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一行人从警察局出来时已是深夜，虞织星和傅寒川把肖衍扔进车子后座。
他一张俊脸上挂了不少彩，喝多了这会儿睡了过去。
“肖衍喝多了冲动，你怎么也跟着冲动。我还以为你都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肯定都有考量。”
傅寒川安静听着她的话沉默不语，她不会知道他看到郑润阳要碰她的时候他想起了什么。
虞织星说了他一会儿，看到傅寒川手背上有点伤。毕竟是为了帮她才被打的，虞织星想着还是好心问问。
“你手没事吧。”
“没事。”
傅寒川浅笑了下，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虞织星的主动关心了，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哦，那就好。”
虞织星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了，两人就在车旁面对面站着。
后座的肖衍睡得不老实，翻身踹了下门，引起两人的注意。
虞织星看他手机掉了，给他捡起来扔在他身边。
肖衍突然动了动，嘴里嘟嘟囔囔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虞织星凑过去听。
傅寒川看他们离得那么近，有点不爽。可怕虞织星觉得他多事又不敢说什么。
虞织星说现在是她的上班时间。她是肖衍的秘书，他没立场说什么，但哪有深夜了还把自己秘书带到酒吧，孤男寡女
傅寒川忽然想起来，他有时候也会在深夜把安宜交出来工作。
他只是想她是他的秘书，并且有些项目也确实是安宜在负责，并没有想到孤男寡女这层。
有一次他还单独将安宜叫到家里，并且那一次还被虞织星撞见了。
当时他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可若反过来想象，是他撞见了虞织星和肖衍深夜共处一室，还是在他和虞织星的家，他会怎么想？
傅寒川觉得自己肯定要气疯。
那虞织星呢？
当时在家里撞见安宜，她是怎么想的？
无论她怎么想，他都一定给她留下来对他们这段关系不在意的印象吧。
傅寒川心里有点闷。
他过去做了那么多不过大脑的蠢事，对她不闻不问还冷眼相待。
现在说喜欢她，她只会觉得莫名其妙吧。
傅寒川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一直承接着她对他的好，又在心里怪罪她不似从前真实，就像一个反复无常的渣男，真正失去了，才真正开始审视这段关系。
肖衍说：“热死了。”
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和领带，嘴上哼哼唧唧。
喝了那么多酒又跟人打架，血液都活络起来了能不热嘛。
虞织星眼看他快把领带扯坏了，勒得脸红脖子粗的。
“行了，你别动了，我帮你我帮你。”
她不是心疼他，她心疼领带，好歹十几万一条呢。
。
说着，她上手帮肖衍将扣成一颗死结的领带解开，接着她帮他将衬衫扣子从上面解开。
傅寒川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
虞织星疑惑回头。
“我来。”他说。
虞织星看着后座一个粗暴解扣子，一个半眯着眼靠在座椅上半死不活的画面，莫名觉得辣眼睛。
肖衍要是知道傅寒川帮自己脱衣服估计明天一边洗澡一边说自己脏了。
郑三掉了颗牙，现在满嘴血。一群兄弟搀扶着他从局里出来。
看见傅寒川他下意识往后撤。
“抱歉。”傅寒川冷着脸说，“你脸没事吧，医药费我赔你。”
说着，傅寒川向他走去，郑润阳伸出一只手阻止，
“不用了！离我远点！遇上你真他妈晦气。”
郑三就没那么委屈过，他干什么了呀，一个两个都赶着上来揍他。
中学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对虞织星做什么，就被冲进来的傅寒川一顿揍，差点被他杀了。那时他是真实地感觉到傅寒川想弄死他。
“行了行了，都是误会。”
虞织星赶忙跑过来劝架，这还在局子门口呢，她是真怕又进去，赶紧把傅寒川拉走。
晚上。
虞织星找到“欧阳”的聊天框。
虞织星：【是你告诉傅寒川让他过来的吗。】
欧阳远：【对。】
傅寒川紧张了一下，他当时去酒吧的时候把自己用的欧阳远的假身份给忘了，她是怀疑了吗？
欧阳远：【我今晚有点事，叫他去是我自作主张了。】
虞织星：【没有。说看见郑润阳不慌肯定是假的，他能来我很安心。】
他能来我很安心
傅寒川勾了勾唇，安心就好。
只是这样一句话就足够让他开心。
“听说你今晚跟肖衍、郑三儿进局子了？怎么回事？”
何钧然电话里地狱局就是问这个，语气慌慌张张的。
“没事就一点儿小误会，已经解决了。”傅寒川说。
何钧然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俩又像上学那会儿一样打起来了。”
别说还真让他猜对了，就是打起来了。
但傅寒川不打算跟他说这个，省得他又八卦。他假冒欧阳远的事还没人知道呢。
他在想要不要找个时间跟欧阳通个气，虞织星已经开始约他线下吃饭了，到时候别穿帮了。
不对，他是打算一辈子扮演欧阳远吗？
“当时闹得是真厉害啊，你都成年了，郑三他爹想把你送进局子里。要不是虞织星拿了一堆郑三干得破事的证据保你，你就完了。”
“什么证据？”傅寒川眉头一跳。
“空教室的事又没人看见全过程，我们几个兄弟说的证词都不作数。你是不知道郑三多无耻，单方面一口咬定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打人。更别说他把外校女生搞怀孕还想泼你脏水。要不是虞织星拍了证据堵住他的嘴，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那会儿虞家还没在陵冬站稳脚跟，苏姨不想让虞织星掺和这事，怕得罪郑家。虞织星还是为了你把证据交了出去，还被她妈关禁闭了一个月，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他不知道。
傅寒川表情凝重。
他那时冲动之下差点把郑三打成残废。他爷爷为了给郑家一个交代，把他关在家里两个月。傅寒川知道郑三受宠，他爹更不是什么善茬，护犊子护得厉害。最后他无事，傅寒川一直以为是因为忌惮傅家的缘故的原因，却没想到是因为虞织星。
“那虞家”
“她有那些证据，郑家肯定不敢动你了，但生意上针对虞家，这谁也没法管。郑家盟友也多，都来针对虞家他们肯定顶不住”
所以爷爷和他爸妈才那么帮着虞家，傅寒川还以为是因为他们早早就决定和虞家联姻，却没想到原来是因为他。
早年间傅寒川就知道自家和虞家商业关系紧密，但大多是正常生意往来，外加爷爷本人对虞家夫妇的欣赏。那时他们也常说什么让他们俩在一起，但大多都是开玩笑的语气。
他一直都没注意到，原来是从郑润阳那件事后，家里人才真正有了让他和虞织星在一起的念头。可能他们只觉得是一种补偿，毕竟连虞家那边一直到爷爷生病才真正表态让两人结婚。
但是傅寒川却当真以为父母要拿他作为商业联姻的工具搞些包办婚姻，还为此叛逆地远离了虞织星。
傅寒川说不出自己现在是怎样一种复杂的心情，是后悔还是醒悟。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拨通了虞织星的电话。
“喂？怎么了？”
听见那熟悉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傅寒川有些紧张。
“十年前，我和郑润阳打架的事，是你解决的。为什么瞒着我？”
那边虞织星好像在床上，翻了个身，发出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似乎没想到，傅寒川大半夜来突然提起一些陈年往事，沉思了许久才开口。
在她思索的这一分钟里，傅寒川觉得像过了一整年。
“没有瞒着你。就是觉得没必要反复提，过去都过去了。”
“是因为郑三想诬陷我，往我身上泼脏水，你才做的那些吗？”
虞织星知道他指的是把证据交出去的事。
“你想多了。他老骚扰我和我同学，帮你只是顺便。”
这是实话，她也是搜集证据的时候才知道郑三想出那么阴的招，自己干的事居然想扣在别人脑袋上。
傅寒川喉头干涩，“那为什么”
“本来就是我的事，你也是为了帮我才不小心掺和进来的，我帮你摘出去不是应该的嘛。”
至于她父母那边，她后来跟他们说过来龙去脉后，两人都不再责怪她。
从空中忽然摔下是什么感觉？
傅寒川刚以为自己找到了一点虞织星喜欢他的证据就被她告知“只是顺便”，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傅寒川不记得两人最后挂电话的时候说了什么。
他将目光投向桌上的三本封面花里胡哨的言情小说。
那是他从家里虞织星房间的抽屉里拿来的，里面清楚得写了他身边很多同名人的事迹。而名字出现最多，戏份最多的无疑是肖衍，封零，江明轩这三人。
他们三个也恰巧是三本书的男主角。
最要命的事肖衍那本书，他居然还是里面的男二号。
他和安宜之间发生的事也被记载了上去。
一些他觉得无关紧要甚至都有些记不清的事，被描写成浪漫桥段，让傅寒川深感不适。而后他意识到，或许在第三方视角下，那些他觉得没什么的事迹真的会让人深深误会。
如果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虞织星或许真的会像书中写的那样英年早逝。
想到这里，傅寒川心脏猛地抽紧。
她早就看过这书，她应该会比自己更早知道自己的结局。
她会怎么办？
混吃等死还是拼命杀出一条血路？
怎么想她都一定会选择后者。
傅寒川不知道她的反常和那三位小说男主与她之间形成的关系是否与所谓“杀出一条血路”有关。
但傅寒川知道，虞织星绝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他会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