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木牌
次日。
平笙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办公桌上摆着的小木牌。
木牌是三角形的，只有手掌大小，凑近些可以闻到醇厚的木质香，她认得这个香味。
就在不久之前，她给唐衍采购的那批礼物当中，就有檀木制成的念珠。
那个香味与这木牌如出一辙。
木牌的背面平平无奇，放在办公桌的右前方，也难为平素还能瞧见它。
而它的正面，镌刻着她的名字，平笙二字。
笔锋刚劲有力，又不失腴润洒脱之势，一看就是出自覃淮之手。
他那一手的好字，可是曾被语文老师追着要字帖的程度。
平笙沿着字迹的纹路轻轻抚摸，摸着摸着就笑开了。
有那么一瞬，她仿佛能看到覃淮趴在昏黄的台灯下，拿着刻刀认真镌刻的模样。
迷人又梦幻。
平笙摸了一阵，拍了照片给平素，告诉她，那只是个普通的木质桌牌。
可发完之后，她又忍不住撤回。
那几个字明明都很普通，但组合起来，就显得特别得瑟。
她觉得自己应当，适当的低调一些
平静了一阵，她打开电脑，打算根据昨天的调研，修改一下自己的策划案。
不想办公室门被敲响。
平笙清了清嗓子说请进，并下意识的站起了身子。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覃淮，她不认为这个公司会有其他人敲自己的门。
果然，办公室的门从外面推开后，覃淮赫然站在门口。
他今天仍旧穿着短款大衣，抬抬手中的纸袋子，边说边走进来：“我见你没带杯子，就顺手买了一个，天冷要多喝热水。”
“哦”平笙踩着高跟鞋往前走了几步，接过覃淮手中的袋子，察觉到重量有点问题，便情不自禁的掂了掂。
覃淮为她解惑：“杯子已经烫洗过，我去买早餐的时候，顺便帮你装了杯咖啡。”
那你的顺便也太多了些。
平笙忍不住嘴角上扬，又不想叫覃淮太得意，就垂着脑袋拿袋子中的杯子。
那是个带杯盖的一体式咖啡杯，掏出来后，她非常自然的将纸袋递还回去，然后扣开杯盖喝了一口。
温度适中，应该是买了有一会，她稍稍舔了舔嘴唇，以防又喝的满嘴都是：“还是卡布奇诺？”
“嗯。”覃淮接过袋子后，将它对折起来捏在手中：“没有一起喝过咖啡，不清楚你喜欢哪个，随便点的。”
平笙笑了笑，回答：“喜欢卡布奇诺。”
覃淮也笑：“我觉得也是，但还是要少喝，咖啡喝多了，总归不好。”
“你这人也是奇怪。”平笙假意抱怨道：“明明是自己送过来的，还要我少喝。”
覃淮无奈：“害怕你有这习惯，又不清楚附近哪家店好喝，才买的，没有鼓励你喝的意思。”
“哦，我还以为你又买错了，让我帮忙消化呢。”
覃淮拿着袋子指了指平笙：“得了便宜，就不要卖乖了。”
平笙除了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她举了举杯，颇有些狗腿的说：“谢谢老板的杯子和咖啡，我都很喜欢。”
覃淮又默默看了平笙一会，看的平笙心口发烫。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会有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了，恋爱之中的男女很难保持冷静有效的工作。
而她甚至都没确认覃淮的心意，她还是单恋，就已经在工作场合想入非非了
平笙下意识的举杯喝咖啡，用以掩饰自己的异样。
却是听覃淮说：“不客气。”
他像是终于看够了，稍稍错开了些目光又问：“代言人的事，你有人选吗？”
平笙摇了摇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才回答：“我没有相熟的艺人，也未涉足过娱乐圈相关业务，市面上应该有专业的甄选机构，但我觉得没有律所安全。”
“好，这事就交给你吧，我过会推张名片给你，是我们经常合作的一家事务所。”
“好。”
覃淮又顿了顿说：“需要开车的话，找我拿钥匙，我今天不用车。”
“不了。”平笙拒绝：“我穿高跟鞋，开不了车。”
覃淮往平笙脚上看了看，点头道：“记得拿票，我给你报销。”
这是提醒她不要再搭地铁？
她原本也没想着坐地铁去事务所，上下班搭乘地铁只是因为小区离公司太远，一来一回的车费都要三百块，而她现今一整天的工资都可能不到三百块，她不想白忙活一天
说到这个，好像还没人跟她说，她目前一个月能领多少钱
不多时，覃淮将律师的名片在微信上推给平笙。
平笙收拾心情，先是拨了通电话过去，约好时间才出门。
可她打车到了事务所才知道，律所接了个ipo项目，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人招待她。
平笙耐着性子坐了半个小时。
正要离开时，来了个小姑娘，她怯生生的问平笙，是否有法律上的问题需要咨询。
平笙淡着一张脸嗯了一声。
她知道抱怨无用，这个小姑娘并不能为她有效处理枯坐的事，便审视了一番问：“你是这家律所的律师？”
小姑娘有些怕人，软着声音跟平笙对话：“我是实习生，还没转正。”
“好。”平笙伸了伸手，请女孩坐在对面，并提出自己的诉求：“我是覃氏家居的代表，目前公司需要一位代言人，希望能够获得律所的帮助。”
小姑娘点了点头，刚刚坐下就打算起身：“好，您稍等片刻，我现在去跟我师父汇报，让他过来。”
平笙淡淡的发出疑问：“你不可以吗？”
小姑娘被平笙这话吓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半蹲在那里跟扎了个马步似的。
平笙见她一脸紧张，扯了个淡淡的微笑，再次示意她坐：“先坐下来。”
“哦。”小姑娘回了神，乖乖坐好才红着脸回答平笙的问题：“我是实习生没有单独做过业务。”
“可你总归要跨出这一步。”平笙知道自己在外面是个什么鬼样子，所以为了不给实习生太大压力，她尽量保持着微笑，也让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生硬：“而且，我的业务很简单。”
平笙将一份文件递给小姑娘并简单的介绍：“我们公司主要生产及销售家居制品，如果你要接，只需帮我甄选一位符合要求的代言人，并拟一份合同，促成签约即可。”
看到小姑娘眼中逐渐腾起欲望，平笙才接着问：“没有什么案子会比这个更简单，你如果想要尽快独当一面，这是个不错的练手机会，怎么样，想做吗？”
女孩迟疑的点了点头：“想的。”
可她还是有顾虑。
平笙递过去的公司简介已经被她捏出了褶，纠结许久才问：“我是实习生，您真的愿意相信我吗？”
“当然。”平笙微微点了点头，看上去优雅又淡定：“所有人都是从实习生开始的。”
“可是换做其他人的话，肯定能做的比我好。”小姑娘还是有些忐忑，若是性格使然，平笙会怀疑她做律师的初衷。
平特助已经许久未曾坐过冷板凳，虽然清楚如今的公司不能为她带来任何优待，可心里多少有点怨气。
没时间，可以让她不要来。
让她来了，还拿捏着身段不肯来接待，这是品质上的问题。
平笙引导小姑娘往四周看：“如你所见，短时间内没有人能抽出时间服务我，而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若接，我们交换联系方式，不接，我去其他律所。”
“我接。”小姑娘终于做了决定，大概是怕送上门的生意跑掉才勉强自己接下。
但不重要，她就不信这点小事，一个能够拿到执业证的律师会办不好。
平笙爽快的掏出手机给对方交换联系方式：“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微信或者电话联系我。”
“好的。”忐忑过后就是兴奋，小姑娘加上微信后，捧着手机给平笙鞠躬的样子，特别像五年前的平笙自己。
离开律所后，平笙又打了辆车。
途中接到了覃淮的微信，问她中午在不在公司吃饭。
平笙对着车窗笑了笑，那笑容腼腆又娇艳，是她自己都未见过的模样。
久违的触动拂过心头，带起阵阵涟漪，原来她在面对覃淮时竟是这般模样
对着车窗怔愣片刻，平笙回复：在路上了。
覃淮那边回的很快：好，多久到公司？
平笙发了个定位，并点开位置切换到导航上看距离：大概还要二十分钟。
覃淮：好。
二十分钟后，平笙和送餐的一前一后抵达公司。
出电梯前，她特意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检查自己的表情有没有异样。
可她不知道的是，一个人的心事无法从脸上浮现出来，也会以其他形式表现出来。
就比如她此刻的步子，是前所未有的轻盈。
空气中有浓浓的饭香，她不自觉的又加快了些。
而覃淮正巧从办公室出来，手里还拿着手机，单手操作着打字。
两秒后，他收起手机，抬头看到了举着手机晃的平笙。
他的表情瞬间明朗，但还掺杂着一丝无奈：“到了怎么也不吭声，还让我发信息给你。”
平笙顶嘴：“我又不知道你要发给我。”
“行了，走吧，今天在会议室吃。”
“哦。”
平笙等到覃淮，两人一起推门进去。
此时的吴捷三人已经在派发筷子，见两人进来还有点惊讶，吴捷开口问：“你们俩怎么来了。”
覃淮没好气的回答：“当然是吃饭。”
“啊…”吴捷的脸瞬间耷拉下来：“还以为是老板体恤才多点的菜。”他跟身边的魏城对望一眼继续埋怨：“原来是加上老板自己的份啊，啥都不是！”
魏城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安慰：“有的吃已经不错了，别想那么多。”
吴捷点头，覃淮怕他们没完没了，赶紧制止：“别贫了。”
他替平笙拉开凳子并递过去一双筷子和一盒米饭：“赶紧吃吧，这屋冷的很。”
说完，又将目光转向吴捷：“空调还没找人修吗？”
吴捷送了耸肩，回答：“人家说机器老化，维修的价值不大，已经定了新的，下午来装。”
“嗯。”覃淮没再说什么，招呼大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