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游乐园之行结束后没几天，美知子就从她的儿子那边回来了，甚至还给璃夏带了一些土特产来感谢她这段时间对惠的照顾。
……连美知子都知道，指望甚尔是指望不上的。
惠的实际监护人到位，甚尔便又溜之大吉了。他自己口口声声说的是要出去挣钱了，但璃夏觉得他八成又是跑出去玩了。
正好东京最近似乎有新的竞马比赛开场，他大概又要整天泡在那儿了吧。
这天，璃夏的手机上收到了新的信息。
居然是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就再也没联络过的伏黑堇小姐。
她措辞委婉含蓄地邀请璃夏去家里做客，还表示本来一直觉得可以在幼儿园门口偶遇的，没想到最近去接惠的人都是没见过的女性，又不好贸然上前唐突地打听璃夏的消息，所以只能发短信联系了璃夏。
璃夏没什么犹豫就回复了堇。
「绘城璃夏：可以，今天有空。」
「绘城璃夏：方便的话把地址发给我吧，我直接过去拜访。」
「绘城璃夏：惠最近都有别人接送，所以你遇不到我是正常的。」
伏黑家的地址很快就发到了璃夏的手机上，璃夏用自己的手机定位了一下大概地址后，便起身打算出门了。
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去幼儿园接惠回来的美知子，美知子对待璃夏的态度一直都是如春风般温暖，见她要出门，微笑着与她打招呼：“璃夏要出去呀？”
就连称呼都从“璃夏小姐”变成了亲昵的“璃夏”了。
“嗯，是的。”璃夏笑着点头回应，还不忘伸手摸了摸惠的小脑袋，“上学辛苦啦，我们惠君。”
“……还好，不是很辛苦。”惠小声嘟囔了一句。
璃夏站在原地乖巧地聆听了美知子半分钟的叮嘱，才与两人道别。
伏黑家虽然离幼儿园挺近的，但是跟璃夏所租住的出租屋是相反的方向，所以璃夏到达还是略微花了一点时间的。
津美纪提早就在门口等着璃夏，远远看到璃夏到来，一点儿也不认生的小姑娘小跑着过来，主动跟她打了招呼，牵着她的手将她领进了家门。
“绘城小姐，欢迎你。”堇正在忙碌地做晚饭过程中，“先稍坐一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多谢了。”璃夏在茶几边坐了下来，陪着津美纪一起做幼儿园的画图作业。
伏黑家似乎是只有堇和津美纪相依为命，并没有见到津美纪父亲的踪影，璃夏也当然不会主动去问。
她只是随口问了问堇的现状，得知堇现在正在附近的酒店做前台工作，收入养活她与津美纪是绰绰有余的。
一顿饭过后，璃夏和堇也是可以互相叫名字的关系了。
津美纪蹬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璃夏便起身帮堇收拾碗筷。
堇也不忘关心璃夏：“那么璃夏呢？现在是租房住吗？一个人？”
“嗯，是的，一个人，租房刚好。”
“那么那天在幼儿园门口遇到的禅院先生，跟璃夏你……唔，是交往中的关系吗？”堇微微歪着头，打量着璃夏的表情，小声问道。
璃夏看了她一眼，摇头否认：“并不是。只是邻居。”
堇抿了唇，在璃夏的注视下微微地红了脸，她小声辩解道：“只是有点好奇，才会这么冒昧地询问你……”
“没事，我的房东也偶尔会有这样的误会。”璃夏平静地说道，“所以每次房东小姐只要有空，都会跟我念叨禅院先生的坏话，生怕我对禅院先生有什么不应该的想法。”
堇顿了顿，说道：“房东小姐？说不定是因为房东小姐对禅院先生……”
“房东小姐就是这几天去接惠的女性，”璃夏解释道，“她的孙子也就比惠小那么两三岁。……虽然说我觉得男女年龄搭配并没有什么特定的范围，但是美知子小姐是看不上禅院先生的。”
“……为什么呢，我觉得禅院先生挺好的呀……”
“缺点也有很多，不靠谱是最严重的。”璃夏将擦干净的碗摞在一起，一边干活一边说道，“其他的不顾家、花钱如流水、沉迷赌博之类的……”
璃夏熟练地将美知子经常在她耳边唠叨的话说出口，还没说完，她就福至心灵地住了嘴，偏头注视着堇。
“诶？”堇眨了眨眼，“怎么了吗？”
“你怎么忽然打听起禅院先生来了？你喜欢他这种类型的吗？”
堇瞪大了眼与璃夏对视，支吾着想说什么，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倒是脸颊一点一点地漫上了粉色。
她屈服了，咬唇承认：“……是的。”
“……”
这给璃夏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为什么甚尔这样有性格缺陷的人都会有漂亮妹子看上他，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堇呐呐地解释道：“其实我本来也没有这种奢望，我只要跟津美纪一起好好生活就够了。那天看到禅院先生，我本来以为他跟璃夏你是交往的关系，所以也不敢有什么别的想法……但是刚才璃夏你说你们只是邻居，就忍不住多打听了一些……”
堇还告诉璃夏，之所以会对甚尔一见钟情，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
“因为禅院先生，看起来很高大结实。”堇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轻轻扯着衣摆，活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脸也是我喜欢的类型，个子也高，看上去也很有力强壮，感觉是能够依靠的人。”
也是，甚尔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那看上去足以让人挪不开眼神的好身材了。
至于长相，璃夏一想到他的脸就会自动脑补他轻浮笑着的样子，倒是没有注意到，甚尔的长相在婚恋市场也是有一定竞争性的。
“你认真的吗？”璃夏反复确认，“虽然这么说可能会很打击你的积极性，但是禅院先生、禅院甚尔先生，从各种方面来说都不是良人选择啊。我刚刚给你说的关于他的坏话，你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吗？”
堇看上去确实没有听进去：“我觉得那些只是些无关痛痒的小毛病……”
“小毛病？你觉得把不满五岁的儿子一个人扔给房东和邻居这种行为只是小毛病吗？”璃夏也不知道到底是她自己出了问题还是堇出了问题，现在的人类社会对这种行为的容忍度已经这么高了吗，“没有正经工作，只是偶尔出去打打零工，从来攒不下钱，挣来的钱除了付掉生活必需之外就全部拿去输光……”
“至少还是保证了生活的呀。”堇小声为甚尔辩解道。
……
原来，陷入爱恋的女人对对方会有这么深厚的滤镜吗？
璃夏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她想起了不久前跟甚尔的一段关于男女方面的短暂的谈话。
“你如果喜欢禅院先生的话我可以为你们介绍，但我希望你想清楚。”璃夏看着堇，“禅院先生上次跟我聊过，说是没有娶妻的打算，他只愿意入赘。”
“喔，那样也挺好的。”堇抿唇笑了起来，“津美纪也很习惯自己‘伏黑’的姓吧。”
“即使对方是为了你的钱才入赘，你也觉得无所谓吗？”
“如果是禅院先生的话，我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
堇没救了。
璃夏从伏黑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明明傍晚还是凉爽的好天气，晚上却忽然打起雷来，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扩出一圈一圈的波纹。
堇本来想留下璃夏，让璃夏等雨停再走，或者直接住在她家一晚也没有关系。
但璃夏以答应房东早些回家为理由，举着堇出借的伞，迈入了雨幕中。
雨水打在伞面有噼噼啪啪的轻响声，没有由来地让人心生烦躁。
璃夏也不知道自己在走神些什么，总之她好像什么都没想，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出租屋的楼下。
璃夏站在阶梯上收了伞，抖了抖伞上的雨水，在黑暗中上了楼。
如果甚尔真的入赘了伏黑家，跟堇组成了家庭，那么他和惠也会从出租屋这边搬走吧。
堇看上去条件不错，住的房子也宽敞明亮，甚尔估计乐得入赘呢。
是了，正好惠跟津美纪在同一所幼儿园，接送也更加方便了。
那样的话，只是美知子会感到有些寂寞吧。
璃夏立在门口半晌，抿唇掏出钥匙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旁边的门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
她循声看去，与穿着睡衣探出头来的惠对上了视线。
“晚上好。”惠歪着头看她，小声说道，“你才回来吗？”
璃夏收起钥匙，笑着走过去蹲下/身看着他：“是呀，我才回来。你怎么还没睡呀，已经很晚啰。”
“本来睡了，”惠垂着眼，睫毛长长地搭在眼皮上，“打雷了。”
是害怕吗？
毕竟是不到五岁的孩子，一个人在家肯定是会害怕的吧。
美知子一般也是看惠睡了之后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了的，惠要是半夜醒来的话，房子里也总是只有他一个人的。
“走吧，我们回去睡觉吧。”
璃夏牵着惠的手，进了他的家门，将门阖上。
她看着惠爬上床，钻进被子里躺好，才在床头坐了下来。
“上次是不是还有个小羊搬家的故事没说来着？”
璃夏看床头正好放着上次她上次买的童话书，便顺手拿了过来。
虽然才过去没多久，但书页已经有些旧了，想必主人一定经常翻阅它。
“嗯，是还有个故事没讲。”惠闭上了眼睛，“不用关灯，你的眼睛会坏的。”
……
璃夏关上灯退出房间的时候，惠已经抱着被子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她环顾了一下冷冷清清的家，忽然觉得，惠如果多个亲人来照顾他，好像也挺不错的样子。
这样想着，璃夏掏出了手机，打算将介绍堇的短信编辑一下发送给甚尔。
但是在走出门看到黑幕中的弯月的时候，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太晚了，还是等跟甚尔再见面的时候，当面跟他提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