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0章 枯草
凤明月阴沉着脸看他，将满腔杀意硬生生压了下去。
便在这时，莫鸫允沙哑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明月，你听我说。”
凤明月忙看了过去。
祁泫也慢悠悠看了过去，似乎并不着急莫鸫允会说些什么。
莫鸫允眼睛只看着凤明月，神情坚定：“明月，你万万不必将他那些话听进去。当时我身上伤口发炎流脓，人也在发热，若不是你让他叫大夫过来给我医治，我恐怕都挺不到今日。所以，筋脉被毁，从此沦为一个无法习武的废人又如何，至少目前还活在这世上。”
凤明月还没说话，旁边就传来了鼓掌声。
她沉着脸看了过去，祁泫唇角带笑，心情愉悦地拍着手。
“真让人感动。你们两个，若要说没有给北冥辰戴绿帽子，我都有些不信了。”
莫鸫允和凤明月谁都没有理会他这句话。
祁泫唇角的笑一点点隐没了下去。
“明月，你这样让我又有些不痛快了，知道么？”
凤明月心头微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祁主公怎样才会心里痛快点？”
祁泫有些没料到她会直接拿着这个问题来反问他，顿了顿，才轻笑着开口：“不如明月自己好好想想，如何让我开心吧。”
凤明月确认道：“祁主公方才是说自己心里不痛快？”
“是。”
“往常祁主公心里不痛快，是如何发泄的？”
祁泫眼睛微眯，看着她，缓缓吐出两个字：“杀人。”
凤明月也看着他：“恕我现在没办法做到。”
祁泫视线紧盯着她：“鲜血也行。只要见了血，祁某一样会愉悦。”
“那便请祁主公给我一把刀子。”
“刺杀我？”
凤明月淡淡道：“你若认为我有这个能力，我也不解释。”
祁泫从腰间将短刀取了下来，朝她递了过去，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之色。
凤明月拔出了短刀。
莫鸫允这时意识到了她要做什么，面色一变：“明月！”
然而，凤明月已经撩起衣袖，举刀朝手臂上刺了下去。
刀子扎进肉里的那一瞬间，鲜血涌了出来。
祁泫脸色一点点阴沉了下来，下一瞬，夺过了她手中刀子，一手捏住她肩膀，连刀抵在了她脖子上。
“你至今都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凤明月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手臂上的刺痛让她大脑越发清醒。
她语气平静道：“祁主公不是说看到鲜血也会兴奋么？这屋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动谁都不合适，我只好朝自己下手了，还希望祁主公喜欢这个赔礼。”
“喜欢？”祁泫气急反笑，刀口往她脖子上抵进去了几分，划破了皮肉。
凤明月感受到了阵阵切切的痛楚，表情依旧未变。
“祁某可真是喜欢。”
祁泫脸色阴鸷地说完这句话后，松开了她，将刀子扔出了门外，一字一句道：“你既然有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以后每天都在胳膊上划一刀放血给我看看吧。”
凤明月没接话，她记得身上有一块手帕来着，便将手帕取了出来，当着祁泫的面费力地用一只手给自己包扎好了伤口。
没多久，伤口处的鲜血便止住了。
祁泫见状，沉沉冷笑了一下：“不愧是能收下雪府千金做徒弟的凤药师，下手就是精准，方才那一刀一点都没有伤筋动骨吧？”
“祁主公谬赞了。”
凤明月淡淡道。
祁泫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你也痛快不了几天了。”
不远处，莫鸫允拧眉，不由得为凤明月担心起来了。
祁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莫鸫允不明白，凤明月却是知道的。祁泫在说等她月事结束后，让逼迫她就范。
凤明月垂眸，遮去了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意。
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便在这时，轮椅动了。
是祁泫推着她往外走，祁泫看也没再看莫鸫允一眼。
出了房门，冷冷对守卫吩咐道：“把门关了，在外面好好守着，连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进去。”
凤明月却在这时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扭头朝屋子里看了过去。
下一瞬，祁泫阴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舍不得情郎？”
“祁主公多想了。”
凤明月不着痕迹看了眼屋子最后面那处墙壁上端的小窗口，收回了视线。
守卫这时将门关上了。
祁泫看着轮椅上的女人，眼神很沉，带着探究。
“既不是在看情郎，你方才在看什么？”
凤明月淡淡道：“祁主公给了他一掌，我担心他挺不过去。”
祁泫皮笑肉不笑道：“暂时不会要他命。”
凤明月转移了话题：“祁主公不是让人给他送饭了么？我想知道这个饭什么时候会送过来。”
“你在质疑我？”祁泫语气冷了几分。
凤明月语气依旧平静：“祁主公误会了。我不希望自己朋友死，祁主公也不希望手底下的俘虏不是被自己亲手杀死的，而是饿死的吧？”
祁泫冷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直接推着她离开了。
凤明月垂眸。
根据她这些日子对祁泫的了解，莫鸫允今天应该不至于挨饿。否则，祁泫为了膈应她，在她说完这些话后，必然会当着她的面吩咐下人不给莫鸫允饭吃。
不一会儿，就经过了之前路过的地方。
凤明月看向那株长在一堆干枯杂草中，同样茎叶发黄的植物，眸光微微闪了一下。
她突然出声道：“我想自己走走。”
祁泫推着她的动作一顿，轮椅也随之停了下来。
“想逃？”
“你知道我逃不掉。”凤明月语气沉静冷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我怕太久不走路，这双腿会废。”
祁泫嗤笑了一声：“你在我手里头还能活多久心中都没数，想的倒挺多。”
凤明月道：“还没死，就不希望活的跟一个死人一样。”
祁泫眸光深了深，双手松开了轮椅。
“行，既然你想走，就走。要是待会儿走不动了，爬都要自己爬回去。”
语气冷漠而刻薄。
凤明月并未在意，反倒是松了口气。
她“嗯”了一声，两只手费力地撑着轮椅扶手，借力缓缓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