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纪念

    “巴啦啦小魔仙咒语一呼喊就展开正义的一战，巴啦啦小魔仙咒语一呼喊就实现最美的梦想……”

    翌日，天光熹微，魔性的歌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树枝上成对的鸟儿还以为是哪家的小朋友这么勤快，大清早爬起来看动画片，殊不知其实是傻宝的闹钟铃声在疯狂地响。

    《巴啦啦小魔仙》是傻宝儿时最喜欢的一部动画片，没有之一。里面的情节内容他反复观看，仔细回味，每每上瘾。虽然里面有些犹如“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的”的台词，和演员们蹩脚的普通话――“雨女无瓜（与你无关）”“扎心摸仙（占星魔仙）”等令现在的傻宝匪夷所思，但仍然挡不住他对它的崇拜与热爱。

    因此，他把《巴啦啦小魔仙》的主题曲设置成了闹钟铃声，仿佛每个早上起床的时候都回到了那个无拘无束的童年。

    因为这件事，傻宝妈妈经常对他冷嘲热讽：“都十七岁的人了，还天天看这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害不害臊啊你。怪不得别人叫你傻宝，还真是个宝宝呢！”

    傻宝一脸无辜，猛男式害羞，吐槽妈妈不懂情怀。这世界上还有人终日弹奏肖邦的《夜曲》，只为纪念死去的爱情。他这又算得了什么。

    傻宝翻了个身，差点滚落床底，关掉了群魔乱舞的闹钟。起来时脑袋昏昏沉沉的，差点儿站不住一整个栽下去。

    他走到镜子前。

    大眼睛，高鼻梁，厚嘴唇，小麦色的皮肤，一米七八的个子。傻宝不禁感叹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这几年是长高了不少，但自己的脸却沧桑了许多，越来越没有精气神，因为课业和心事双重逼迫，离被教导主任误会抓去说染发也不远了。

    墙上的挂钟指向六点三十，傻宝匆匆洗完脸刷完牙三下五除二破门而出。

    室内开了暖气，而昨天又下了雪，傻宝踏出门第一步就和刺骨的冷风撞了个满怀。

    他内心全是抗拒：这个拥抱实属是给的是有点多了。

    小区里那位枇杷树树先生一夜之间穿上了雪白的衣服。傻宝驻足，觉得这树除了秃了点之外，竟有一丝丝好看。

    他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喉结滚动，对这棵树起了“非分之想”。

    想吃枇杷。

    多久没有吃枇杷了。

    “失心,明天是周末,下午放学来我家玩呗我们小区那边有一棵好大好大的枇杷树,我们一起去摘枇杷吃怎么样？”少年字正腔圆,满满的青春活力,眼神里充满着期待。

    “切,我才不去呢。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去爬树,衣服弄脏了,刮坏了咋办。你想吃枇杷,随便去个几斤来吃不就行了,用不着这么麻烦。”少女的声音稚嫩清澈,每赫兹都踩着傻宝的心跳。

    “诶呀,这怎么能一样能呢。爬树不仅锻炼身体，又可以培养意志力,敏捷能力，独立自主能力，百利而无一害。你天天趴在桌子上死读书,都不出不去动一动,跟个熊猫有什么区别。你就答应我去嘛好不好……”傻宝一边毫无章法地输出，一边甩着若失心的胳膊。旁边的同学看见了都在捂嘴憋笑。

    若失心实在抵不住他的死缠烂打，举手投降：“行行行，我去我去。但是有个条件，你负责爬树，我负责吃。”若失心装作无奈，说话时嘴角却在上扬。

    “行，包在我身上！”少年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轻轻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人们都说大大方方是友情，小心翼翼是爱情。

    傻宝望着那棵驼了背的枇杷树，傻傻地笑着。下一秒眼里尽是深深的怅然。

    再也不会有一个女孩子调皮地跟他吐槽那棵是不是因为缺乏维生素d而得了佝偻病的枇杷树；再也不会有一个女孩静静看着他笨手笨脚地爬树，还时不时地鼓掌；再也没有一个女孩和他谈天说地，一同开心地在阴翳的庇护下在吃着又酸又涩的枇杷。

    睫毛弯弯，月牙般的眼睛，风吹不断的的眸子，都永远地刻在一个人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些说过的话，沉淀在不朽记忆里，成为他无人问津的秘密。

    街道车水马龙，霓虹灯打着双闪，鸣笛声时不时在不远处响起。

    他却觉得这城市那么空，没有她的空洞，连呼吸都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