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晚上回到家，洗漱之后，宋程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点开周从云的头像框。
看了半晌，似乎想起了什么，翻身下床，打开床头柜，从最下层的盒子里找出一张明信片，又重新点开周从云的微信头像对照着看，一模一样。
那是一张风景照，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一幢古老的欧式建筑，蓝天白云和峰峦叠翠。
明信片翻过来用钢笔写着一排德语：毕业快乐。
收到信的时候她心里就隐隐有感觉，仿佛知道是谁送的，可遗憾的是，寄出明信片的那个人并不知道，她大三休学了一年，收到信的时候还没有毕业。
所以，这张明信片意味着什么呢？
他在异国读书，偶然想起年少时光里的一个人，还是提前预备之后，特意寄出，想试探她的反应？
因为自己的久久难以释怀，所以，她更希望是第二种。
宋程的青春里有许许多多的不为人知。
她为什么每个星期一的早上，总是穿上洗的发白的校服，第一个站在操场上？
又为什么总是拿起那面破了一块的小镜子，整理自己本就整齐的耳发？
因为郑言七太过耀眼的光芒，没有人能够窥探到她的动机，可那些做过的事情，不会因为不被人提起就会抹去。
她没有为他付出什么，只是付出了自己真真切切的喜欢，然而这些事，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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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日子里，她和周从云再也没有任何联系，更没有任何的偶遇。
日子一晃，圣诞节都过完了。
之前好不容易才采访到的稿子也没有用上，宋程整个人颓废的不行。
周末，陈溢约她去逛街。
她本来不想去，除了工作以外，最感兴趣的也就是睡觉和休息了。
但熬不过陈溢一直磨着她，也就答应了。
周六早上起床，宋程拿了个平安夜那天陈溢给她的苹果就出门，在小区门口，正巧碰上陈溢过来接她。
上了车，陈溢把一块蛋糕递给她：“幸好我出门时从赵池那儿给你打包了吃的，一看你就没吃早饭。”
宋程也没和她客气，接过蛋糕问道：“你今天想买什么呀？”
“想看看衣服，赵池说很久没和朋友们聚过了，元旦在家里办个派对，大家一起跨年，到时候你也来啊！”
“我就不来了吧，你们的朋友我都不认识，去了尴尬。”
陈溢白了她一眼说：“哪里尴尬了，我不是人啊，什么叫都不认识，再说了把报社的几个朋友也叫上不就行了。一会儿我们先去看看衣服，再买点装扮的彩带气球什么的，但到时候你可得早点来家里帮我，我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说着话，到了商场。
陈溢拉着宋程直奔女装区域。
宋程不常逛街，她的衣服大多都是在网上买的，网上的东西没实体店买的合身，但她不在意穿着，大点小点都无所谓。
女装店是清一色的玻璃橱窗，里面的假人模特穿着搭配好了的漂亮服装，在灯光的烘托下，让人忍不住有购买的欲望。
站在各式各样的时装前，宋程想起，她十二三岁上初中的时候，刚刚开始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放学路过衣服店总是忍不住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可惜那个时候爸爸刚刚去世，妈妈摆着水果摊养活自己已经很不容易，她很懂事的知道，不提这些过分的要求，每年过春节买的新衣服都偏大一点可以多穿几年。
现在自己上班，有能力满足小时候的愿望了，她又不喜欢了。
有的事情就像这一橱窗的新衣服，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难以补救。
陈溢一到店内就忙着挑衣服试衣服，宋程坐在旁边等她，她挑了几家店之后也算搭配出来了一身，但见宋程在一旁坐着很是无聊的样子，便把她抓起来也要给她选一身。
“你做什么？”
陈溢拿着从衣架上取下来的衣服，在她身上一顿比划：“给你买件过年衣服。”
宋程连声拒绝：“我不要，我衣服够穿了。”
“什么叫够穿，你是不是女人啊？女人的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
说着，陈溢把手边的一件浅杏色羊绒大衣递给她说：“你皮肤白，穿这件一定好看。”
“我不试，天气太冷，不想脱衣服。”
没等陈溢说话，旁边一直微笑着的导购小姐说：“这位顾客，您不用担心，我们商场的暖气很足，你一定不会感受到冷的。”
“听见没有，人家有暖气的，快去。”
宋程拗不过，只好去了试衣间。
换好衣服出来，陈溢已经给她选好了内搭的连衣裙，不得不说她的眼光的确很好，那条裙子也同样是浅色系，和她身上那件大衣很配，但这几年因为工作的原因，她不常穿裙子，在外工作，穿裤子还是要方便一些的。
宋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确实比她来的时候要好看一些，怪不得女孩儿都爱打扮。
她没再执拗，付了钱，拿着衣服和陈溢一起走了。
买好跨年要用的东西，宋程和陈溢一起去了趟咖啡馆。
见她俩进门，正在柜台边忙碌的赵池放下手里的东西，解开围裙，连忙走了过去。
他接过陈溢手里的袋子，然后把她送去柜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又把刚才做好的卡布奇诺端过来放在陈溢面前。
说道：“辛苦宝宝了，要不是早上有一批咖啡豆到了我肯定陪你一起去的，拿那么多东西，手痛不痛？”
“有点，那袋子绳子好细，把我手都勒红了。”
陈溢歪在赵池怀中撒娇，活脱脱一副娇弱的小女人模样，全然看不出一个小时前扛着购物袋在商场狂奔的样子。
“我看看，”赵池展开她的手，心疼的蹙了蹙眉说道：“没事没事，摸摸就不痛了。”
忙活了半天，卿卿我我的两人才看见宋程还站在一旁，赵池有些心虚的笑笑说：“过来坐啊，宋记者，站那么远干嘛？”
宋程扯了扯嘴角，挪到陈溢的对面坐下。
当然宋程在不在不会影响面前两位的旁若无人，她感觉此时此刻自己就像一个巨亮无比的电灯泡。
这就是宋程平时不喜欢和他俩聚会的原因，因为太容易起鸡皮疙瘩，太肉麻。
两人粘了好一会儿，赵池去给陈溢拿点心，顺便问：“宋记者，吃点儿吗？”
不用，你们当我是死人就好，这是宋程的内心想法。
然而她说出来的却是：“好啊，早上那个布朗尼就不错。”
赵池把点心拿过来，店里的人一下子多了不少，终于看不见两人卿卿我我，宋程十分满意。
宋程挖了一口面前的布朗尼来吃，随即打量起不远处的赵池。
以大众的眼光来看，他确实挺不错的，长的帅，性格友善，人缘好，还会做饭，小小的咖啡厅被他经营的有声有色。
最重要是感情专一，对女朋友好，一双桃花眼挺能招小姑娘喜欢，偏偏是个唯陈溢主义者，他们要是自己不说，很难看得出，先喜欢的先追求的那一个会是陈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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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的傍晚，天色才将将擦黑，宋程便接到陈溢催促她去她家的电话。
他们约好的时间是晚上七点，而现在才刚过五点，陈溢让宋程过去帮她布置房子，作为“主办方”的好朋友，她难以拒绝，虽没有什么艺术天赋，也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宋程特意穿了陪陈溢逛街买的那套衣服，还化了一个精致的妆才出门。
她估摸着自己上班时肯定不会穿，跨年夜这种场合不拿出来溜溜，着实有些浪费了。
至于化妆，是为了与衣服相配。
平时大多都是画个淡妆就出门上班，但太素净，在这种聚会时刻就显得有些蓬头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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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程一进陈溢家门就看见满地的彩灯带，气球，蜡烛一类的东西，客厅的角落里还摆着一棵未能及时撤走的圣诞树。
陈溢给宋程开了门，一边继续蹲在沙发面前打气球，一边招呼宋程随便坐。
宋程看了一眼被占满了的客厅实在有些无处下脚，更别说坐了。
她问：“怎么就你一个人？赵池呢？”
“赵池去店里拿蛋糕了，一会儿就回来。”
“找点事儿给我做吧，要不我在这里看着你，于心不忍。”
陈溢笑笑，把手边的打□□递给她说：“那你帮我给气球充气吧，哎，不是让你把警察哥哥也带来吗，人呢？”
“他说队里有点事，来不了，让我们玩儿。”
“啊？你怎么不早说，”陈溢撇撇嘴，“我都跟薇姐夸下海口了，说有帅哥等她挑呢。”
宋程扯了扯嘴角：“他要是知道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响起了敲门声，此时陈溢已经到厨房里去忙活了，她听到敲门声，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阿程帮我开一下门，应该是赵池回来了。”
宋程放下手里的气球，上前开门，她正疑惑赵池怎么没钥匙，结果开门之后迎面而见的却不是赵池的脸。
“周”
她大惊失色，见了鬼了，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