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替身将军51
跟在君屹身后转了一圈又一圈,司丝鞋底下的黄泥越来越重,她身子本就不爽利,而今走起路更是姿势怪异,苦不堪言。
反观君屹,他脚下竟没有半点黄泥,鞋面也干干净净没有泥渍。
司丝觉得奇怪,不过好在君屹已经打道回府往营帐走了,这般磋磨眼见着就要到头了。
君屹一到营帐就直接进去了,司丝一路跟着,他没说让她走,也没说让她跟着,稍一合计,司丝决定跟进去。
他刚才气恼她和袁正的事还没解决,不说清,越往后拖麻烦越多。
进帐前,司丝瞧见了营帐边压帐脚的石块,三步并两步赶快跑过去,在上面剐蹭一阵,待鞋子轻了才进帐。
可饶是她这样做了,鞋底下仍旧粘乎乎沾有砂砾,走起路来‘咯吱咯吱’的响,很是恼人。
也正因这一点,司丝前脚刚进帐,后脚就听见了君屹充斥着嫌弃的声音。
“把鞋脱了。”
大营不比从前在宫里,君屹虽贵为皇子,到了这里也不得不摒弃锦衣玉食,条件艰苦。
冬日寒冷,帐子里只有火盆取暖,营帐外间,中央摆着硕大的沙盘,几把木椅,一张简陋的木桌,上面堆满了兵简书籍。
地面更是没怎么经过处理,虽有人定时来清扫,可土质的地面,便是再清扫又能干净到哪去,更遑论这里风沙大,不下雨尘土满天飞了。
可饶是君屹再怎么吃苦耐劳不矫情,也无法忍受旁人东一脚泥、西一脚沙的在他帐里走。
司丝不敢犹豫,当即就把鞋脱了下来,两只白皙的小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脚下的砂砾硌得脚心生疼。
君屹脱去一身甲胄,回身就见司丝光脚站在沙盘旁边,低着个脑袋,没人比她更低眉顺眼。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忍不住低骂出声,“你是个蠢的么?”
司丝一脸呆怔,还不等反应过来,君屹已经来到了她身边。
整个人打横被君屹抱在怀里,膝盖、后背分别被他的手臂托住,脸颊紧贴着他宽阔的胸膛。
热意源源不断,还有沉稳的心跳声……
司丝脸颊发烫,下意识惊呼。
君屹惩罚性的在她后背拍了下,“小点声!你想让他们都听到?”
司丝立刻闭了嘴,这要让人听见误会了……
司丝几欲窒息,白日宣淫,她可不想落得个狐媚惑主的名声。
见她被自己唬住,埋头在他身前屏息静气,君屹心中舒适几许。
她的声音他自是不会被旁人听了去。
昨夜行那事之前他就已经屏退了众人,再者,这附近营帐的排布也大有学问,巧妙利用风向地势,他能因着需要听到附近的声音,却不会让周围营帐听到他们的声音。
涉及隐私之事,更关乎军机情报,马虎不得。
不过看她这样子,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了,连狼和蛇的事都弄不清楚,她能懂什么玄门秘法,不过是个侥幸习得了些屠戮功夫的乞儿罢了。筆趣庫
可转念一想,事实真是她表现的这样吗?会有人不认识狼和蛇?
暗营里虽没有相关普及功课,但这些南陵五六岁小孩都知道的事,她缘何不知?
可若是装的,这谎言未免也太低劣了,也没必要,而看她那样子,她似乎是真的不知
道。
想到这,君屹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那人曾告诉他要小心身边亲近之人,那个亲近之人究竟是谁?
君屹眉心稍蹙,须臾又疏解,是真是假,时机到了自会有定论。
在这之前,只需耐心等待。
抛开思绪,君屹将注意力重新归聚到司丝身上。
几步的距离,她姿势自是没什么变化,紧绷抗拒也不曾退去。
平日总挂在脸上的木讷被薄红取代,软乎乎的有了几分女子该有的娇媚。
她紧张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昨夜,听着旁人帐中喝酒吃肉的豪言壮语,她一度紧张到了极点。
死死咬着手指不论他怎样诱哄就是不肯出声,纤瘦的身子不住颤抖,憋着气险些将自己逼晕过去。
忆起昨夜之事,君屹身体里的媚蛊又躁动起来,心中忽生懊恼,呼吸随之有了急促的趋势,血液慢慢沸腾。
他不自觉轻喊了她一声,“清儿……”
嗓音沉而缱绻,带着浓浓的暗示意味。
而司丝却仍旧一脸懵懂,闻声看向他,眨巴着俩眼睛,并未意识到他的异样。
不多时,她突然屏住呼吸,花容失色,“殿下,可是属下太沉了!”
言罢,她在他怀里扑腾起来,“您快把属下放下吧,您这……都累的喘大气了!”
累的……
喘大气了……
极尽关怀同情的话不停在君屹耳畔回绕,他脸色一黑,气恼冲上心头。
经历了那么多,她为何还是看不懂?
说好了她伺候他,可每次都是他伺候她。
昨夜好容易骗她主动了一次,到这她就只记得他说累……
榆木疙瘩!
君屹心中气闷,胸膛起伏,不顾司丝一声接一声的‘关心’,努力压下满腹旖旎,阔步往里走。
及至内间,他将司丝随手往榻上一丢,在她翻身下来之前,开口警告,“老实待着!”
司丝一脸不明所以,“您要去哪?”
君屹不想理会她,“老实坐那,等我回来你要不在……”
话君屹并未说完,威胁的眼神成功让司丝一动不敢动。
君屹很快便去而复返,回来后见司丝还在他离开前的位置保持原来的姿势,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是木偶吗?一个指令动一下。
“把衣裳脱了。”
说着,他走到火盆旁,随手丢进去几块火炭,俯身拨弄着。
不多时,余光瞥见司丝一动不动,君屹蹙眉,“愣着做什么?”
“这……”司丝面色纠结,害怕又羞涩,“您昨夜不是才……”
君屹气结,“你想什么好事呢?大白天让本皇子伺候你爽快,做白日梦呢?”
话音未落,质地润白的瓷瓶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司丝本能的伸出手,下一刻,瓷瓶精准落入了她手中。
司丝有些懵,“这是何物?”
君屹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何物?你不知这是何物?”
“约莫是……伤药?”
“知道你还问!”
“给属下的?为何?”
君屹不答,也不再看她,手里的火棍把火炭搅得噼啪作响。
可余光还是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半天过去了她还捧着瓷瓶在研究。
榆木!呆子!
“把衣裳脱了,上药!”忍无可忍,君屹终于出声,话音暴躁。
司丝不知道自
己哪里惹到他了,吓得缩了下肩膀,很是为难,“可是……属下并未受伤啊……”
君屹面色难看,“你没受伤?”
司丝小幅度摇头,“没有。”
“你确定?”君屹视线向她腿间瞄了眼。
一呼一吸间,帐外似是有一队寒鸦飞过,叫声悠远。
司丝脸色腾地涨红,捏紧了衣角。
不多时她翻身下榻,脚还没触到地面,君屹低沉的嗓音又传了来,“你做什么?”
司丝羞得不敢抬头,瓮声瓮气,“……回去上药。”
君屹哼笑一声,“你要把本皇子的药拿走?”
“这……不是已经赏给属下了么?”
“天还没黑呢。”
司丝:“……”
倒也用不着反复说她做白日梦的事。
察觉到司丝仍在纠结,君屹瞥了她一眼,“炭都给你烧上了,你还磨蹭什么?又想让本皇子伺候你?”
这个伺候没别的意思,可说多了就带了点颜色,司丝连忙摇头,“属下自己来!自己来……”
司丝垂下眼帘,手捂住外衣的系带,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她到底还是没有奔放到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双腿大张……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窘迫故意折腾她,君屹丢下火棍,净了手走过来。
“就在这上,把衣裳脱了。”
……
半个时辰后,司丝身上青青红红又多了好些痕迹,她捂着被子,埋头其中,一边瑟缩,一边小声啜泣着。
君屹翻身下榻,衣衫稍显凌乱,两颊也略染上些红晕。
稍作整理,他将命人清理干净的鞋子拿到榻前,对榻上人道:“平日让你好好练练你不听,丢人都丢到营里了,方才是本皇子对你的教导,只此一回,日后若你还学不会,别怪本皇子罚你。”
司丝咬紧牙,一声不吭。
君屹定睛瞧了她一会,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慢条斯理饮下,面容舒展,可以看出他心情很不错。
待君屹饮完茶,司丝还在榻上缩着,他默了默,忽而道:“你帐里的药包,本皇子拿走了。”
一听这话,司丝一个骨碌翻过身,扯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拿哪去了?”
急冲冲的质问毫无礼数可言。
君屹眼眸微眯,语气不善,“你很在意?”
司丝察觉到危险,咽了下口水,赶忙摇头解释,“怎会!只是……那是营里兄弟特意为属下寻来的。”
“特意?营里一毫一厘都是战需物资,你用不上自然要给用得上的人,你可知那些东西危急时刻可以救多少人吗?这是伐西大营,不是让你来找相好的地方!”
“属下没……”
“行了,穿好衣裳出去!”
被无情驱赶出去,站在冷风中,司丝可算是对君屹的为人有了再一次的深刻了解。
喜怒无常,且带着试探,无穷无止的试探。
君屹这人生性多疑,稍有异样就会引起他的警觉。
看似是在好好说话同她亲近,心里却不知藏着怎样的算计。
在这之前,司丝只当君屹带她随军是为了蛊毒,现在看来,应当还有另一层深意,面对猜忌的对象,有什么比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日日监视更稳妥?
难搞。
但念及刚才那事,这次是在白天……虽然没做到最后,但也勉强算是个小小的进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