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觉剑三关

    “你都来救我了，为什么不收我啊！”

    霍煊倔强地盯着林玉，他气哼哼地跪在地上，但每次都会被林玉先一手拉起来，霍煊望着一旁的老人满脸的祈求之色。也许是孙子的失而复得让老人想开了，也许是他觉得林玉一行人的品行还算信得过，于是起身叹息道：“林无敌公子，你真的不能收下我这孙儿吗。”

    黎彩倪玩味地笑道：“老家伙，不让你孙儿光复醒剑门了？别啊，就这一棵独苗，不靠他靠谁啊，这可是你儿子的遗愿，老子遗愿儿子继承，天经地义。”

    老人唉声叹气地摆了摆手，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似乎变得更加浑浊了，望着不远处的井口道：“该放下的总该放下，林无敌公子是什么来头，是好是坏，我孙儿以后能活多久，能走多远，我老头子管不了了。”

    少年面色一喜，众人则皱了皱眉，老头晃晃悠悠地走到枯井旁，他伸手将木桶放下深井，转动把手，一圈，两圈，三圈……第五圈零半的时候用力晃动绳子，木桶在井壁上碰撞发出响声，他充耳不闻，继续用力晃动，晃动了足足十几下，响声突然没了，他转动把手，将木桶从井口提出，里面放着一块雪白的肱骨，骨上密密麻麻刻着许多文字。

    老者闭上眼睛，颤抖地抚摸着手骨，老泪纵横半晌，将肱骨交给林玉，“醒剑门有醒剑和觉剑两种秘传，醒剑多年以前就被云渺剑宗抢走了，如今只剩下了觉剑这觉剑一种秘传，若少侠觉得没用，老朽也实在拿不出什么了。”

    拿出这肱骨之后，老者似乎变了一个人，坐在火堆旁，伸手拿过烤肉，用力咬了一口，气度和动作都颇有大家风范，和之前的模样大相径庭，“剑修醒剑大都顺其自然，有的一觉醒来就多了一把剑魂，有的大喜大悲，有的灵机一动，甚至还有人身负重伤突然醒剑。剑修苦心孤诣研究剑术、剑意、剑气、剑法，却很少也有人研究醒剑。醒剑门的奥秘，便在醒剑之前就开始培养剑修，修命格，改命魂，对未觉醒的剑魂进行改变。”

    “更改一个人的命格如何做到？在性格尚未定之前，轻而易举。逼着一个书生杀人，逼着一个恶人做善事，把男人当女人来养，把女子当男子来磨练。善恶颠倒，黑白逆转，男女互换，剑也会变。”

    闻言几人纷纷色变，黎彩倪冷笑道：“难怪醒剑门会被灭门，说什么浩然剑宗所为，我看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罢了。你们是一丘之貉，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者冷笑几声道：“这位姑娘说的没错，但老夫斗胆问一句，这世间有几个剑修是在乎这善恶之别的？哪个用剑之人手里没有几条人命，就算姑娘你，不也挥手就将古沙帮的人杀了个干净吗？”

    相比于之前的唯唯诺诺，现在的老者似乎已经放下了一切包袱，言辞毫无顾忌，连黎彩倪都敢出言嘲讽，他不屑地轻哼一声，道：“醒剑的具体秘法我也看过，时隔多年虽然记得大概，具体细节却是忘了。醒剑秘传最厉害的一点是可以二次醒剑，在醒剑之后，强行对人格做出改变，使得其命格影响剑魂，产生更强大的剑魂。一个一品剑魂固然有升到九品甚至是灵品地品的可能，那当中要费多少力气，多少机缘，这样的人，几千万人里才能出来一个？但若可以让他重新醒剑呢？这就像抽签，第一次是下下签，第二次就可能是上上签，一下从一品剑魂变成九品甚至是地品那该如何之强大！”

    众人蹙眉沉思，这醒剑门的秘传，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可怕。老者捧着肱骨道：“而所谓觉剑就是重铸剑魂，虽是重铸，但这就像是重铸兵器一般，断剑重新融化锻造，虽然铸出来的样子和原来一般无二，但剑真的是原来的剑吗？”

    林玉浑身一震，老者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当然不是，要么加入更好的材料，变得更强，要么按部就班地重新融化打造，看似无恙，却不胜从前。”

    “十几年前，有位少女胜负重伤来到醒剑门重新铸剑。带她来的是白雨宗的人，态度很坚决，给了很多东西，当时我儿颇为心动便一口答应。她小小年纪，剑魂虽然碎裂，却连着过了‘魂关’，‘死关’，‘魔关’三道生死大关，斩了心魔，重新铸剑。所谓魂关，是指魂念，剑魂崩毁是道心所灭，体内剑气未散，埋于四肢百骸，化为毒血，将毒血全部排出，便算过了魂关，魂关一过，百窍复苏，命格再醒。”

    林玉神色一动，他体内也有毒血，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一口怨气，没想到竟然和醒剑有关系。

    “死关乃生死诀别之关，排出毒血固然于身体有益，但重铸剑魂乃重铸命格，生死大劫，需借助强大外力，打通所有窍穴筋脉，冲刷筋骨，使内伤愈合，弥补剑魂裂缝，这一关但危险至极，稍有不慎，剑碎人亡。强大的外力可以是焰灼火山，极寒冰地，浩瀚雷海……一切强大凶险之力，都可作为外力，向天借力，重铸剑魂。”

    “第三关，魔关。剑心破碎，必养心魔，心魔诡谲，藏于心海。重铸剑魂之后，不知不觉侵入灵识，或嗜血，或阴毒，击败心魔，斩魔重铸，剑魂再生。新剑脱胎于旧剑，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故而不称铸剑，而为觉剑。”

    老者突然夺过寒广君手里的酒葫芦，仰头痛饮，夜风习习，吹起他雪白的胡须，酒水四溢从他的嘴角滑落，沾在胡须之上，他长舒口气大声道：“痛快！”他大笑几声，走到井口边，伸出苍老的手指着林玉道：“他人认不得你，我认得，昔日妖孽，终于东山再起。哈哈，雄姿英发，杀人不眨眼，气度亦如当年。我乃霍辕，醒剑门第八代掌门，今日将门派奥秘传于门外之人，作为醒剑门人，实在无颜苟活。但为亲者，我老汉，无悔！姓林的，我孙儿，交给你了！”

    说罢，老者纵身一跃，跳入枯井，那枯井早已干涸，随着一声响动，再没了声息，周紫玉急忙跑过去低头看了一眼，面色发白，霍煊大喊一声飞扑过去被她抱在怀里，捂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