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愿君如月我如星
已经是第三天了，秦歌却仍然举棋不定。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煎熬过，毕竟这是她从未面临过的两难，不，三难的选择。
“那肯定选保研啊！”费雨甜毫不犹豫地拍了一下桌子，“保研多好呀，熟悉的校园，熟悉的环境，再说了，咱们学校金融学本来就是国内最一流的专业，读研出来，那叫一个光芒万丈，前途无量——”
“不对不对，还是出国交流更好，”宁荔伸出食指摆了摆，“而且我听说，这次交流项目是去n大哎，世界级top学校，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是我的话肯定去！”
“要我说，”徐驰也插了进来，“去支教也不错啊，小秦自己也有这想法，而且我一直觉得小秦的气质特别适合当老师，等支教回来直接就是最有前途的青年教师，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
“青年教师有什么好的？”宁荔不屑地撇撇嘴，“说不定交流完，我们家阿秦就是华尔街女强人，年薪百万的金领，分分钟实现财务自由，没准那时候我们就是合伙人姐妹花，没事就包个直升机去环游世界……”
“切，谁说只有出国留学才能财务自由的！”费雨甜不服气地提高了声音，“咱们班现在已经有人拿到投行offer了，等秦秦硕士毕业，那些顶尖金融公司还不是随便挑？”
三个人各持己见，吵得不可开交，秦歌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搅得更加心烦意乱，索性到阳台上给袁晓打了电话：“袁袁，你说我到底该怎么选呢？”
“都是不错的选择。”袁晓在电话那头轻笑，“还真是有趣，前两天碰到你的时候，还说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一下子就有了三个方向。”
“可不是嘛——”秦歌苦恼地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要给我这么多选项呢。”
“既然这样，”袁晓的声音格外轻柔，“就选你认为最值得的，选好之后，就当另外两个选项不存在。”
“话是这么说，”秦歌苦笑，“未来不确定性太多了，总觉得无论怎么选，将来都有可能会后悔。”
“秦秦，我觉得，与其去考虑未来，不如把握住现在。”袁晓突然说，“以前我总是太患得患失，现在，我打算遵循内心去做决定。”
“什么？”秦歌隐约感觉袁晓语气有些不对，“你要做什么决定？”
“我打算申请g大的研究生。”袁晓的声音很轻，却格外坚定。
秦歌在电话这头呆住了。
“秦秦，这次竺立来找我，突然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袁晓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为了自己的梦想去追逐和奋斗，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你……真的决定了吗？”
“记得高中的时候，你对我说，d大是你的梦想。那时候，其实我也有梦想，可是我退缩了，因为我担心自己考不上g大……”袁晓悠悠地说，“这一次，为了自己，也为了竺立，我不想再退缩了，无论能不能成功，我都想好好努力一次。”
“太好了！”秦歌由衷地为她高兴，“一定会成功的，我相信你！”
月色如水，夜风微凉。秦歌独自坐在湖心亭内，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发呆。今天下午，老孙给她打电话下了最后通牒，让她明天中午之前，必须给出一个答复。秦歌却迟迟无法开口回答他，再怎么逃避拖延，最后时刻也不得不面对，她内心反复权衡比较，却还是没法说服自己，到底应该走哪条路。
“还没想好么？”
颀长挺拔的身影映在亭廊上，越发清晰靠近，秦歌从发呆中惊醒，回过头时，孙旭杨已经站在她身后，俯下身仔细地盯着她的脸：“看来，真的是很让你为难吧。”
秦歌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刻意跟他拉开了距离：“你又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孙旭杨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下：“留校，还是出国，或者……”他看了秦歌一眼，“你该不会还在想支教的事情？”
心思被他揣摩的一清二楚，秦歌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还记得我上一次问你的问题么？”孙旭杨漫不经心地掠过她的惊讶，“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里，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什么离开这里，你……”一个念头迅速闪过秦歌的脑海，她猛然抬头看向孙旭杨，“莫非……另一个名额是你？”
孙旭杨双手搭在身后的栏杆上，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有什么问题吗？”
“靠！我早该想到的……”秦歌低声嘀咕。
“不过——”孙旭杨忽然像来了兴致一般，嘴角扬起一丝神秘的微笑，“你猜猜看，为什么我们专业会有2个名额？”
“对哦！”秦歌这才想起，老孙之前说，别的专业名额最多一个，“是因为我们专业人比较多吗？”
“这次交流项目的经费是由企业赞助的，”孙旭杨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牵头的企业有两家，其中一家，是云氏集团。”
“云氏？难道说，是你爸爸……”秦歌难以置信地望向孙旭杨。
孙旭杨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秦歌恍然大悟，“怪不得，会给我们多一个名额。”
“不是。”孙旭杨定定地望向秦歌，“你的名额，是另一家公司要求加上的。那家公司叫汇盛科技，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他们的董事长，姓严。。”
“是他……”秦歌终于明白了一切。
“现在你都知道了。”孙旭杨停顿了一会儿，“所以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秦歌正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响起。
“喂，是秦歌吗？”电话那头是支教负责人，“真不好意思，我前两天太忙了，忘了跟你打电话说一声，支教的事情暂时不用你帮忙了，我们已经找到了候选人，不好意思啦！”
“啊？”秦歌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快有了转机，“没关系没关系，找到人就好。”
“是呀，”负责人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了不少，“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呢，候选人你也认识，就是之前跟你暑假一起来的那个男生，叫余鑫诚。”
“什么？”秦歌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会是他？！”
“对啊，”负责人似乎被秦歌的语气吓了一跳，“他说，是你这边有事情走不开，所以推荐他来报名的呢……”
“他他他……现在已经去了吗？”秦歌在电话这头已经语无伦次，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余鑫诚竟然不声不响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们今天晚上的航班出发，现在几点了，我看看……哦，这会儿估计都快到机场了，”负责人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你是想去送送他对吧？那你可得抓紧时间了呢。”
“谢谢您，我现在就去！”秦歌慌乱的挂掉电话，急忙给余鑫诚打电话，但是却怎么也打不通。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孙旭杨也站了起来。
跳下出租车，秦歌立即冲进候机厅，眼前密密麻麻提着行李的人群，秦歌一边焦急地四处张望，一边不断地拨打余鑫诚的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她向无头苍蝇般在穿梭如织的人流里来回奔跑，怎么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在哪里呀？”秦歌无助地望着陌生的人群，眼泪夺眶而出，紧紧攥住的手机屏幕终于亮起，秦歌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鑫诚，我都知道了！我现在在机场，你在哪里？”
“秦秦，”余鑫诚轻声说，“我已经过了安检，马上就要登机了。”
“你不能去！”秦歌大喊，“你不能……不能为了我这么做！”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事，”余鑫诚的声音在电话里格外温柔，“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等我几个月，我很快就会回来。”
“可是，可是……”秦歌再也忍不住抽泣，“你不需要这么做的……你还有自己的未来，还有你的梦想……”
“傻瓜，”余鑫诚笑了笑，“有你在我身边，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现在我能做的只有这件事，让你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不要再有任何顾虑。好了，我要登机了。乖，不要再哭了，不然脸都要哭花了。”
“你一定要自己当心，要平安地回来，知道吗？”秦歌握着电话，迟迟舍不得挂掉。
不远处，孙旭杨疾步走来，看到秦歌红着眼圈望着电话发呆，一贯漠然的他，眼神里也不禁有了动容：“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做……”
“对不起。”秦歌低声说，“我想，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因为……我已经找到属于我的星星了。”
半年后。
“秦秦，我昨天复试的时候见到竺立了！”电话里，袁晓的声音难掩激动，“没想到我们俩竟然都成功进了复试，也许今年九月份，我们就会又成为同学了！”
“真的吗？太好了，复试感觉怎么样？”秦歌抱着书从图书馆里走出来。
“应该还不错，”袁晓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鑫诚是不是该回来了？”
“嗯，说是过两天的飞机回来。”秦歌的声音抑制不住的甜蜜。
“真好，有半年了吧？”袁晓笑着调侃她，“你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两个人又说笑了几句，挂了电话，秦歌抬起头望向林荫间洒下来的光束，海棠花迎着阳光摇曳成蝶，汇成一片浪漫的粉海，时不时有花瓣顺着风拂过她的肩膀，秦歌伸出手接住了一片花瓣，仿佛初春的萌芽在她手中悄悄绽开，看得她几乎痴了。
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秦歌恍然抬头，是两个女孩子一边交头接耳一边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害羞的神情却是看向她身后的。秦歌怔了怔，回头看去，高大熟悉的身影站在她身后方，阳光从他头上的花丛间倾泻下来，整个人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你……”秦歌眼眶不由湿润，“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因为——”余鑫诚笑起来，露出浅浅的酒窝，“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烫金的信封递到秦歌面前，秦歌手抖着接过来，慢慢打开，录取通知书五个大字模糊了她的视线。一枚小小的钻戒从信封里掉出来，在阳光下闪烁。
“我说过的，”余鑫诚捧起那枚钻戒，凝视着她，眼神里满是温柔的笑意，“现在，我的另一个梦想也已经实现了。但我最大的心愿，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不是能够帮助我实现？”
“要我帮你实现也可以。”秦歌含着泪向他伸出手，“但是你要答应我，今后不可以不告而别，不可以离开我半步，要时时刻刻把我放在第一位。”
“不是第一，是唯一。”余鑫诚郑重地帮她戴上戒指，在她手背上烙下深深一吻，“从一开始，你就是我的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