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一黑一白两条鱼显然也很开心,在凌云的手心游了许久才恋恋不舍的回到了识海中。
视线一转落在了一直沉默的帛书身上,凌云不由得轻叹了口气:“你可愿………”
话还未完就见帛书微微一荡,一个白金色的契约法阵缓缓飘出,一同出现的还有一缕白金色的神魂。
仔细一看,竟又是一个本命契约法阵。
“可是每个人都只能有一件本命法宝,”凌云又惊又喜,喜的帛书竟然真的愿意跟她签订契约,惊的是它为什么会选择不能再缔结的本命契约?
“你只管结契便是,”灵光一闪,帛书上迅速显现出一行字。
凌云不禁眉头微皱,不说能不能成的事,她如今只是练气初期,连续逼出两滴精血对她来说损失可不算小,更何况结契还需要神魂?
但是帛书对她的意义至关重大,哪怕是为了不让它寒心这个试验今日也必须要做。
既已下定决心她便也不再犹豫,手指轻弹间识海便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似的扯出了一缕神魂,缠着精血自眉心处缓缓飘向法阵。
法阵倒是好客的很,来者不拒一般尽数吞下便缓缓没入了帛书中。
没有刺目的灵光更不曾有丝毫异象,但是透过神魂传来的亲切感却如约而至,一同反馈而来的还有帛书的真名。
<天书>
这是成了,还是没成?
意念一动,一缕念力自凌云眉心弹出径直落在天书上。
没有任何阻碍,念力就像是回家一样顺利的到达了天书的核心。
法宝的核心是什么样子,一般取决于法宝本身的功能和喜好。
比如双鱼玉佩,因为器灵是两条鱼,所以它的核心就像是一个八卦一样黑白分明却又彼此首尾相连。
而天书的核心却是一片纯白,看不到边际的房间里摆放着数不尽的金色书架。
一个五官平平的男子正闭眼盘坐书架中央的蒲团上打坐,见到凌云的念力没有丝毫惊讶,更不曾起身,只微微颔首道:“主人。”
竟然真的成了?
凌云不禁愣了片刻,可是本命契约不是只能缔结一个吗?
如今又是什么情况?
是自己的神魂出了问题,还是………
凌云忍不住杏眼微眯,探出的念力似要把天书穿透一般直达它的内心。
“你我相伴本就不止这一世,如今再次契约不过是唤醒了以往的烙印罢了,主人无需多想。”
寥寥几句便似微风般吹散了凌云心底的忌惮,如今的确不是她和天书相伴的第一世。
再加上契成时并未如之前契约双鱼玉佩一般出现异象,想来是上辈子缔结的神魂契约仍在,只不过重来一世还需唤醒罢了。
或许还要加上昊天眼的捣乱,微微垂眸片刻,她稍稍软了语气问道:“那我该如何唤你?如凌昱凌皎那般你觉得如何?”
男子虽五官平平,但周身的气势却不亚于之前所见的巨龙,让她连言语之间都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小心。
听到她的询问男子缓缓睁开眼,其内竟似有无数玄妙让凌云不敢直视,弹出的念力也瞬间退出。
“吾名,不惑。”
不惑?
古人常言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这本是用来形容年龄的称呼,怎会有法宝以此为自己命名?
虽心中有些诧异,但凌云却没显露出本分对这个名字的不尊重。
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法宝更是亿万万,给自己起个名叫不惑怎么了?
个人爱好嘛,想当年师傅还有个契约灵兽叫一呢,这么一对比,不惑岂不是比四十好听多了?
成功说服了自己的凌云轻眨下眼便把此事抛到了脑后,因为本命契约一旦缔结双方便如一根线上的两只蚂蚱一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要抛了其中一个独自逃生是万万不可能的。
意念一动,渔网般的念力随即铺开,整个渔村瞬间落入识海。大到房间,树木,小到一块石头,一棵小草,甚至是一只蚂蚁的爬动都纤毫毕现尽在掌控。
不仅如此,就像是她抛出的力道过重一样,渔网般的念力一直铺满了方圆五里才终于到达极限。
竟然大了这么多?
凌云脸上的惊讶丝毫没有加以掩饰,实在是这一世念力能覆盖的地方大到令她不可思议,要知道上一世引气入体之后念力能铺开的范围不过十丈而已,达到如今的程度还是结晶之后的事。
如此大的差距,许是重来一世的原因?
除了这个她也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了,好在不是坏事便也随它而去吧,如今最要紧的是把丹田内的“绿豆”喂饱。
修道之人早已习惯随时随地摒弃杂念进入打坐状态,只见凌云杏眼微阖盘坐在床榻上摆出了五心向天的姿势,不过片刻便已入定。
周围稀薄的灵气像是受到了召唤一样,火急火燎的赶来,到了最后竟在她头顶形成了一个漏斗。
若周围全是看不见异象的凡人还好,只是如今还有个不知藏身于何处的邪修,若是被他发现必然后患无穷,好在不惑思虑周全,在异像出现之前便已布阵遮掩。
似是终于没了顾虑,漏斗随即展开,缓缓膨胀成了龙卷风般的身形,凌云至此才终于放开心神,心无旁贷的投入到了修炼之中。
识海中的双鱼玉佩见状赶忙一前一后的游了出来,围着她无声的嬉戏,蹭灵气的同时顺便表现一下自己的护主之心,力求不落在不惑之后。
始终浮在空中的帛书见状沉默了片刻,便一言不发的缩回了识海,似是懒的跟两个小娃娃一般计较。
如今正值盛夏,晌午虽然已经过了,但头顶的太阳却依旧跟个火炉似的把大地都快烤焦了。
本就不是回来吃饭的张老伯用冷水醒了醒神便抗着锄头往田间走去,似是被满腹的心思拖累了腿脚,今日他竟花了两刻钟才走到田间。
还没放下锄头便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吆喝:“嘿!老张头~,听虎子说,昨日来的旅人借住在你家?”
糟了,竟把他给忘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老伯心下一惊差点踩空田垄,关键时刻想起了婆娘昨日的表现,稍稍定了定神硬扯起一个笑脸回道:“说来也巧,我婆娘昨日一见她便哭的不行,那姑娘竟是我婆妹的四闺女……”
来人像是很急,半句话的时间就到了张老伯身前:“是吗?竟这样巧?”
毕竟走南闯北见过世面,来人脸上的置疑张老伯又岂能看不出来?要想让他相信这套说辞,必得好好圆了这个谎。
“唉,我那婆妹命苦,拢共生了四个孩子还没了仨,就剩这一个宝贝的不行。”这本就实情,除了开头的艰难他越说越顺,心里的忐忑也尽数消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长到这把年纪竟是连做饭烧火都不会,比大户人家的小姐还养的精细些。”
“唉,”说到此处他深深一叹,像是想起了伤心事,竟有两滴泪顺着沟沟壑壑的脸慢慢滑下,语气也再不复之前的轻松:“那年她家来跟我婆娘大闹一场,气急之时还曾推了我婆娘一把,可被村里人看了不小的热闹……”
话说乡下人吵吵闹闹倒也正常,但如张大娘和她妹子这样闹的这样不可开交的确是少数,是以张老伯一提来人便有了印象:“你婆娘的腿,便是那时候伤的罢。”
“可不是嘛,她本就年纪不小了,膝盖又正好撞到门槛上,从那以后没少求医问药,银子不知道洒了多少进去愣是一点效果没有,”见他想起了往事,张老伯一把接过话茬将前情一一道尽:“许是她心里也愧疚,这么多年过去竟真的再也不曾来过。”
毕竟是乡邻,村子里也就几十户人家,张老伯家的事不说耳熟能详但也是人尽皆知了。来人忍不住低头轻叹了一声,就着这个姿势掀起眼帘看了张老伯一眼复又垂下:“这,额,这四姑娘如今孤身一人前来,可是你那婆妹一家……”
像是不忍心再说下去,可是他人却依旧站在原地不曾动弹半步。
就等他这句话的张老伯一把丢了锄头捂住脸,狠狠搓了几下才轻轻摇头道:“听我那外甥女说,连襟几日前外出便不曾归家,我那婆妹自从失了三个孩子也似失了魂般浑浑噩噩,等了几日还不见夫婿竟一时疯魔大叫着跑了出去,仅剩她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找到这里来……”
这段话说的是九分真一分假,当年婆妹走了没几天他便悄悄去过李村一趟,结果刚到村口便见众人正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一打听才知连襟和婆妹竟先后失踪了。
这样的事近三十年来并不少见,于是众人等了两日见二人始终不曾归家便按照往日的习俗备起了衣冠冢,待到忙完之后才发现四姑娘不知何时跑了出去。
因当时已经天已擦黑便在第二天一早才派人出去寻找,可是寻了几日却连人影都没瞧见,今日聚在此处便是商量四姑娘的丧事。
因张大娘父母早逝,只这一个妹子相依为命,再加上彼时山子和儿媳妇也陆续出事,张老伯便将此事瞒了下来,如今为了打消来人的疑虑才不得不提起。
又不免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还有儿媳妇死的不明不白,仇人却见一面都难得,报仇更是痴心妄想,张老伯这下是真的悲从中来难以自己,往地上一坐便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