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原来是捡来的
信的开头就是一句:我的晚晚。
宋晚晚便知道,这是奶奶写的,她知道奶奶年轻时家中条件不错,认识些字。
她看的更认真了,信写的有些混乱,但大概是告诉她,她死后应该怎么安排,还让她自己去寻找亲生父母,待在这个村子自己也养不活自己还得劳烦乡亲们照顾。她说现在太平年代,女人们也可以出去挣钱养活自己,自己应该去城里,总会比自己种地强。
这封信内容朴实,通篇都是一个奶奶对自己孙女的安排,平淡却又充满温情。
看着纸上突然乱入的两滴水珠,宋晚晚吸了吸鼻子将头转向一边。
她心想,可不能把奶奶的信弄花了。
宋晚晚又打开第二封信。
上面写着她捡到小姑娘的时候,她正发着热被人从马车上扔下来。那时的宋婆婆正在高高的草丛后歇息。因为冬天的风很大,在高草丛后能挡挡风。听着车里有小姑娘断断续续的哭声和两个男人的低声喝斥声,她就知道可能撞上人贩子了。
悄悄看了眼被丢出来的小姑娘,躺在草堆上,应该没摔坏,便屏住声不动。马车慢慢悠悠地驶走了,人贩子可能也觉得一个病弱的小姑娘补不补两刀的问题不大,索性就放任不管了。
确认马车走远后,宋婆婆佝偻着身子将小丫头背回家,又急忙去村里请了胡大夫。胡大夫摇着头有些遗憾“这个丫头年纪太小,平日里估计照顾的比较精细,这身子啊就金贵都很,遭此一役怕是有些难熬过来了。”
很快村里人也都知道宋婆婆捡了个小女娃,平日跟她关系好的都凑过来了。
有村民劝她“不要管了,活不了了,你一个孤身老婆子与其给她花钱不如攒点体己钱,待走不动的时候雇个听话的丫头照顾你就成,何苦给这丫头搭进去。”
可宋婆婆不听,衣不解带的照顾她两天,终于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了。后来连村民和胡大夫都说这个丫头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后来去衙门报过案,她想帮这个丫头找家人,按理说这么大的孩子也应该记得家人了。但是可能是发热的原因,这孩子只依稀记得自己六七岁,身边有很多姐姐,除了这些,竟连名字也不记得。
宋婆子心中怜惜却又无奈,这个小丫头看着细皮嫩肉的应该没吃过苦,现在也只能给她暂时落个户,总不好让小丫头当黑户。
因为晚年才得她,便取名晚晚,跟着她夫家姓宋。
可后来衙门还是没抓到那群人贩子,她的家人还是没有着落。信上还写到晚晚很乖巧,很小的时候就会心疼人,她从来就没有后悔养过她,在自己晚年能有一个孙女陪着,是老天给她的幸福,她很感恩。
那颗金锞子是给宋婆子给她换洗时在她衣服内包里找出来的,还说她当时穿着嫩黄色的裙子,衣服料子很好,人贩子可能搜走了她身上的饰品却没有检查她的衣服,才让这金锞子保留了下来。这可能是她家的印记,让她以后凭着这个找家人。
那身衣服放太多年,已经失去了当初的颜色,宋晚晚找出来,撕下了绣花的一块布料叠好收进怀里。
宋晚晚知道奶奶小时候既然能有学习机会,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金锞子是有钱人家过节时长辈给家里小辈的,这个像是花朵样式的的看起来并不特殊。
她瞬间就明白奶奶只是想给她一个信念,毕竟原身失忆后在村子长大,没见过世面。
但她宋晚晚是知道的。
凭这个找人,怕是大海捞针。
宋晚晚躺在床上,将那块金锞子捏在手中把玩。突然发现一朵花瓣上似乎是有两条整齐的横线,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
看完了信后她的心里可谓是复杂极了,既感动奶奶的恩德,又在为未来操心。这个身体才只有十四五岁,放现代来讲还是个上初中的孩子,但是在这里,在这个奇怪的大靖。对,是叫大靖,这个她闻所未闻的朝代,已经是个大姑娘了,甚至过二三年就可以成亲了。
她仔细地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关于这个朝代的事情,发现啥也不知道,但是从村里人的相处来看,这里女子的地位应该不是太低,因为村子里并没有出现什么说女子卑贱的事,奶奶信上也说她可以去城里寻工养活自己。
她想,这是今天的第一个好消息,至少不是穿去了一个女子地位低下的地方,只要这个地方不否定女子的价值,她就能活出自己的一片天。
至少可能性更多了,不是吗?
她躺了一会儿,觉得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就慢慢下床去厨房柴垛里找了根合适的棍子拄着走,这样能省点劲。按着脑中的记忆,慢慢走出院子。
她想去后山,去跟这个世界的奶奶好好告个别。
出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绿色的田野,已经是四月的天了,地里抽苗的绿色都是村民们辛勤的成果。走在平坦的石子路上,暖暖的风在身上轻拂,她感觉自己的身子似乎轻了一点,脑中感到一丝清明,不再是那么沉重了。
她走得慢,走了大概十分钟,就坐路边上休息会儿,然后继续走。这会儿天气不太热,果然就看到三三两两的村民在田地里松土了。有个妇人背影看起来很眼熟,啊!陈大娘!是了,这是他们家的田。那个挥着锄头的壮实背影就是陈大叔了吧。
陈大叔憨厚热心,但话少,陈大娘也是个热心善良的人。
“晚丫头,你咋跑出来了,头不疼了么?”是陈大娘,她已经看到她了。
陈大娘三步两步的跑过来看着宋晚晚,“瞧着是有点气色了,但这小脸还是苍白着哩,这是往哪去啊。”
陈大叔也停下锄头关切地看过来。
“去看我奶奶。”
陈大娘脸上有些怜惜,“知道你定然是要去的,也就不劝你了,但是可不能再哭了。”
宋晚晚点着头正想寒暄几句就走,毕竟走得慢,来回要点时间,天也快黑了,不能耽搁。
“晚丫头啊,要不大娘陪你过去吧,瞧你这小脸白的,万一倒在路上就不好了。”说罢也不待她拒绝,转头就跟自己当家的打好招呼,挎着她的胳膊就朝后山走。
托陈大娘的福,被她挎着走更省力,很快就到了后山。
看着眼前带着湿气的坟墓,这是今早刚起的,土还没干。
宋晚晚缓慢跪下,轻轻磕了几个头,陈大娘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虽然怕她嗑出个好歹,但也不拦着她尽孝。
“……谢谢奶奶的照顾,晚晚虽然不是以前的那个晚晚,但也会好好替她活着,替她去找自己的家人,您放心吧。”
我还会再回来看您的,一定!
陈大娘见她完事儿了,又挎着她走回去。
“你现在回去好好躺着,晚点村长和胡大夫会再来看你,晚饭你不用担心,等会儿我给你端一碗过来。”宋晚晚吹着风,耳边是陈大娘关怀的话。
宋晚晚点头道谢,朝她感激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