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心殇
乌云笼罩了夜空，沉寂的夜晚格外昏暗。
妮娜正扶着窗沿，眼睛不知在凝望着何处，她已决意斩断过去，那挥出的一剑便是她的决绝。虽然不知道前方在等待着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是粉身碎骨。
昨晚少年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她，她已经不再对这个王国抱有任何一丝幻想，哪怕是折断她的双翼，她也要跳出这囚禁着她的牢笼，哪怕牢笼之外就是万丈深渊。
今早王都内传来的消息，让他感受到了那位少年深入骨髓的恨意，想必这样的恨意不止存在于他一个人的心中，而是存在于每一位平民心中，王室和贵族必将做为承受这所有恨意的牺牲品。这个新界不可能存在绝对的公平与正义，教会也不可能允许存在，她知道这一切的根源,那不是任何人能够抗拒的，这是不可言说的密秘，昨晚她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丝丝凉意的晚风，带着一股刺鼻的酒气迎面而来，她伸手轻阖上窗扉，转身看向了身后，那位少年。
“”
“”
眼前的妮娜异常平静，浑然不在意此刻潜入王宫的他，依然是那双宛若星辰的眼睛，只是此刻透着冷漠的眼神，格外陌生。
“猎人先生今晚是要来杀我吗？”
“”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明明应该是自嘲般的话语，却听着没有丝毫感情。
但丁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他此刻才发觉她是如此的美丽，并不只是她那好看的外表，还有她那纯净的心，他能感受到，从她的眼睛里。哪怕那双眼睛里此刻尽是冷漠。
他突然明白过来，每次自己内心是为什么触动，自己为什么会避开目光。因为在那双眼睛里，他看见了自己一直渴望的东西，那是黑暗中绽放的花朵，如此美丽，让他感到卑微。
他就这么静静地和少女对视着，未曾挪开目光终于他忍不住开口
“妮娜小姐，我为我昨晚说过的话表示抱歉”
“你不必感到抱歉猎人先生，就像你所说的，是我太可笑了”
“”
话语像是利刃剜在心口，他开始悔恨昨晚对她倾泻的恨意，那恨意并不该由她承受。
“猎人先生，你并没有错。我们不过都是这新界微不足道的存在，只是立场不相同而已”
少女轻声述说着
“你不用感到自责，就像你无法理解我一样,我也不曾理解你们，在这一点上我们算扯平了”
“是吗”
少女的话让他得到了些许安慰
“既然猎人先生并不是来杀我，那么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平淡的话语让但丁无法适从，造成这一切的是他，他只能在内心自嘲
“不,并没有什么事情”
他确实只是想要见她，没有原由
“是吗，不过猎人先生，明天我就将离开王都了，我会接受赐封成为贵族，如果你想要杀我的话，这会儿或许会比较方便”
“”
但丁的身体僵住了，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将受封成为贵族？她将成为自己痛恨的贵族？杀她？他的脑中一片嗡鸣自己并不恨她，但她成为了贵族的话,自己要杀了她吗？或许之前自己能够毫不犹豫的下手，但现在自己依然可以吗？
或许是为了印证自己内心的答案，他的右手凝聚起了极其浓郁的五色流光，一阵尖锐的嘶鸣声他的指尖在少女的咽喉处定住了，再也无法前进分毫，绚烂的流光照在少女的脸上，格外的美丽
这双夺去过无数生命的手，竟然不听使唤，他居然下不了手。
无尽的恐惧袭上心头，如果无法杀死她的话，自己还怎么能保证能够杀死其他贵族？难道她对自己来说是特别的？如果是这样的话
五色的流光从少女眼前一闪而过，而后在她无比震惊的眼神当中，少年的右手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噗!”
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咳咳呵呵真是可笑”
腥咸的血液从嘴角溢流而出，少年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的苍白，他正自嘲地笑着，嘴中说着莫名的话语。他依然望着眼前少女，目光未曾挪开片刻
“嗤”
少年缓缓地抽出右手，那里空荡荡的空无一物
“噗咳咳”
他猛地咳出一口鲜血，而后手上的魔力流光渐渐暗淡下去。
妮娜无比震惊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就在她忍不住准备失声大喊时，她看见少年那空荡荡的胸口，正在急速地蠕动着，仅仅几息便已长出了心脏
“我承认你是特别的妮娜小姐咳咳”
少年的脸色格外虚弱，但已不复之前的苍白他真的是一名龙裔？这宛如神迹般的再生，怎么可能是凡灵所能拥有的力量？！
她微张着嘴，瞳孔阵阵收缩，眼神无比凌乱的闪动着，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真的还是人吗？
“喝喝，请容我正式介绍，妮娜小姐，我叫但丁艾瑞斯，你们口中的龙裔，【猩红的恶魔】”
少年深深地喘息了几下，说道
“你将作为知晓我密秘的第一个人，妮娜小姐你不必感到震惊，因为我并非人类我的体内流淌着诸神的血，是这新界唯一的神种”
少年仿佛沐浴在了血池里，他那漆黑色的大衣此刻浸满了鲜血，被染成暗红色，他的嘴角鲜血尚未干涸，正顺着他的肌肤缓缓滴下，他正微微地笑着。
妮娜仿佛刚刚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的小嘴张得大大的，眼神依然无比凌乱地闪动着，她几乎无法相信此刻所发生的一切眼前这位少年，是神种这怎么可能？？！
【猩红的恶魔】吗原来是这样，所以他才会出现在那里吗，所以他才会巧合之下救了自己吗
神种神的力量
这便是命运吗
她几乎是颤抖地伸出手，轻轻地抚在眼前这位少年的脸上，手指上传来的粘稠触感，仿佛在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眼前的脸庞渐渐变得朦胧起来，她的绝美的眼中此刻泛起了泪花。
“是命运指引你来到我身边的吗但丁先生，你愿意做我的骑士吗”
梦中无数遍幻想过的画面，此刻竟真实地发生在了她的眼前，她轻轻地说着那在梦幻中道出的话语。
“恕我拒绝，妮娜小姐”
少年轻声答道，他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