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天露曙光,龟公在外面敲门道:“高公子,您该起了……我们姑娘今天还要接客呢。”
邵衡皱眉坐起身,他没好气地朝外面喊道:“吵嚷什么?催个鬼!知道了……”
青楼都是这样,就算留恩客过夜,也会早早将人赶走。一个是怕他们家里的“母老虎”提着棍子来闹场,另一个自然是为了银货两讫,想睡姑娘您今晚还可以再来。
邵衡望着怀中仍在熟睡的小朱,心道……我们明明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却弄得跟偷情似的,让人上哪儿说理去?!
―――都怪那个老乌龟!不对,都怪九门提督那个色/胚!!
忽然想起一件事,邵衡咬破自己的食指,滴了几滴血在床单上。
然后,他摇醒小朱叮嘱道:“宝贝儿~相公晚上再来看你,你自己要小心……一会儿去沐浴,把棉絮重新裹上,别露馅儿了。无论有什么事,你只要大喊一声,夫君一定马上就到!乖~”
邵衡恋恋不舍的在对方脸上啄了六七下,才披上衣服下床。他穿戴整齐后推开房门,朝等在外面的龟公脸上扔了一锭银子。
只见这位“高公子”财大气粗的道:“这两天不要让她接别的客,大爷晚上还来……等爷厌倦了再说!”
那龟公马上陪笑道:“是,是!大爷您走好!”
邵衡走后,应朱就听见房里有人进进出出,以及来来回回倒水的声音。稍顷,就听龟公的声音道:“妙妙姑娘,起来沐浴吧……一会儿妈妈就过来了。”
应朱裹好棉絮披上中衣穿上亵裤,他踏着小碎步挪去屏风后面洗漱。邵衡昨夜实在太猛了,折腾得他腰酸腿软。
应朱刚坐进浴桶里,外面老鸨就到了。她的声音越过屏风道:“妙妙啊,昨晚表现得不错,妈妈果然没有看错人!一会儿出来,把这净身的汤药喝了。”
应朱:“??”
———净身?是何意??
龟公将换下来的床单呈给老鸨看,老鸨看着上面的“落红”满意地提起了嘴角。她心情颇佳的道:“妙妙啊,今后你就先住这间房。等以后表现好了,妈妈再给你升三楼。”
应朱又是不解,他迅速沐浴更衣,重新绑好棉絮,还换了一件鹅黄色的轻纱罗裙。然后走出屏风,对老鸨福了福身,道:“妈妈。”
老鸨是越看越喜欢,感觉“她”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不仅能为自己捞银子,最重要的是听话!她自觉贴心地朝“妙芙”招手道:“快过来,趁热把这汤药给喝了。”
应朱坐到桌边,歪了歪头道:“净身汤药?”
以前在宫里给太监“净身”都是直接一刀切,从来没听说过用汤药也能净身的?而且,为什么如今身为“女子”的自己需要净身??
老鸨善解人意地道:“也不怪你不知道,到昨儿为止还是个大姑娘,自然没听说过这个……说白了就是避子汤药,不然要是有了身子,还怎么接客赚钱!”
应朱不禁感到一阵哑然,在青楼里竟然要定期喝“堕胎药”吗?简直太骇人听闻了!他表面上答应老鸨,事后却偷偷将那碗药倒进了盆栽里。
应朱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在心里默默道……还有八个月吗?
早膳过后,怡欢阁里的姐儿们聚集在一处,她们上午需要学琵琶和歌舞,下午还要练七弦琴和技艺。应朱不可思议地看着被安排得满满的时间表,觉得做窑姐儿也着实不易呀……
大家人手一面琵琶,教习的先生还没有来。就听身后响起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道:“也不知道是谁?明明是新来的,却厚着脸皮住进了二楼单间。我们这些老人~反而还要在一楼挤大炕,真是不要脸!”
应朱正十分怀念地摸着手里的琵琶,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他。老鸨听了这话不高兴了,她打抱不平道:“莺莺,有本事你也初夜卖个八千两,妈妈也让你住二楼。可区区三百两就只能挤大铺了,咱们怡欢阁有怡欢阁的规矩~”
老鸨随即从身后甩出一条短鞭,用它指着众人继续道:“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咱们欢影楼旗下都是这样。谁钱赚得多,谁就可以住高楼,享受丰厚的待遇。妈妈我向来有眼光,我看妙妙今后三楼、四楼,就是那顶楼也去得!”
应朱这才反应过来她们是在说自己,不由垂下了眼帘。老鸨见“她”那与世无争的模样,又看了一眼妙芙颈间的印子,以及“她”尽量减小腰负担的坐姿,真是越看越满意。
老鸨回头瞪向莺莺,严厉道:“要是一楼不满意,你也可以去后院住柴房!从明天开始,莺莺不用再接客了,给我去后院老实洗衣服!”
那位莺莺瞬间脸色变得铁青,其他人也都对妙芙起了敬佩之心。除了头牌那位最红的姐儿,还没见妈妈对谁这么偏心过呢!
须臾,知道妙芙会弹琵琶,还弹得很好,老鸨更加开心了。妙芙舞跳得也好,就是感觉动作有些拘谨。可能是刚来到这里放不开,又或者是昨晚累到了,被腰拖累的,老鸨表示自己可以理解。
应朱从小在皇宫里,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因为十五岁之前是被当成公主来养的,所以他没有跟着皇兄学武术和骑射,反而在礼乐方面没少下功夫。
但即使是应朱在看到“技艺”的课本时,也不由得呆住了。这种东西皇宫里可没人教,三百六十行里也就只有青楼的窑姐儿,需要学这个吧?
———《侍候官人的四十八种技法》。
看着面前课本中的图画,应朱兀自羞红了双颊,他堪堪错开视线。这应该就是俗称的春/宫/图吧?上面的小人画得十分/露/骨,让应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邵衡。
前面夫子还在滔滔不绝地讲,每一个姿势有何优点,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一节课下来,应朱都羞得无地自容了。他真佩服其他人,为何能如此面不改色?
晚上开始营业之前,老鸨还特意给“妙妙姑娘”送来几套新衣服。昨天赚得比预想中多很多,妈妈是既乐不思蜀,也愿意锦上添花。
夜幕再次降临,怡欢阁里里外外张灯结彩,重现日常生机。应朱穿着打扮好后,踏着小碎步迈出房门。他一眼就看见了,在大堂里显眼位置上坐着的邵衡。
他的夫君高大威武,在人群中非常引人注目,加上又英俊伟岸世间少有,让应朱感到十分自豪。
此刻,邵衡正在跟一个搂着花魁的男人把酒言欢。仔细一看,那人不正是九门提督吴大人吗?!
也就是昨天竞价输给邵衡的人,怎么今天反而变成了酒肉兄弟?应朱缓缓移步过去,邵衡远远看见“她”主动招了招手。
应朱刚靠近过去,就被邵衡一把拉进了怀里。跌入那温暖又熟悉的怀抱,应朱顿时安下心来。可眼下他们身在怡欢阁,必须要学会“逢场作戏”。
可说实话,应朱没有流连过烟花之地,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好在有邵衡在,邵衡先是搂着“她”,给应朱喂了一杯酒。
应朱红着耳朵,感受烧酒入喉的火辣滋味。这边就听九门提督吴大人道:“哟~这不是昨天那位妙妙姑娘吗?怎么样高兄~滋味如何啊?嘿嘿!”
邵衡没有回答,而是握住应朱的手给自己也喂了一口酒。吴大人怀里坐着的花魁,捂嘴嗤笑道:“想来妙妙妹妹是新来的,还没有学会敬酒的基本礼仪……呵呵~”
应朱抬眼望去,只见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穿着大红坦胸裙的花魁,先是自己仰头喝下一杯酒……
然后,她捧着吴大人的脸,嘴对嘴喂了过去。接着,两人还堂而皇之的,交换了一个唇舌纠缠的深吻。
邵衡二人皆看得目瞪口呆,那花魁嘴角含笑,居高临下道:“这‘皮杯儿’才是咱们怡欢阁的待客之道,看来妹妹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
感受到这女人对自家小朱的轻视,邵衡不乐意了。他当即仰头灌下一杯酒,然后同样执起小朱的下颌,嘴对嘴渡了过去。
…………
…………
那好/色/的吴大人见状,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对邵衡提议道:“兄弟,怎么样~妙妙今晚让给哥,我付双倍价钱!”
邵衡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他从容道:“不行,妙芙这几天都得跟着我。要是伺候得我满意了,就给她赎身……带回山西做姨太太去。”
那位吴/色/胚/闻言大笑道:“哈哈哈,一看兄弟你就是刚到京城来,还不了解行情。这怡欢阁的姐儿一层比一层身价高,像我们花魁都是天价!我想赎都是有心无力哟~”
话音未落,这二人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腻歪上了。吴大人的爪子甚至摸到了花魁衣服里,揉起了人家的身子。那花魁也配合着,露出了意乱情迷的神情。
邵衡觉得实在有伤风化,在这里呆久了容易带坏自己的小朱。于是他将应朱扛起,转身朝昨天那个房间走去。
邵衡已经付过银子了,今天妙芙的身价按照二楼平均标准来算。一次是二百两,包夜则是五百两。一楼的姐儿相对便宜,五十两到八十两不等,只是陪酒的话三十两就行。
两人进了房间后,今天没有龟公守门。看来只是怕姑娘们在初夜闹事,已经开了苞的,管理就不那么严了。也让二人终于可以说些“悄悄话”了……
一天没见小朱,邵衡着实思念得紧。他先是将对方按在房门上,实实惠惠地亲了好一阵。然后才双双到桌边坐下,应朱给对方讲了自己一天的经历。
邵衡从来不知道小朱还会乐器,正好屋里摆放着一面琵琶。应朱就现场给邵衡来了一曲《春江花月夜》,听得邵衡如痴如醉。
———我的小朱真厉害~什么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