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世界一:装鬼成鬼
好不容易扔掉破窗爬起来的乔决明一听这话,险些没再摔下去。
急匆匆踉跄过来,扑倒在床边,眼巴巴道:“小姐,您仔细瞧瞧我,真没一点印象?”
纪宴的目光一寸寸碾过他的脸,除了觉得他长得讨喜,皮肤不错外,毫无感觉。
“…或许,过些天,我就能想起来了。”她如是安慰。
乔决明却差点哭出来,“都是我没用,好不容易考进太医署,居然半点作用也没起到!”
“瞎嚎什么?”南战冷瞥他一眼,“还不快把脉。”
“哦,对。”
乔决明立刻收敛情绪,在床边跪好后,伸手就往纪宴手臂搭。
“啪——”
“王爷你打我干嘛?”两道声音先后响起。
南战动作轻柔地扶着纪宴躺下,贴心地理顺长发,随后坐起身不轻不重地踹他一脚。
“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手帕你是打算攒着买棺材本?”
乔决明认为南战的脚长了眼,那么多地儿,他非逮着他重灾区踹。
纪宴瞧着俩人的相处模式,心底犯嘀咕,这得是认识多久才能磨出的关系?
好不容易把完脉,乔决明的脸色更难看了,吓得南战眉头直皱,“到底哪里的问题?”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南战忍不住拔高音调。
“我真的不知道,”乔决明哭丧着抓了把脑袋,“小姐脉象虚弱,是因为一月前内力消耗殆尽,还未调养回来,除此之外,确无失忆症状。”
南战凤眸微眯,烛光将他脸一分为二,一半隐在暗处,一半神色难辨。
纪宴察觉出他的怀疑,主动道:“王爷觉得我在骗你?”
“阿宴,你误会了。”
南战微微偏头,大掌包住她的手,“我不信谁,都不可能不信你,我刚才是在想,要不要请神医过来为你瞧瞧。”
“但转念一想,你这样什么都不知道,未必不是好事,”他轻垂眉眼,拇指一下下地揉过她的手背,“以前,你肩上担子太重,现在,终于可以歇歇。”
纪宴忍不住问:“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世间最好的人,”乔决明脱口道,“要不是小姐心善,我早冻死在十二年前的隆冬了。”
“阿宴是我见过最独特的姑娘,”南战抬眸一笑,撞碎星光,“你要想知道更多,等我明日过……”
‘来‘字还未吐口,他眸光骤变,速度飞快地熄灭烛火。
视觉上的短暂失明,让听觉瞬间敏锐。
女人哭泣的声音,越来越近。
“呼——”
窗外有影子飘过,披头散发的模样。
哭声更重。
纪宴猜不出是谁的手笔,却知道对方出师不利,遇上南战只能自求多福。
“咔——咔——”
几个飘忽间,影子来到门口,试图挑动门闩。
南战对着乔决明伸手,后者麻溜递上银针。
“吱——”
门刚推开一条缝,装鬼的人就直挺挺倒在地上,白中透黑的脑门上还扎着三根闪着寒光的针!
入骨三分,可见功力。
“逐日。”
南战沉声开口,尸体旁很快出现一人,单膝跪地。
纪宴借着月光确认他就是白日喊姑姑离去的人。
“收拾干净。”南战冷冷吩咐,异姓王的气魄顷刻显露。
“是。”逐日应声,扛着尸体离开。
乔决明掐指一算道:“十有八九是淑妃在背后作怪。”
“本王还未找她麻烦,她倒迫不及送死,既然如此,本王就回她份大礼。”
南战挑唇冷笑,从洒进来的月光中,依稀可窥见他征战沙场的影子。
纪宴莫名有些晃神,脑海里闪过些许细碎的片段。
很快,很杂,很窒息,很绝望,虽然看不清,但直觉跟南战有关。
“怎么了?”
“小姐?”
关切的话语让纪宴快速抽离幻境,眸光聚拢便对上南战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面盛满担忧。
蜡烛不知何时又被点燃,照得屋内亮亮的。
“我没事。”
纪宴收回被南战握很久的手,坐起身道:“你们知道毒害皇后,究竟是谁在幕后操纵吗?”
按照看小说的经验,和第六感,这事儿十有八九和原主无关。
但今天桑公公传旨说彻查时,淑妃贵妃又表现的格外平静。
到底是她们两个心理素质强大,还是黑手另有其人?
“这事儿发生的太快,我也不是很清楚。”乔决明无奈摊手。
南战神色微变,似乎对她抽出手有些失落,垂眸片刻才说:“阿宴放心,我一定查的水落石出,还你清白。”
“嗯,多谢。”
“阿宴……”南战试图碰纪宴的手,但近在咫尺时,又收回。
乔决明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放床头,“早晚涂在膝盖上,三天便好。”
说完识趣地给两人腾地儿,甚至还贴心地关上门。
不大不小的房间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纪宴垂眸盯着被子上粗糙的绣花,脑海里努力回想那些让她心口不舒服的画面。
南战则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过许久才出声。
“阿宴,自从你失去记忆,就再也未唤过我阿七,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纪宴抬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眼里敛着心疼,“没,王爷做得很好,是我还没适应。”
这里不是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而是阶级分明的封建时期。
他一个权倾朝野的异姓王,战功赫赫的将军,能对她处处体贴,思虑周到,从不以‘本王‘自称,甚至爱屋及乌。
真的已经好到无可挑剔,即便放到二十一世纪,也值得发朋友圈炫耀一下。
但她确实还没适应,况且为了那百分之三,有必要用些手段。
温尔冒泡,“你也不怕一直拒绝会降低好感度。”
“你懂什么,”纪宴说,“欲扬就要先抑,我完全不知道原主和他经历过什么,乱撩容易出事,所以必须下猛药。”
温尔啧啧称奇,“瞧不出,纪小姐还是个老手。”
“好说,好说,姑奶奶游走男人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咳,”温尔不甘示弱,“我比你大。”
“哪大?肿瘤大?”
“如果那玩儿算肿瘤的话。”
“……”疑车无据。
南战听到她的回答,细细凝她半晌,而后勾唇一笑,柔声道:“怪我心急,你什么都不记得,我们自当重新认识。”
停一下,他小心翼翼牵住她指尖,问:“那你唤我一声阿七可好?”
纪宴抿唇不语,清亮干净的眸子静静看他。
“罢了。”
他无奈松开手,起身道:“你早些休息…差点忘记,这枚玉坠,你离开落梅居太急,没带走,我手下的人都认识,他们能保护你。”
那是一枚形状若兔,通体血红,掌心半大的玉坠。
很漂亮。
不待纪宴拒绝,南战已经俯身强势地将它挂在她脖子上。
“别摘,”他摁住她的手,耳语道:“全天下只有阿宴配得。”
纪宴记得她有记忆时,身上确实一点配饰都没有,应该是淑妃她们去的太早,原主还未梳洗便被拿下。
“还有,这药是我托人从神医手里买的,不许用乔决明的。”
南战从怀里拿出一巴掌大的白瓷瓶塞纪宴手里。
瓶上还带着他的体温。
说完似乎不放心,他干脆拿着乔决明留下的那瓶一起离开。
纪宴:“……”
待一切恢复寂静后,纪宴涂完药,下床熄灯。
烛火刚灭,一道黑影眨眼从空洞洞的窗口进来,速度快到险些以为是幻觉。
但捂在她嘴上的、冷冰冰的手掌,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
完蛋。
她好像被绑架了…该死的,这具身体还挺弱,不能保证一击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