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喵,人间事
“阿郎…”白浅荃在魔气重新隐入身体后,低喃出声。
她的脸色明显比刚才好上数倍,已与平常人没有两样。
原本手持剑,袖手旁观这一切的道士,反而俯下身,将躺在地上的人抱起。还贴心的将她滑落的手,交叉在小腹上,才继续往外走。
“出来吧。”道士走出门外冲小壶躲藏的草丛叫了一声“看了一路的热闹,准备回去怎么说?”
“我家掌柜可在的,你别胡来。”小壶见藏身之地被戳穿,颤巍巍的站起,刻意大声为自己壮胆。
可下一瞬,却转身就跑。
离婳看着这一切,抚了抚额,庆幸自己能自保,不然靠着酒楼里的几个,不把她卖了,就已经是幸事了。
“道长,荒郊野外,孤男寡女,抱着个姑娘,可不是道士所为啊。”离婳说着弹指一挥,一只白色的纸鹤,顺着小壶离开的方向追去。
她得告诉小二一声,不准备小壶的饭菜,饿他一顿,让他知道厉害。
道士转头,皱眉看向离婳。
原本他以为这年龄不大的姑娘只是个下山历练的捉妖师,但奇怪的是她使的手段,却跟他走南闯北见过的捉妖师都不同。
可要说她是妖魔,身上的气息与凡人无不相同。但是他却察觉不到她的气息,按她刚才站的位置,他应该可以很轻易的察觉外面有人才是。
这姑娘到底是什么?
“有兴趣说说白姑娘的故事吗?”离婳伸手抱过白浅荃。
道士也不推辞,毕竟男女有别。
他听后,眉头微皱,毕竟背后说人事不是君子所为。可一直僵持在圆点,对夜魔不益,对这个柔弱的凡人姑娘更是不公平。
既然这样,一人伤神,不如多拖一个人跟着烦恼,想着,道士将自己知道的一一告知。
白浅荃是抚州知府的女儿,从小那是集全府之力培养。琴棋书画是标准配置,诗词歌赋是必备,连男人都不常学的兵法策略,也是白浅荃的日常所学。
只因为她的父亲,白知府想送白浅荃入宫。听闻当今圣上和皇后琴瑟和鸣,旁人不能介入分毫,只因为皇后娘娘,内能统筹后宫,外可与天子讨论朝政。
白知府做梦都想自己的位置能够节节高升,可惜能力摆在那,又没有能够可以倚靠的后台。他就将目标转向了那个才八岁的女儿。
白浅荃今年十八,早已是可以出嫁的年龄,她样貌出众,才情更是不凡。白府的大门说是被媒婆踏破了都不为过。
可白知府却仍做着那个一飞冲天的梦,拘着女儿不许出嫁,拒绝了一家又一家的年轻俊杰。
“果然,人界都是势力的,钱权不到位,其它免谈。”离婳将白浅荃放在树荫下,插嘴道。
茅山道士斜斜的瞥了她一眼,虽说话糙但理不糙,即使他是方外之人,也会为钱权所困。他不理话头,继续说。
白浅荃一直没有抗争,不是没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忧虑,而是需要一个万全之策,既打消父亲不切实际的野心,也为自己寻一条后路。
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她觉得女子不单单只有相夫教子这一条出路。
既然想到了,那白浅荃也开始了自己的布局。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她也成功的从自己的家跑出来,但一个闺中女子,没有经历过市井生活,从书上得来的再多,也栽在人心险恶上。再加上她出众的外貌,出了抚州,她就被人贩子盯上了。
老套的英雄美人故事,好巧不巧的出现在她身上。
确切的应该说是阴错阳差。
一个深陷污泥的女子,恰巧遇上了一个魔,一个不愿意回魔界,恰逢心情不好,急需要宣泄口的魔。
魔的力量,岂是区区人可以抵抗的,一丝魔气放出,还不等白浅荃喊救命,抓着她的两个彪形大汉,一声不吭的就松手倒地了。
“公子,多谢救命之恩。”白浅荃强忍着恐惧,对身前的那个黑衣男子道谢。
“女人,无论从哪一界来的,都是个麻烦。”黑衣男子嫌弃的朝她撇嘴,转身就走。
“公子,公子,公子…”白浅荃快跑几步,跟上他的步伐。
见他跟她的距离越拉越大,顾不上男女大防,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袖子。
“噗通”白浅荃被带倒在地。
“嘶啦”黑衣男子的袖子也不堪重负被撕下一个袖管。
“啧”黑衣男子的舌头在牙齿上转了一圈,脸上带着不耐,伸手,一缕魔气从手指里渗出,向着地上脸朝地的女子去。
果然女人都是麻烦,解决掉就好了。
“对不起。”白浅荃抬起脸,脸上的泥垢混着鼻血,将她通身的气质毁的一点不剩,只剩两个字‘可怜’。
也许是白浅荃那刻的惨样,让夜魔觉得杀她有辱魔的身份,也许他心软了。总归攻击白浅荃的那丝魔气被收了回去。
“道士,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离婳插嘴,语气里满是好奇“就像你亲自在旁边看到的一样。”
这道士难道有偷窥的癖好?离婳看着他,两只手握成拳,准备在道士承认之时,给他两拳,算是给白浅荃报仇了。
茅山道士额角青筋跳了又跳,强忍拔剑的冲动,大吼道“还要不要听?听了就明白了。还有我有名字,叫张三。”
“哦”离婳摸摸鼻子,调整白浅荃的姿势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她被一个道士凶了,还不能回嘴,要知道,入住的时候,道士登记过名字的,她此时说不知道他的名字,岂不是显得他们招财酒楼不专业。
见离婳不再说话,张三继续回忆。
“我叫白浅荃,你叫什么名字?”此时的白浅荃蹲在溪边,对着水面清理自己脸上的泥沙以及血渍。
亮闪闪的眼睛盯着水面如同乞丐的自己,白浅荃却觉得此刻的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
“阿郎。”夜魔靠着树,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吐出两个字。
“阿郎,阿郎。”白浅荃在心里念了两遍,才问道:“阿郎,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夜魔漆黑的瞳孔有一丝茫然“对啊,我该去哪里?”
将最后一点泥垢擦干净的白浅荃回头看向他,脸上满是笑容“既然你没地方去,那我可以请你做我的护卫吗?”
“你?”夜魔嗤笑一声“我怕你请不起。”
“那怎么才能请的起你?”白浅荃站在他身前,将太阳挡住,一脸认真的问他,眼睛里写满期盼。
似是不满白浅荃碍事,亦或着是看不得那双纯净的眼睛,夜魔手撑地站起,一把拂开白浅荃,语气很是不满“挡着光了,一日三餐,身在屋檐下即可。”
原本以为被拒绝的白浅荃正准备再次鼓足勇气邀请时,听到这句话,忙转头“放心,我给你备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