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爱人的自责
冯玉堂看着额头上的一把刀,小心的跟着宇文拓的动作抬头,唯恐一朝不甚便划到自己脖子上,看着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太阳光线,在他头顶撒下一片阴霾,微微张口,刚想求饶
“皇……”
手起刀落,不带一丝犹豫,一抹红色撒在正跪在冯玉堂身边的冯琦脸上。
冯琦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抬手摸上自己的脸,看到满手的血,胸口刺痛,大喊道:
“玉堂!”
宇文拓转身,随手把刀一扔,眼神像是被千古不化的寒冰所包围的,极冷的开口:
“沈君何,豪浩,带所有人给朕下崖找人!”
“臣遵旨”
二人领旨后赶忙退下。
宇文拓抬眉扫过跪着的众人,眼神经过的地方皆不轻不重的有人因恐惧而轻吸出声,死死的把自己的身体定在地上,就怕下一个人是他。
提步向前走去。
只留下冰冷的声音回响在他们耳畔。
“今日之事,若被朕查到与何人有关!。夷三族!”
待宇文拓走后,跪地的人,瞬间塌了腰,有的甚至直接爬倒在地,平稳自己紊乱的呼吸。
太可怕了!
才登基两年身上便有如此强的帝王之气,还当众杀了朝廷大臣之子。
要知道就算身为皇帝肆意杀人,也是被记入史册,后世可能便被扣上暴君的帽子,更何况今日杀的是大臣之子,若不好好给左相给个交代,只怕整个祁国都会人心惶惶。
上位者连朝廷命官的子嗣都能随意打杀,更何况他们这些没权没势的人,只怕到时候会更惨。
三天后——
皇账内,酒气熏天。
三天了!他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砰!
酒壶被打碎的声音,炸裂在本就紧张的空气中,站在外头的李尔听到这声响,抖了一下,却不敢贸然进入,心里不住的期盼着。
老天有眼可赶紧得把那位大人找到。
这三天来主子爷不顾所有人反对亲自下崖找人,不吃不喝,沈君何实在看不下去,连合豪浩把人弄晕,从崖下带了上来,让李尔守着,他们又下去找人。
宇文拓醒来倒是没发脾气,只是让李尔拿酒来,现在以宇文拓的这身体再喝酒就是找死,原本肚子里就空落落的,加上又累了三天。
但对上宇文拓那阴沉非常的脸色,李尔大声都不敢喘,只能让人拿了酒来,自己在账外等着,还把随行的太医叫了过来,以防不测。
帐内,宇文拓眼眶发红的盯着碎在地上的酒壶,眼里蓄积着巨大风暴,只一瞬眼神涣散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捂住心口。
呵!皇帝?
他这个皇帝何其窝囊。
连自己的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
前一世他不知道那人的心思他却为自己而死,这一世他知道那人的心思,他却也因为自己而死。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上官家——宇文拓攥紧手指,锋利的指尖陷入肉内,瞬间引起一片红色,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平复他心上的疼。
瞬间像是没了力气般松开了手平躺在地上,往昔清冷孤绝的眼神,第一次带着迷惘看向帐顶。
难道他就不配得到那人的爱吗?
一只手摸索到地上的酒壶,仰面大口大口的喝起来酒,任留酒手肆意的留在自己脸上,只到胃里传来一阵刺骨的疼,才满意足的放下了酒壶。
之后脑中又涌来比刚才痛苦万分的疼。
他为什么不派人保护他,那是他的爱人啊!
是他要共度一生的人!
现在这人却因他而生死不明。
宇文拓想着泪水竟从脸上滑了下来。
沈君何听到李尔派人来说,说人醒后竟还喝酒,这是不要命了吗?
赶紧从崖下上来,掀开账帘便看到了这一幕。
沈君何心里一震,这个侍卫到底对宇文拓有多么重要,他从小认识宇文拓从没见他哭过,就算是他母亲去世,大哥身死不明他都只是沉默,有时候镇静到让人感到可怕。
从没有像今日这样失去理智,甚至发疯到折磨自己。
“李公公还请您告诉皇上!人找到了!”账外有人跑过来跟李尔说。
李尔心里大喜刚想进去回禀,却和急匆匆从账内出来宇文拓差点撞上了,李尔赶忙告罪。
宇文拓看都没看他一眼,问刚来回禀的那个士兵“人呢?”
那个士兵见皇上亲自出来询问,心里一紧,迅速跪下,回道:“回皇上,刚进围场内”
宇文拓大步向前跑去。
沈君何也赶紧追上跟着。
场内闻子橙正抱着昏过去的暗十一大喊“太医呢?快!去找太医”
宇文拓跑到门口处看到曾经熟悉无比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攥紧拳头,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把人从闻子橙手上接过来,快步抱进了皇账,外面侯着的也太医跟进来。
毕竟这个人对于皇上的重要性,这几天来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闻子橙手里一空,看着远去的身影,心里悬着的东西也放了下来。
幸好他找到了他。
旁边却传来了嘲笑声“闻二公子为讨皇上欢心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闻子橙现在没心情和这些二世祖,说话转身就走。
“站住!”
叫住闻子橙的乃是祁国御史大人的嫡子郭时,从小被各人追捧,只有他不理猜别人,那有别人敢在他先开口的时候漠视他。
并且这个人只是个不受宠的次子,郭时感觉自己的面子被狠狠的下了。
给身边的随从是个眼色,示意好好教训一下。
“郭公子想做什么?”身后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万时看过去见是闻家大公子,立即行了一礼,“闻大公子好,你们闻家的家教在下今天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我这跟闻二少爷好好问话,他不好好回答就罢了,还漠视本公子,本公子就想教训一下而已”
郭时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以往只要和闻家扯在一起,说闻二少爷做了什么对闻家不利的事,他们如何打骂闻子橙都不会说什么,有时候闻子橙做的太过分了,回家还有家法在等他。
闻子橙听到这人又想拿闻莫隐来整他,竟然都已经不是闻家人了,他没有丝毫顾忌,提起拳头就揍了上去。
郭时没有想到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次子,竟会对他动手。
“啊!闻子橙,你这个贱种,竟敢打本公子,来人给本公子狠狠的打”
郭时捂住被打伤的脸,看着闻子橙恶狠狠的说道。
闻子橙揍郭时那一拳头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此时,再没有任何力气,闭上眼睛等着这一顿毒打。
却感到有了一片阴影落在了他身前,并替他接住了原本落在他身上的拳头,有些惊讶的挣开眼睛。
闻莫隐看到自家弟弟那个讶异的眼神,心里一痛,这得经历过多少这样的事,才能会对一个在这时救他的人露出这个眼神。
闻莫隐两下解决了那些小斯,眼神冷冽且不带任何情绪的看向郭时道:
“我们闻家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闻子橙听到这话,自嘲一笑,转身走了。
郭时被闻莫隐那看死物一样的眼神,弄的有些怕,却还嘴硬的对转身走的闻子橙说。
“好,闻子橙这是你先惹我的,你给本公子等着”
说完连忙跑着走了。
就怕闻莫隐的拳头落的他身上。
郭时不敢对闻莫隐说什么,毕竟闻家人他还是有些杵的。
但对这闻子橙,不过是个闻家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东西罢了。
要不然之前他也不会跑来讨好自己。
闻莫隐听着郭时对自家弟弟毫不客气的话,皱眉,转身看着远去的身影嘴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默默看着那道身影消失。
闻莫隐紧握拳头,这些年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他的弟弟在外面受尽委屈,而他这个做哥哥的却不管青红皂白,只要一有错就归结在他身上,对他更是非打即骂。
打着对他好的旗号,却做尽伤他的事,亲手把他逼入了绝境,斩断了那仅剩的亲情。
……
宇文拓一脸紧张的看着躺在床上浑身是伤的暗十一,在看到那太医第二次因为手下不知轻重弄得床上人,疼的直皱眉,一脚踏了过去“滚!换人”
跪在一旁的另一个太医赶紧颤巍巍的移动到塌边,起身小心的去看床上人的伤,感到手上射来一道凌厉的视线,不小心的抖了一下手,扯疼了床上的人,
“嘶!”
宇文拓听到这声,赶紧一把推开站在床边的太医,手足无措的看着床上浑身是伤的人不知道该去怎么安慰,只能把手放到那人的脸上,轻声哄道“乖,不疼,不疼啊”
暗十一感到熟悉的气息本能的蹭了蹭脸上的手,宇文拓原本怒气冲天的火被这一蹭即刻化作了一滩春水,软的不可思议。
沈君何看着这一幕,无奈的上前道“皇上,你在这里这些太医都被你身上气势所摄,那还能专心的去看诊,请皇上先跟臣移步,待这些太医治好了再来”
宇文拓也想到了这点,冷冷看了眼跪在地上,正微颤身体的太医。
沉冷的开口:“下手都给朕轻点!”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跪在地上的太医连连称是,看到皇上走了,抬袖擦干净额上的冷汗,赶紧爬起来,去看床上的人。
宇文拓出来就靠在帐门外的栏杆上,低垂着头,浑身上下充斥着颓废的气息。
沈君何看到这搭上宇文拓的肩膀“人不是好好的吗?你也该休息一下了”
宇文拓闻言,抬头嘴角扯出一个笑“是啊!人好好的!”
幸好好好的,不然他又该怎么活在这世上。
沈君何看到这个笑里,夹杂的牵强附会与无尽凄凉。
心里狠狠震了一下,宇文这是栽在了这个侍卫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