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人性
张云生对朱鼎和称赞有加。
“诗槐啊，朱鼎和做生意有勇有谋，他没有入朝为官，实在是朝廷的损失啊。”
“大人说的是。下官也曾经为朱鼎和惋惜过。不过，他也是为家庭所累。如果他不担起家中重任，恐怕他们朱家早已经破败了。”
“他现在所走的路也为朝廷出了不少力。很多事情由他出面，似乎比朝廷出面要来的方便些。”
“下官也是这么认为的。就像这次他设计巴伦，如果朝廷出面，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实现了。”
“静观其变吧，我相信不久巴伦那边就会有消息传过来。”
张云生站在窗前远远望去，雨后的青山若隐若现，一片迷蒙。
天佑十八年七月，巴伦国内发生骚乱。
宾虚躲在屏州迟迟不归，巴伦国内的农户田地里堆着大量的香料作物无人收购。
卖不出去，就无法拿到钱，没有钱就无法购买粮食。
没有饭吃如何不乱？
愤怒的农户很快就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在一些人的带领下，他们包围了政府的办事机构，非要讨个说法。
国王终日只知道饮酒作乐，这些事情根本不去处理。
一些不法商贩见有机可乘，立刻提高了粮食的价格，巴伦国内彻底陷入了混乱。
八月，农村里饿死的人在田地间随处可见。
大城市内虽说还没有出现饿死人的现象，可是流民却越来越多，暴力事件时有发生。
九月，粮食问题仍然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巴伦国内的农户揭竿而起，开始攻打各地的政府机构。
反抗国王的战争正式打响。
消息传到欣朝朝廷，欣朝君臣非常高兴。
很多不明真相的大臣纷纷献上阿谀之词。
“陛下洪福齐天，巴伦化外蛮国，还想与欣国为敌，终于遭到天谴。”
“陛下乃是天子，故对于敢冒犯陛下的巴伦，必然遭到上天的惩罚。”
李泽宇心中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对于这些奉承之词也只是一笑而过。
散朝之后，李泽宇将张云生单独留下。
“爱卿，今日巴伦的局面，还得多亏你的布局啊。”
“陛下谬赞，臣不敢居功。一切都是汇通钱庄的朱鼎和设的局。”
“以前我只是觉得只有靠武力才能征服一个国家，如今看来，仅仅动用经济手段，也能将一个国家搞乱。”
“陛下言之有理。经此动荡，巴伦没有三年五年根本恢复不过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恐怕巴伦短期内会一直乱下去。”
“巴伦这个国王刚刚登基，根基本来就不稳。再赶上乱局，恐怕他的位置不保。”
“就让他们乱吧，越乱越好。只有这样，才对欣朝有百利而无一害。”
“陛下，如果巴伦国内局势稳定，臣希望能向巴伦发些粮食过去。”
“爱卿所想，朕心中明白。就依爱卿，等到局势平缓，想法运些粮食过去。”
朱鼎和也得到巴伦国内发生动乱的消息。
虽说是自己一手策划，可是真听到巴伦动荡，朱鼎和却难言高兴。
尤其当朱鼎和听说巴伦国内，田间地头有许多人饿死，朱鼎和懊悔不已。他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因为没有粮食被活活饿死。
自己这么做真的对么？
可是没有人给他答案。
“鼎和呀，巴伦的情形我们都知道了。皇上让我转告你，他对这件事情非常满意。”
“多谢大人美言，多谢皇上。”
虽然得到了皇上的认可，可是朱鼎和却并不如何兴奋。
“怎么我感觉你不是很开心？可是身体不舒服？”
“多谢大人关心。我只是觉得苦了那些百姓。”
“确实百姓可能会受些苦。不过，如果两国战端一起，他们一样受苦，从这个角度看，心里也能好受些。”
“如果那样，我反倒不会难过。可现在完全是因为我才让他们受苦，特别是那些活活饿死的人，我心中更是难受。”
“事情已然发生，想办法补救吧。我已经向陛下说明，等巴伦局势稳定，派商船给巴伦百姓运些粮食过去。”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朱鼎和离开京城，回到了屏州。他要想些办法运粮食到巴伦，希望可以帮到那些挨饿的人。
很快，宾虚得到了朱鼎和回到屏州的消息。
“朱，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了你快半年了。”
宾虚脸上神情复杂。既有怨恨也有无奈。
看着兴师问罪的宾虚，朱鼎和仍然不慌不忙。对于宾虚，朱鼎和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在商言商，如果你不贪婪，何至于如此？
“实在不好意思。朱某在京城也是九死一生，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成我就赶回了屏州。”
“现在一切都晚了。”
“是啊，世事难预料，出现今天的局面，谁也没预料到。”
两人寒暄了几句，宾虚几次欲言又止，可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心里清楚，如果朱鼎和愿意，自己的这些香料他早就出言采购，既然并未言及，怕是心中没有想法。
通于人情世故的宾虚明白，有些话说出来，不仅于事无补，反倒徒增烦恼。
宾虚又客套了几句后起身告辞。
看着宾虚落寞的背影，朱鼎和清楚，属于宾虚的时代结束了。
离开京城，朱鼎和对于巴伦的形势一无所知。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汉瑟姆找到了朱鼎和。
“朱，巴伦国内乱作一团。国王已经被孤立，他对国内的情形一无所知，每日还是饮酒作乐。”
对于汉瑟姆的到来，朱鼎和心中高兴。听到汉瑟姆的话，朱鼎和有些吃惊。
国王都能被外界屏蔽，这些人还是有些能量。
“你有什么打算？”
“现在巴伦国内民怨极大。各地起义此起彼伏，国王的统治岌岌可危。很多人都开始给自己做打算。”
“我们已经联络了一些人，准备推翻国王的统治。我这次来，主要是想采购粮食，必要的时候发给普通民众，收买人心。”
汉瑟姆十分坦诚，对朱鼎和直言不讳。
朱鼎和本来的想法就是要给巴伦送去粮食，对于汉瑟姆的提议欣然接受。
只要结果一样，目的已经不重要。
“汉瑟姆，我有商船，等到你粮食采购好可随时装船离港。”
“朱，如果将来事成，你将会是巴伦最尊贵的客人。”
“你错了，汉瑟姆。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我自己。”
“或许。不过，朱，历史不会关注过程，只会注重结果。”
“亲历其中，或许，可以有所选择。”
朱鼎和目光炯炯。对于他来说，结果重要，过程同样重要。
很快，汉瑟姆筹集到了一船粮食。
“朱，希望下次再回来，我会给你带回好消息。”
“祝你成功。”
看着商船逐渐远去，朱鼎和感慨万千。
没想到仅仅凭一种商品，就让一个国家陷入了混乱，是这个国家太脆弱？还是自己的计策太毒辣？
没有人能给到朱鼎和答案。
之所以会这样，或许仅仅是因为贪婪。
贪婪的宾虚，贪婪的巴伦农户。
这是人性，无关乎其他。
宾虚唯一的希望破灭。国内局势不明，宾虚不敢贸然回国。有家难回，这让宾虚非常的痛苦。
看着这堆积如山的货物，宾虚更是一筹莫展。
无奈之下，宾虚只好找到吴阶。
“吴，我这么多的香料，朱有难处，你能不能将这些货物收购？”
吴阶并没有想法帮助宾虚度过难关。主要还是当初宾虚趁火打劫，对于自己的货物只肯付一半的货款。
“宾虚先生，我无能为力。朱鼎和实力雄厚，我怎么能跟他作对？”
当你身处困境，永远不要寄希望于别人。
宾虚现在终于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