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尽是灰烬
闻莫隐听到这话,眼带疑惑看向自己的父亲。
心里愕的一沉。
闻儒身躯一震,颤抖的扶着椅子坐了下来,他以为子橙已经原谅了他那些年的愚蠢,原来只是隐忍不发而已。
长公主因生闻子橙离世之后,闻儒伤心欲绝,把所有的错都归在了刚出生的孩子身上,不仅赐名子橙,而且很小的时候就把他扔在一个僻静的院落,不管不问,上行下效,主人不喜,底下的奴才们自然不会把一个几岁的孩子放在眼里。
那时候闻儒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闻莫隐身上,闻莫隐每天在闻儒的安排下起早贪黑的学习,再加上刚刚失去了母亲的打击,整天郁郁不快,又没有机会去见这个弟弟,慢慢淡忘了自己还有个弟弟。
只到任梓进府,把闻子橙从哪个僻静的院落带了出来,闻莫隐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弟弟,经过这么些年闻儒也觉得亏对这个儿子,就想着好好弥补,但终归不是从小养大的,闻子橙的性格和他们有很大的出入。
渐渐的闻儒发现这个儿子凶狠暴戾,动不动就打死身边伺候的人,而且从不假手他人,自己亲自动手,刚开始他还不信,只到有一次,他亲眼看到了闻子橙一刀一刀亲手捅死了一个奴才。
闻儒心下大惊,这才几岁就不把人命当回事之后还了得,这之后只要闻子橙做了一点就错事闻儒就动用家法,直到闻子橙改了这个暴戾的性格。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是那些奴才狗仗欺人威胁闻子橙做的,如果不做就不给饭吃,听到这事闻儒心胸一震,他对这个儿子到底做了什么,连一个奴才都能去克扣他的膳食。
这之后闻儒让闻子橙跟在他大哥后面,让闻莫隐带他熟悉帝都贵圈的人和事,他也对这个二儿子更加上心,去哪里都带着他。
慢慢的闻子橙和他们越来越像一家人了,谁都忘了之前的事。
只有当事人没忘。
闻莫隐知道这个弟弟童年过的苦,便更加上心去带他,在知道弟弟和帝都那些纨绔子弟喝花酒逛青楼后,他多次警告过以后不许和他们一起玩,闻子橙笑着应了,之后却传来,他和那些个人玩死了一个妓女。
闻莫隐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次打了这个弟弟,而闻子橙却笑得放肆。
这样的事经过几次,闻莫隐心里有些不喜这个弟弟,慢慢的也不喜欢和他说话,但总归是亲弟弟他还是要管的,不能让他再犯错,不能让他总惹父亲生气。
就这样一个以为是对自己的弟弟好,一个认为哥哥不把自己不当人,面上关系不错,心却越来越远。
帝都郊外的天空没有高大建筑的遮挡,能更清楚的看清明亮的星空。
“闻莫寒?”
闻子橙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中点缀的点点碎星,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启唇问道。
身后的脚步停了一瞬“二哥”
“别这么叫我!”
沉默——
清冷的月光穿过树的间隙照在地上,撒下一片斑驳又诡异的倒影。
闻子橙转头看着熟悉却陌生的的人。道:
“看到你活着,我很高兴,只是自古伴君如伴虎,你,要想好自己的退路”
“二……”暗十一叫了一半,停了下来。
“不管未来如何,你若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
算还当年你母亲对我的照拂。
说完闻子橙毫无留恋的走了,他没问暗十一的任何事,因为都和他没关系。
今天既然撕开了那层伪装,他也不想和闻家人再扯上任何关系。
暗十一看着离开的身影,嘴角动了动,还是低声叫了出来“二哥”。
他不知道怎么去劝慰他,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结束。
可是……
这个家就这么散了吗。
那大哥呢?
他知道什么?
我们总在无意中犯了一个错,而这个错却需要别人一生来填。
暗十一闭上眼,感受深秋的风打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心里更冷了。
一双手从身后传来,拥住了暗十一,暗十一警惕的摸向腰间的匕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才放松了身体
“是我”
暗十一小心问道“主子来多久了”
“那十一希望我来多久”宇文拓压低声音反问。
暗十一心里一阵慌乱,主子感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
宇文拓感到怀里有些紧绷的身躯,轻声开口“刚来”
暗十一心下一松。
他想主子不会也不屑去骗一个暗卫。
宇文拓不知道暗十一心里的想法,他从这人刚出帐子就跟着。
他不希望小暗卫有任何事瞒着他。
看来他最初的想法是对的,小暗卫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而看他也很想回家,可为什么不回去呢?
宇文拓带着暗十一回帐的时候,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旬殷,给暗十一说了声让他先回自己的帐内,便带着旬殷进了皇帐内。
“主子,果然如你所料,今晚便有人潜进了暗阁,去了暗藏阁”
“暗藏阁?”宇文拓皱眉,去那里干嘛?
暗藏阁里放的都是些兵器与武功秘籍,这些人冒死进入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你从今晚便领着十二暗组进入暗阁,务必在幕后人出来的时候全数拿下”
“主子,您的安危,属下担心”旬殷不赞同的皱眉。
“无事,这世上还没有人能伤到朕”宇文拓的武功在这世上难逢对手,前世因为上官浩云给他下毒,蚕食了内力,才像个废人一样被人逼死。
想到这个“你派两个人跟着冯玉堂”
“把上官浩云给朕看好,这次秋猎上官家没跟来,可能会在帝都掀起些风浪”
“是,属下遵命”
宇文拓转身从案后的桌子拿出一封信“把这个交给慕容玮正”
既然要为他所驱使,那就要有点诚意。
闻莫隐听完自己父亲讲述。
心里止不住的嘲讽,那他这些年来做的事算什么,他以为是对他好,却一步步以对他好的名义,把他逼入绝境。
他以为他做到了一个好大哥,却原来只是一个笑话。
闻莫隐深深看了眼颓废在椅子上的父亲,走了出来。
闻儒看着走出去的身影,心里苦笑,散了都散了,都走了,都是他的错。
他看着子橙从之前的沉默变得越来越开朗,以为是忘了从前的事情,没想到只是压在心里,积得越来越重。
他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啊!
他曾为了闻家交出了阿梓,逼走了莫寒,现在也走了子橙,莫隐也和他逐渐疏远,他这一生都在做什么。
他以为是保护闻家,却把自己的家弄得四散分离。
月亮高悬于黑色的夜空,照亮了这个本不平凡的一夜。
一道冷冽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色响起。
“马会在午时发作,到时候我会引开跟在宇文拓身边的人,让他趁着这机会赶紧去救人”
秦安看着眼前一身黑袍的人,闻言皱眉“若我家公子不能及时救下呢?而且你们就不能派人来协助吗”
黑袍人冷笑道“不能救?那就去死,我的任务只是引走宇文拓身边的人”
他都交给了能使马瞬间平静下来的药,怪不得上官浩云看不上这个人,原来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连这都不敢。
“!你”秦安听到这话,大怒。
“而且,你以为宇文拓是什么人,若现场还有人,只怕你们冯家也就走到尽头了”黑袍人说完就走了。
只留下秦安一个人立在原地。
闻子橙此时正提了几壶酒,往树林里更深处走去,今晚他要大醉一场,来祭奠他逝去的生活。
在找到一个僻静的地后,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人,以为也是和自己一样的解忧之人。
便笑着走上前去。
“嘿!黑衣袍兄,一起喝一杯啊”说着举手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
在那人转身的时候闻子橙一顿,这人……好美。
只见他一身黑衣更衬得肌肤胜雪,一双手似白玉一般放在腰间的剑上,一言不发,星眼如波,脸色微黑,相貌却极为俏丽,简直妥妥的美男啊,
闻子橙本就爱美的东西,此时看到这么个美男,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连这一天的阴霾都消散了几分。
赵庭弈在感到有人接近的时候,就把手放在了腰间的刀上,感到身后人没有杀意,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就要去走。
却听到身后人喊了他一声,转过身后就看到一个笑的过分灿烂的脸正往自己这边凑,看着越来越近的笑脸。
皱眉,冷声喝道“站住!”
闻子橙顿了一下,想不到这个美男的嗓音还这么好听。
不顾某人的黑脸,再次上前一步。
赵庭弈重新把手搭在了刀上,眼前人却给了他一个更大的笑容“美!咳!那个兄弟别生气吗?你看这月黑风高夜,正是饮酒时啊,要不来一杯”
看着眼前放大的笑颜,赵庭弈脸色更冷了,眼中蓄积着浓浓的不满,搭刀的手一转,便要拔出来。
闻子橙一看这架势,连忙按住了那手“那个,相逢即是缘啊!黑袍兄,不用这样吧!”
说着用眼神扫向腰间的刀。
赵庭弈抬眉看向他,那眼中没有丝毫情绪,眼底满是戾气,让平素善于以笑侍人的闻子橙,差点都没稳住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