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笼与雀
林玉推开阁楼，云青淑正站在窗边出神地眺望远处的山峰，云渺弟子已经开始打扫那座山峰，收拾尸体，清理血迹。这碧绿的山峰现在变得一片暗红，血腥气随着山风游荡，即便是这阁楼之上，依然刺鼻。
听到声音，云青淑转过身来，她面色一喜，看了几眼确定没人后，飞扑过来，紧紧抱着林玉。黎彩倪的药方很惯用，她长高了不少。林玉感觉到她抓着自己的手掌微微颤抖，连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小师兄，我杀了好多人，好多人都死在我的面前，我看到他们被野兽吃掉，看着他们的脑袋掉在地上，我……我……”
林玉拍着她的后背，说到底终归是个小丫头，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个剑的世界，一个充满杀戮的世界，总要有人来背负，要么将剑对准别人，站在血与骨之中，要么将剑收起，让别人对着自己，站在家人的坟堆之旁。
“后悔吗。”林玉轻声问道。
“不后悔，我从来没想过爹爹的身上有这么重的担子，杀人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小师兄，但后来转念一想，却觉得庆幸。幸亏我扛起了这一切，不然小师兄又要承担许多了。可……可我总觉得难受，但不杀他们，他们又会杀我们，我不想云渺的大家出事了，不管杀多少人，我都不会手软的，哪怕要我亲自动手，我也不会退缩。我当时虽然害怕，但满脑子都是小师兄你是杀人的模样，我那时候才真正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多少，小师兄，你当云渺的宗主吧，我当副宗主，当一辈子副宗主都行，全都该是你的。”
林玉拉着云青淑坐在椅子上，他从这个小丫头的眼睛里看到了躲闪，“青青也长大了，我一定要去古洲的，不会留在这里。”
“为什么！因为苏晴姐姐？”云青淑蹙眉道：“可她已经去古洲了，她把你丢下了，你在这里杀人的时候，她不在，你和别人拼命的时候，她也不在，你受伤的时候，她还是不在，你怎么总是想着她？古洲有什么不好，在东洲，你就是云渺剑宗的宗主，整个东洲谁都不欺负你，你去找她干什么。小师兄，我没你不行的，云渺剑宗这么大，他们不会听我的，没有你一定会乱套的。”
云青淑紧紧抓着林玉的手臂，林玉叹息道：“青青，云渺剑宗是你的，你的父亲，我的师父为我而死，我没脸留在这里，晴儿为了减轻我的负担一个人在古洲，不知道她的生活又该多么艰苦。东洲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竞争都如此激烈，何况古洲。若不是我实力不济，早就已经去了古洲，你的担心我已经想到了，薛姑娘是咱们宗门的十二长老，在祭天大典上发生了很多事，她的名字不久就会在东洲传开，有她在，云渺乱不了。”
云青淑含泪道：“你就不能留在东洲吗？”
“我现在又不走。”
“我明白了。”云青淑抹去眼泪，转身走到楼梯口，偏过头道：“小师兄，你说云渺是师父留给我的，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自己想不想要呢？这云渺剑宗对别人来说是硕大的宗门，但你不觉得它也像一个鸟笼吗？你们想去哪里都可以去，你是这样，剑无极师兄也是这样，只有我必须呆在这里，守着这里。云渺是你们用血换来的，我不敢辜负，小师兄的心意，我也不敢辜负。小师兄，你终是变了，以前的你，从来不会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咚咚咚”的脚步声中，云青淑上了楼。林玉有些惭愧，无论是周紫玉还是云青淑，带着她们的确有属于自己的目的，云渺的担子他扛了起来，却会一直留在云青淑的肩膀上，周紫玉的天赋很好，是他为云渺培养的脊梁，他的确是给予了两人希望，但从某方面来说，他也强行将责任落到了他们的肩膀上。
林玉推门而出，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薛清涟正坐在阁楼上方，他飞身落在薛清涟身旁，道：“你都听见了？”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什么？”
“你将最美味的食物摆在了他们的面前，她们却不想付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薛清涟指着不远处的无数剑兽道：“就像这些突然来到这里的剑兽一样，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她们也是一样。难道要你留在东洲，一直守着这宗门不成。”
林玉笑道：“我知道。虽然看似大局已定，但浩然一天不除，我就不安心，明天我就带着人去浩然剑宗走一趟。”林玉眼神闪烁地道。
薛清涟皱眉道：“我有不好的预感。”
……
浩然剑宗内，秦雄呆滞地看着眼前几位浴血的长老，十三位长老，只回来三个，剩下的全都……
“四长老本来没受什么伤，但那个手持宝塔的人太厉害了，竟然一剑就斩了四长老的剑灵，还有那只青鳞蛇王，不要命地攻击，就和疯了一样，那么多的剑兽，还有护山大阵……”
五长老滔滔不绝地说着，一旁的陆尘长叹口气，闭上了眼睛，青雄绝望地道：“难道是上天要灭我浩然……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桀桀桀……身为一派之主，没想到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不就是几个灵剑客吗？若是贵派有五位剑宗相助，所谓的云渺，恐怕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蝼蚁吧。”
一声大笑传来，接着大殿之中走来三人，为首的正是那小妖王绿林螳螂，身后还跟着花妖玫萝和王妮。
秦雄皱眉道：“小妖王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我身后的玫萝和王妮都是剑宗，加上我一共三位，若是贵派再能出两个剑宗，岂不是就足足有五个剑宗了？”
秦雄大喜，“小妖王愿意拔刀相助于我？”
绿林螳螂点头道：“说什么帮助，宗主答应帮我找人，你宗门之事，我又怎会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