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子母蛊
宁江村口
一整晚，丰烨都在照顾躺在床榻上的柳含烟，期间晏玉泽和刘致远来过两次，分别给柳含烟探脉送药和向丰烨汇报调查进展。
丰烨正拿着一块破碎的布料想着什么，忽然他感觉自己握着柳含烟的手动了一下，连忙向床上看去，只见对方眉头一皱，低吟着醒来。
“唔”柳含烟刚一睁眼，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同时自己的右手传来一阵剧痛，让人十分难忍。
这时他感到有人伸手将自己身子轻抬起来，一杯清水随即递到了自己的嘴边，他喝了一口水，干渴的喉咙顿时舒爽许多，抬头看去，才发现身边之人是丰烨。
“丰大人，我”柳含烟一句话还没说完，手上的痛楚就让他不得不停下来，眉头直皱。
丰烨见他不适，拿来两个软垫枕在他的头下，然后招人去请晏玉泽，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道：“很痛吗？”
“我的手好像被什么毒虫咬到，十分疼。”说完，柳含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是在村子里的一个小女孩，也许是诡方族人。”
“我知道，晏大人已经用金针封住了你右手的穴位。”丰烨看着他的眼睛，将柳含烟身上滑下的被子往上掖了下。
柳含烟转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果然在手臂上方扎着两根金针，他费力的动了动右手，发现在靠近掌心的位置有两个细小的咬痕，从咬痕处，一条黑色的细线直直的朝着自己手臂而上，看起来十分诡异。
心中有了些许眉目，柳含烟抬起头来想同丰烨说话，发现对方也正盯着自己的手，双唇紧抿，气氛有些沉闷，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门外传来脚步声。
“柳大人醒了？”晏玉泽与刘致远疾步而来，他看到柳含烟向他点了点头时，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
“晏大人，我似乎不是中毒吧？”听到他的问话，晏玉泽一惊：“你怎么知道？”
柳含烟刚刚醒来，只是看了几眼，竟然就看出了一些门道不成？
“这根黑线，似乎会走，现在我能隐隐感觉到它在动。”柳含烟用左手指着那根线说道，这感觉实在太过诡异，令人匪夷所思。
闻言，丰烨眉头皱得更紧，晏玉泽点了点头语出惊人：
“是蛊虫。”
在场之人皆是无言，气氛十分凝重。
“丰大人刚把你抱回来的时候，我以为只是单纯的中了虫毒，给你服了解毒丸之后，不久你身上毒素便退去，也许是柳大人体质特殊，还比常人见效时间快了许多。”
点点头，柳含烟解释说：“是的，我从小时常泡在药泉中，普通毒虫的毒素对我的影响很小，它们很怕我身上的味道。”
晏玉泽恍然大悟，接着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是到了半夜，从你的伤口处竟然长出了这条黑线，一路沿着手臂游走，要不是丰大人第一时间发现，把我叫来用金针封住了它”
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这句晏玉泽没有说完，只是叹息的摇了摇头：“真是惭愧，我对蛊毒之类并无太多研究，这两天正与下属们研究对策，你能自己醒来真是万幸，只是我们还暂未知悉解蛊之法。”
面对晏玉泽抱歉的眼神，柳含烟将嘴角弯了下：“无妨，来平阳之前我翻阅过一些医书，专门寻找在苍奚地区的一些病例，发现多与蛊毒有关，像我这种病症，也许是被下了子母蛊的一种邪术。”
子母蛊？众人面面相觑，柳含烟忍着手上的疼痛，继续说道：“在我手臂里的应是子虫，它平时待在母虫肚子里，那日的小女孩驱使母虫咬破我的手臂，而后母虫将子虫吐出注入我的伤口之中。”
刘致远听得毛骨悚然：“这天下竟有如此邪物，听得令人真是觉得害怕又匪夷所思。”
“更可怕的是，子母连心，平时子虫并不活动，但只要有人在附近驱使母虫，那么子虫就会对应着母虫行动，这虫子跟着母虫的指示在人体内乱窜，将内脏咬坏，中蛊之人会体验到钻心刺骨的痛感。”
晏玉泽和刘致远越听越觉得心惊，忽然，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受到旁边似乎有一股寒气，转头看去，发现丰烨整个人虽然沉默不语，但两人总觉得从他身上不断冒出冰冷的杀气，让人觉他现在十分愤怒。
感受到他的低气压，不知为何，柳含烟忽然想伸出手安抚下坐在床边的丰烨，只是手刚要覆上那人放在床边的手，他就脸色一白。
手中忽然传来剧痛，柳含烟痛苦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起来，他感到黑线处的子虫又活跃起来，此时正想方设法往肩膀方向而去。
丰烨第一时间就牵过他的手抓紧了，晏玉泽着急道：“这金针封穴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为今之计是要尽快找出下蛊之人，只有将母虫杀死，子虫才会一起死去。”
忍着剧痛点点头，柳含烟让晏玉泽给自己吃的药中加入一些止痛散，没想到自己醒来还不如昏迷着，这发作起来也太疼了！
“加派人手搜寻全村，一定要找到那个小孩，母虫不能离子虫太远，她一定还在附近。”丰烨吩咐刘致远，后者随即出门安排去了。
晏玉泽也到药房配药了，房中只剩下丰烨和柳含烟两人。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柳含烟逐渐感觉手臂里的虫子安静下来，痛感渐小，回过神来发现，丰烨正用湿帕子给自己擦着额头上的汗。
他不好意思地道谢，别开眼神，发现自己竟然还拉着对方的一只手。
“丰大人刚把你抱回来的时候”脑中忽然想起刚刚晏玉泽说的话，他顿时觉得一阵尴尬，自己竟然是被他抱回来的，这也太丢人了。
小心地抽回手，接过那人手中的帕子，柳含烟趁着现在自己精神还可以，连忙将这段时日的发现跟丰烨说了起来：“我发现，这疫情果然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丰烨顿了顿，示意他继续说：“我问过赵四，他说得病的前两日，在干活回家的路上遇到过有人讨水喝，像是两夫妻，当时他没注意，便把水袋递了过去。”
“就在他跟人说话的功夫，忽然感到脖子被针扎似得疼了一下，以为被什么大蛾子扑了，回过头去时，发现并没有什么东西，转头再看，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他没在意，以为人家喝完水走了，便自行回家了。”
“结果过了几天，就开始发热，伤口处不断流脓，随即蔓延至全身。”丰烨趁柳含烟说话的时候，又拿过那条帕子，换了水后，将他的手拉过自己身前擦了擦。
“这些我已听晏大人讲过，你要说的不止这些。”丰烨肯定的语气让柳含烟愣了一下，点头道：
“是，丰大人，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山洞中见到的那只死掉的狸子吗？呃”他这才发现丰烨竟然又拿过帕子给他擦手，一时卡住忘了下半句，丰大人真是自来熟，对自己做起这些来十分顺手，难不成
丰烨好似没注意到，他皱眉开口，打断了柳含烟的思绪：“你是说，与吸血蝙蝠有关？”
神思被拉回来，柳含烟点点头，语气也凝重起来：“我查看了村民的伤口，与那只狸子身上的十分相似，在他说自己被什么扎到的时候我就怀疑了，只是”
“只是什么？”
丰烨盯着他的眼睛，柳含烟忽然有些害羞，连忙定了定神：“虽然吸血蝙蝠这种动物十分危险，但要说它一定能传播疫病，我还没有听说过，但是，”
“但是如果有人专门饲养一些带着疫病的吸血蝙蝠，将其投放在村民路过的地方，那么要想瘟疫爆发简直易如反掌。”丰烨接着他的话说道，随即从旁边的桌上拿来那块碎布料。
“这是什么？”柳含烟看着他将碎布摊开，上面有一些红色的像是泥土的痕迹。
“好像是什么动物的粪便，你遇袭那日，我派人在村中搜寻，发现有几户村民晒在院中的衣服有这些东西，便命人剪了几块下来想要交于你验看。”丰烨没有说完下半句。
柳含烟却忽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应该是想说还没来得及送过来，自己就被人下了蛊。
怪不得他会如此迅速地出现在他们身边，原来一开始丰烨便在村中，柳含烟拿过那块布仔细查看，放到鼻下嗅了嗅，果然有些异常的臭味。
“光靠这些粪便可能无法分辨什么。”他有些可惜地摇摇头，这时丰烨好像懂得他的意思一样，微微俯下身来对他说了句：
“所以，我决定抓几只来给你看看。”
在柳含烟听来，丰烨说这句话的语气就像是我去捉几只虫子来给你玩玩一般，不由得错愕道：“吸血蝙蝠很容易抓吗？”
在他的认知里，这东西昼伏夜出，反应极快，而且有很大可能被歹人饲养在什么隐蔽的地方，应该不太好抓吧。
“从现在不断有人染疫的情况来看，定是他们还在偷偷放出吸血蝙蝠咬人，这段时间刘大人派官兵将村子看得很严，新染疫的人都是生活在村子里一些比较偏僻分散的地方，不如放置诱饵，将之诱出抓捕。”
“什么？这会不会太危险了”听到丰烨的话，柳含烟脱口而出，只是对方顿了一下，说出了一句让他更担心的话：
“无妨，我亲自作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