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醒来
林塘房间的门被敲响,打断了他在纸上的写写画画。
“少将,有人找您,是联大的一个学生。”
一个士兵推门进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林塘通过推开的门看到外面隐约的人影,扣上手里的笔帽放在一旁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坐。”林塘对来人伸出右手,指向对面的凳子。
“很久没好好说过话了,怎么样?还好吗?”林塘把桌上杂乱的纸张收拾到一旁,腾出一片干净的空间。
“没什么不好。”王新月坐在凳子上,以一种表面松弛但浑身紧绷的姿态。
林塘这种人精,对这种东西的敏锐度好似比别人多长了一个心眼。
他像一头嗅觉敏锐的猎犬,似乎察觉到空气中有些不同的味道,感受到王新月与往常略微不同的气息时顿了一下,仿佛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嘴角轻轻勾起笑意,把鼻梁上的镜架往上推些,镜片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反光。
“怎么那么紧张?这不像你,可以放松些……”
王新月没有兴趣听他说了什么,他的目的不是想和他叙家常,这次来只是想求证一件事。
于是他简单明了的开口。
“这次行动,有人会活着吗?或者说,我直接一点,活着的那个人是池鱼吗?”
“为什么这样问?”桌后的男人收回嘴角的笑意,神色变得平静起来。
“可能别人感觉不深,但我和她相处的时间比较多,我不傻,所以只能是你们对她太特殊了,特殊到我有一种荒谬的想法却仿佛是唯一的真相。”王新月说了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继续追问,“所以,是吗?”
但林塘好像听懂了,他并没有追问,而是反问一句:“你就这么想知道?真相有那么重要吗?”
“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王新月状似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他的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林塘,试图从他的眼神里读取答案。
林塘回避开他的眼神,但是最后还是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不知道,毕竟谁也猜不到最后会是什么情况。活人猜不到,死去的人更猜不到。”
“但可以告诉你的是,她是联盟设想的最大的可能,或许也是唯一的可能。”
“你想她活着,这和联盟的想法并不冲突。”
王新月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毕竟和林塘认识那么久了,他说没说谎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在凳子上沉默许久,久到林塘怀疑他是不是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他说:“我能做什么?”
如果想让她活着,想让她活下去的机会更大,他能做什么?
……
转眼又过了十几天,营地里的人越来越少了,确切地说是醒着的人越来越少了。因阴山沉云昏迷的学生还被安置在飞船上,但如果找不到核心中枢,他们和死也没什么分别。
营地里几乎已经看不到政方的士兵走动。这么多天大多数进入镜中的士兵全部没回来,仅剩下的几个都在林塘那寸步不离,连巡逻时间也做了很大的调整。
就这么几个人,巡不巡逻的,意义不大。
从厨房窜出来一个端着一个碗的人,他步履匆匆下了飞船,往“亭台楼阁”其中一间快步走去。
池鱼正在捣鼓鎏金球,几乎各种方法都试过。砸,砸不开;用火烧,小球不仅没打开反而表面越来越亮。它在火中适应良好,蹦跶蹦跶地很欢快,一点烧过痕迹没留下。
她被突然进来的人吸引视线。
明天王新月就要带队出发,他不知从哪来搞来一碗白面条端进来。面条清汤寡水,几根不怎么鲜艳的青菜覆在上面。
“快吃快吃。”
面碗有些烫,他急匆匆进来后便赶紧小心地放在桌上,指尖被烫得通红。
他从旁边扯过一把椅子,坐到池鱼对面。
“我好不容易搞来的,可别嫌难吃。”
池鱼瞥见他手上很多细小的伤口,看着像不小心被刀子划破的。
她握着被塞进手里的筷子半天没有动,久到王新月连声催促她。
池鱼抬起头,没有动筷子,而是先冲他比划。
王新月看着对面人的动作,手脚并用地模仿从而艰难尝试理解:“明天……你要和我们一起去找核心中枢。”
他也不是专门学手语的,这可难为他了。
见她点点头,他端正了表情:“很危险,你想清楚。”
池鱼表明自己已经想清楚,她要和大家一起去。
“好好好,明天叫你。”王新月表面无奈同意,催促她赶快吃面,“快吃,快吃,不然等一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把面碗往池鱼那边推了一下,手指的伤处被碗上很不显眼的小豁口重新划到,原本就没长好的伤口流出血来,血滴到桌子上,渗入木材的纹理中。
他不在意地将血抹去:“小事,我皮糙肉厚。”
虽然他说自己皮糙肉厚,但池鱼还是从桌边的木盒里翻找出来皱巴巴的创可贴,执意要给他贴上。别的太小的伤口不好处理就算了,这个重新被划开的伤口有点大,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
创可贴这种东西一般没怎么用到过,但还好她这里有两个。
看着他贴上后,她才开始吃面。
“怎么样?还行不行?”对面的人一脸忐忑。
代表回应的是池鱼重重的点头。
“那多吃点,……”他的声音低下去,渐渐消了声音。多吃点一切就会过去的。
池鱼不知道自己一觉睡了多久,醒来时只觉得大脑不是很活跃,有一种明显过度睡眠的后遗症。
她脑海中最后的印象是正在吃面,然后呢?吃面,然后她怎么了?她仔细回忆了下,却发现自己的记忆只到吃面为止。
是不是自己太累了,然后睡着了?
池鱼看向外面大亮的天色,猛然站起来,今天她要跟王新月他们一起去镜子里面找核心中枢,别耽搁了时间。
她像往常一样开门,却发现门怎么拉都打不开。从窗户向外看去,只有远处直通天际的银镜,苍茫寂寥的石台,空荡荡的空气,呼号的风声。
一个人也没看到。
这怎么回事?她眉头皱起,门出了故障?而且外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池鱼走到“亭台楼阁”的回收按钮前,想利用“亭台楼阁”的特殊性将自己弹出去。
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个故障可以解释为意外,可所有的东西在同一时间出了问题就不能只用意外来解释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