办法回到原来那个世界去。
在那个世界里，有一个她很亲很亲的人在等她……
凤明月眼睛轻轻眨了两下，将眼底的湿意压了下去。
北冥辰深邃而温柔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但并未出声打扰。
片刻后，凤明月收拾好情绪，确认自己眼底的湿意已经干了，这才抬眸看向北冥辰。
她轻舒了口气，释然笑道：“我今晚很开心听到这些。”
北冥辰点点头，道：“你那次同我说起时，我同样为你有这样一位知心好友而感到高兴。”
凤明月看着他，眼神坚定清透：“北冥，等中州的动乱平息了，我们就去找回那个世界去的方法吧。”
“嗯，好。”
北冥辰答应了下来。
凤明月身心渐渐放松，道：“不早了，我们应该回屋休息了。”
北冥辰颔首，旋即从凳子上起身。
将凤明月送回屋子后，这才回自己休息的房间。
第二日，北冥辰并未急着出去，他在等消息。
约摸吃完早饭过了一刻钟，外面有护卫匆匆跑进来传话。
“北冥阁下，穆老请您去议事大殿一趟。”
北冥辰看向凤明月，道：“夫人，我们过去。”
凤明月应声，起身的那一刻，感觉这中州的天要变了。
夫妻俩到议事大殿时，看到了一身风尘仆仆欧阳绥。
北冥辰并不意外欧阳绥又回来了，淡淡点了下头致意。
欧阳绥点头唤了一声：“北冥。”
他下巴上面布满了胡茬，且眼睛下面一片青黑色，很显然这两日来回赶路，并没有睡好。
穆老坐在首座上，对北冥辰和凤明月道：“你们夫妻俩先坐，等雪公子过来。”
北冥辰便带着凤明月在穆老左侧下首的两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几乎是刚一坐下，雪无寂就从外面进来了。
他看到欧阳绥，也淡淡点头致意了一下。
穆老等雪无寂也落座后，这才出声道：“好了，现在人都已经来齐了。”
话落，目光看向了欧阳绥，道：“欧阳少主。你说。”
欧阳绥应声，从座位上起身，目光看向众人，道：“华老已经同意了。”
这个结果在众人意料之中，是以都没有露出太多的情绪变化来。
穆老道：“你继续。”
欧阳绥便接着说道：“从我离开异能学院那一刻起，华老以执法会会长名义拟写的通报也发了出去，如今正在向各座城池扩散。也就是说，从现在起，围剿祁泫行动正式开始。”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
“华老可有安排？”
北冥辰这时出声问道。
欧阳绥摇头，他道：“华老的原话是，几大势力的掌舵者都有权利决定每一步的行动方法，他不插手，并给予绝对支持。”
话落，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件东西，朝北冥辰扔了过去，并提醒道：“北冥，接住。”
北冥辰伸手，稳稳将欧阳绥朝他扔过来的东西抓在了手里，垂眸看去。
是一枚玄铁令牌，花纹古朴，看上去很不一般。
欧阳绥说道：“华老让我把这枚令牌转交给你。有了这枚令牌，你可以全权调动执法会的人。且，两日后，会有一批华老暗中培养的铁卫随同一批异能学院学子过来，他们同样是听你的差遣，以这枚令牌做信物。”
闻言，屋子里其他几人都有些惊讶，包括穆老在内。
华老这番举动，无疑是莫大的信任的。且，权利外放到了北冥辰手里。
屋子里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穆老缓缓开口说道：“不管华老究竟隐瞒了我们什么事情，到目前为止，他对中州绝无坏心。”
在穆老说完这句话后，北冥辰点头道：“我认同穆老方才所说。在老师隐瞒我等的事情暴露之前，我等暂时不去管此事，先专心把祁泫和雇佣会这两个麻烦解决。”
雪无寂和欧阳绥二人对他此番话都没有任何意见，全都同意了。
于是，接下来几人便就如何布局开始商谈了起来。
凤明月坐在座位上静静听着。
……
“围剿我？”
某座城池，祁泫冷笑了一声，表情不屑又阴冷。
玉清秋就站在他身侧，听见下人对祁泫的汇报后，心跳微微乱了几分。
自那日想逃走被祁泫抓了个正着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能从祁泫身边离开了。这阵子，待在祁泫身边跟着那群炼毒师杀人、炼毒丹，每一天都像是活在噩梦中一般。
她过去二十几年的平静生活，这一朝全被打乱了，并且此后“平静”二字也会在她生活中不复存在。
她心里说不后悔，完全是假的。
然而，后悔又有什么用，她现在已经和祁泫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祁泫输，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这就是她方才听见祁泫被华老下令中州围剿时，感觉心惊肉跳的原因。
玉清秋嘴里一片苦涩。
也就是在这时，她陡然察觉到有道阴沉又冷的目光黏在她身上，像毒蛇爬上了身子一般，令她毛骨悚然。
玉清秋猛地抬起头来。
下一瞬，视线对上了祁泫看不到底的漆黑视线。
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就像地狱一般，拉扯着她的灵魂往下坠去。
玉清秋瞬间汗毛倒竖，差点吓的尖叫出声。
祁泫冰冷暗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字一句问道：“害怕了？”
玉清秋身子一哆嗦。
“没。”她哑声开口。
祁泫倏地发出一声嗤笑，格外嘲讽，看着她的眼神也极具侵略性，让她很不舒服。
“你脸上就差明明白白写上‘后悔’和‘害怕’这两个词了。不过，你如今已经没有选择了。”
祁泫说完，便冷漠地移开了视线。
玉清秋身子僵硬地站在原地，身体发冷，手脚冰凉。
祁泫这时目光看向了单膝跪在地上的属下，语气带着嗜血的杀意。
“既然华老那边已经让游戏开始了，我们便送他们一份见面礼。”
玉清秋在听见他这句话时，再次开始心惊肉跳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上次抓来的那批雇佣会叛徒还关在白绵城的地牢里吧？”
祁泫冷冷问道，眼睛里面没有丝毫温度。
手下恭敬回答道：“是。”
祁泫嘴角往上扬起一小个弧度，道：“既然已经叛变了，那就都杀了吧。把尸体头颅割掉，一个个摆街上去，你们再趁夜脱身。白绵城那边的据点，我们弃了就弃了。”
一旁，玉清秋脸色陡然变白。
祁泫手段居然这般残忍。
然而，让她上心的并非这个，而是……
玉清秋忍不住开口：“白绵城隶属涟溪之地，你说过，不对玉府的人动手的。”
祁泫闻言，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冷不丁再次接触到祁泫冰冷阴沉的视线，玉清秋心跳陡然停了一下，慌的厉害。
祁泫讥诮道：“我是说过不对玉府的人动手。但你别弄错了，涟溪之地也只有玉府那一亩三分地的人算是玉府人，其他人，又算个什么？你竟然也把他们当自家人？”
玉清秋被他这番话怼的脸色清白，咬牙道：“但白绵城是涟溪之地的管辖地，你这样做，会让华老等人怀疑玉府。”
“那又如何？”
祁泫淡淡反问。
玉清秋陡然一噎，面色青红交错，又惊又惧地看着他。
祁泫神情冰冷，眼神嘲讽：“如今世人皆知你跟我混在一起，还担心玉府被火烧身？”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觉得好笑，便再次嗤笑了一声，凉凉补充道：“烧到玉府身上的那把火，早就烧起来了。”
玉清秋瞳孔微缩，垂在身侧的拳头忍不住握紧了起来。
祁泫并不在意她心里会不会恨他，毕竟不觉得她还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冷漠收回视线后，继续对手下说道：“我刚才想了想，只是杀几十个叛徒，还是没有意思。这样吧，你们多去一些人到白绵城，反正白绵城现在就只有执法会那十几个人管理，你们把执法会的一锅端了，真正送华老他们一份大礼。走的时候，也不要摸黑走了，把尸体头颅挂到城门口去，尸身摆在城门两旁的那条路上，再号召一下城中百姓，看有没有人愿意跟随我的。”
“如果有，直接把人带过来。”
祁泫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一旁，玉清秋脑海里一片空白。
祁泫手下这时说道：“主公，若是再接纳一批普通人为我们所用，我们便得给他们找异能者，把对方的异能力天赋转移到他们身上去。异能者用一个少一个，我们为何不留着要杀的这几十个人？”
“需要异能者再找便是。”
祁泫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道：“这群人我说要杀，便必须杀。”
听见他这句话，手下顿时不敢再说些什么了，当即恭谨异常地应了一声。
“是，属下知晓了！”
“去办吧。”祁泫道。
手下再次应声，旋即匆匆离开。
祁泫转身，看向了身形摇摇欲坠的玉清秋，难得生出了一丝慈悲心肠。
“你也不用太害怕了。我既然说过不会对玉府的人下手，就不会出尔反尔。至于我让手下在白绵城做的事情，你不用理会。那群人，跟你无关，你操那份心完全没有必要。”
说完，便背着手大步离开了。
玉清秋站在原地，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音渐渐远离了之后，手指几乎掐进了手心的软肉里。
“吧嗒！”
豆大的泪珠从眼睛里面滚落了下来，掉在了地面上，很快就被泥土吸收了。
院子里没有其他人，是以也就无人看到她眼睛里面流露出来的深刻恨意。
玉清秋是真的开始恨了。
祁泫方才走的时候说的那番话，听着像是安抚她，然而实际上却是明明白白的冷漠。
祁泫完全不顾他这样做会对玉府造成什么，可笑的是，她当初刚答应帮祁泫做事时，还天真地以为以她一己之力，能够在祁泫面前护住玉府安危。
不知道过了多久，玉清秋脸上的泪痕逐渐风干了。
她捏着手心，低垂着头，脚步沉重地往炼药房里走。
后悔没用了，她要在这肮脏的臭水沟里继续深陷下去。
呵，这是她自己作的孽啊。
此刻，无人知道玉清秋心中感慨。
中州乱了，彻底乱了。
自华老的“围剿令”传达下去之后，中州一个接一个的城池陷入了混乱。
支持祁泫的，加入到了祁泫的雇佣会中，和城中各势力抗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雇佣会时至今日，已经彻彻底底沦为了一个恶臭组织。
而不支持祁泫的那些佣兵，主动宣布同雇佣会脱离的关系。
然而，他们这番举动，也毫无疑问被祁泫的走狗打上了“叛徒”记号，祁泫走狗开始对他们进行追杀。
另外，雇佣会还有极大一部分佣兵是保持观望状态的。
他们需要养家，需要糊口，所以潜意识里不想从雇佣会脱离出来。只是，另外一方面，又不想同祁泫这样恶臭的人为伍。
中州的混乱还在持续发酵，各个地方都上演了杀戮的戏码。
三日后，丘都。
一个风系异能者报上了身份后，快速进城，火急火燎地赶往炼药盟。
到达炼药盟时，很凑巧地碰到了穆老等人都在议事大殿里面。
凤明月这回不在，她在一处炼药房观摩炼药师炼药。这还是穆老安排的，穆老希望此举能够帮她找回些许炼药方面的记忆。
“穆老，各位大人，祁泫派了一批人在白绵城杀了四十三人。其中，有三十个是七天之前宣布脱离雇佣会佣兵身份的人，另外十三个，是执法会在白绵城的人员。祁泫手下将他们杀害后，割下了所有人头颅，将……”
伴随着风系异能者这番话说出来，屋子里气氛越来越沉。
“砰！”
最终，穆老狠狠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神色冷的可怕。
“草菅人命，祁泫该死！”
“不如的东西。”
这是欧阳绥的话。
他同样愤怒至极，脸上充斥满了愤怒，额角青筋已经鼓了起来。
屋子里，神色和情绪相对平静的就是北冥辰和雪无寂了。
北冥辰缓缓开口说道：“祁泫的报复不仅如此，往后会越来越变本加厉，所以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尽量将伤害降到最低。如果，能把他找出来杀了，便最好不过。”
他垂着眼眸，却有杀意从眼底倾泻而出。
雪无寂就坐在他旁边，淡淡点了下头。
只是，话锋却是一转，只听见他语气微沉地说道：“围剿令一出，祁泫不会轻易现身。”
话落，屋子里气氛便越发凝重了。
欧阳绥在沉默片刻后，沉声开口说道：“诸位，我有一个建议。”
穆老三人目光朝他看了过去。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