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章 我其实叫戏忠,志才是表字
“这事啊!”
朱涵的脸色有些干硬,嘴角一抽一抽的,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好接招,只好把目光投向戏志才,求助于他。
戏志才也是感觉颇为好笑,刚才他与朱涵还在讨论裴元绍的事情,现在好了,人家直接来求官了。当他看到朱涵那求助的目光后,也是眉头轻挑,嘴角含笑,那模样仿佛就是在说‘怎么样,尴尬了吧?你不给人家官做,现在好了,人家自己来要官了!’。
“元绍兄弟,男儿在世,是不是得言而有信,从一而终?”
见朱涵都快发火了后,戏志才这才不继续逗弄于他,随即朝裴元绍问道。
“那是自然啊!”裴元绍想都没想地回道:“人若是无信,如何存立世间?”
“这就对了,元绍兄弟你与我家大人有约定在先,咱们最好还是先遵守那个约定是吧?”
戏志才笑道:“《论语》曾曰,‘言必信,行必果!’,‘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等约定期限一到,那时候元绍兄弟你是走是留,我们都不能阻拦,若是我们现在给你安插个职位的话,你岂不是要变得束手束脚?为难了元绍兄弟你不说,也为难了我家大人不是!”
“志才,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啊!这话我怎么听得晕乎乎的?”
裴元绍最不喜欢咬文爵字,只要一看到书他就会头昏脑涨,他本来是有点听懂了,可现在听到戏志才的这番话以后,他又觉得自己听不懂了。
“哎呀,志才你哪那么多的弯弯绕?看,都把我元绍兄弟给弄糊涂了!”
朱涵招手示意裴元绍坐下后,笑道:“其实志才也不过是引用了古语,意思不难理解,这么说吧,我与元绍你有约定在先,当初我们也说好了,你护卫我一年,我让你离开去找张角,正所谓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是颗钉,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咱们都有约定了,那我还如何给你官职?说白了,等这一年的时间到了,你就要去找张角,到时候我也不能拦着你不是!”
“可若是我不去找张角了呢?”裴元绍希望朱涵能挽留自己,不过这位五大三粗的汉子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
“等咱们约定的时间一到,到时候元绍你若是不想离开经县,我定给你一个职位,我们大家伙再一起干事业,可好?”
裴元绍的意思,朱涵哪里会听不出来,对于有人投靠,他自然是欢迎之至。
“好,那咱们一言为定!”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后,裴元绍也不做过多的停留,直接离开了衙门。
“大人,不错蛮!这才来经县几个月啊?都有人愿意主动投靠了!”
这样的结果戏志才自然也是喜闻乐见,不过看着朱涵那一副欠扁地模样后,他还是忍不住的揶揄了一番。
“好了,好了,我心里烦着呢!”
朱涵不打算跟戏志才在这里扯皮,经过今天的会议,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不称职,以往他管理一个团队的时候只需要猛攻一个方向就好,其他的都不用管,出事了有个子高的顶着,可现在呢,整个县里百姓的吃喝拉撒他都得管,既是当爹又是当妈的,何止一个难字所能概括。
“志才,说实话,咱们衙门的制度不行,得改!”
朱涵捉摸了一番后,说道:“你看看,大家伙都没有一个特定的办公地点,这也就不说了,咱们穷,将就着也行,可现在马上就要开始播种了,咱们的任务重心得转变一下,先组织百姓全力完成这次春季播种,你赶紧统计一下,咱们还缺多少农具,耕牛,需要多少人等等,还有创办私塾的事情也不能拉下,等秋收过后就是农闲的时候,那时候咱们正好可以开学,当初给将士们的承诺,我一定要兑现,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
“创办私学?大人您是认真的吗?”
戏志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咱们县就只有一家私学,而且规模也不大,您老既然要创办私学的话,那地点选好了没有?书籍找到了没有?先生物色好了没有?生源是农村还是城里?咱们要创办多大的私学?”
“咱们县城居然有私塾?谁创办的?”
朱涵闻言一愣,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城里居然会有私立学校,现在的知识都被世家豪族给垄断,人家也是家族式的教育,这个时代讲究敝帚自珍,知识不轻易外传,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是寒门子弟难出头,世家贵族世袭爵,这就是愚弄百姓,统治百姓的常规手段。
所以说能在外面开办学校的人,绝对是大公无私之辈,这种人朱涵也愿意结交,或许还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就在城东,名曰‘墨香学馆’,讲座经师唤作墨尘,学生不过十余人罢了!”戏志才没好气地回道:“大人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朝廷对开办私学还是很重视的好吧,要不是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百姓们连饭都吃不饱的话,私学还是很昌盛的!”
“昌盛?我看不见得吧!据我所知,各种明经要典全都被各地世家珍藏,人家是各自清扫门前雪,哪顾他人瓦上霜啊?说是家族传承我还信一点!”朱涵闻言后撇了一下嘴,不屑地说道:“即便是开办私学,想必也只是那些世家的敛财手段之一,只让学生认认字,读读书,学点常识啊什么的,志才你不就是寒门出身的吗?你给我说说颍川书院的事情!”
“书院?他们怎么可能会创办书院?”戏志才似乎是被勾起了往事,只见他有些寂寥地回道:“颍川有荀家坐镇,那个地方自然是人杰地灵,私学之风最盛,但正如大人你刚才说的一样,他们最多也就是教给学生一些常识罢了,要想学到真本事的话,非得拜师不可!但荀家人各个都是才高八斗,满腹经纶之辈,他们眼光高得很,出身不好者(家中有人犯过事的),言语轻佻者,好吃懒做者,胆小怕事者,信口开河者,仪态仪容不俊者等等都不可能拜到师傅,我当初也是费了老大的劲才得以拜在玄行先生门下!”
“玄行先生是谁?”
朱涵纳闷地问道。
“神君荀淑有八子,分别是:荀俭、荀绲、荀靖、荀焘、荀汪、荀爽、荀肃、荀旉,号称荀氏八龙,其中三子荀靖,表字叔慈,号玄行先生。我师学富五车,博古通今,奈何却不喜朝堂之事,终身隐居,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有幸拜在他的门下,而我的这一身才学也全都是师父所授。”
戏志才解释道。
“志才,你既然拜得名师,那当有表字才对?”
朱涵有些想不通,问道。
“呵呵,在下其实唤作戏忠,表字志才,对外自称戏志才!”
戏志才如实相告。
“那你怎么骗我说你叫戏志才呢?”
朱涵翻了个白眼,有些生气地问道。
“在下何曾骗过你?我姓戏,名忠,表字志才,你叫我戏志才也对啊!倒是大人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你说你堂堂的一县之尊,在人才面前居然自称朱汉三?那时候我也以为你是在用假名字骗我啊!可没成想,这名字居然是真的!”
戏忠暗自嘀咕了一句后没好气地回道。
“我这”
朱涵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见他摆了摆手,打算和稀泥道:“算了算了,此事翻篇了,既然志才是你的表字,那我今后唤你志才,你叫我伯云,如何?”
“你是老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我叫你大人不好听吗?这样在外人面前显得多有面不是?”
戏志才闻言一愣,随即似笑非笑地揶揄道。
“呵呵,这样叫不是显得我两的关系更加亲密吗?”
朱涵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
跟戏志才待得越久,朱涵就越发现此人确实不简单,虽然在为人处世上其手段还有些稚嫩,但那满腹经纶可是货真价实的,这样的人物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资本们争相拉拢的对象,朱涵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太过好命,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被罩了一圈主角光环。
“我可没有龙阳之癖,伯云你自重啊!”
戏志才拉着椅子朝旁边挪了挪后,轻笑道。
“你小子,居然还跟我装模作样?”
朱涵闻言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后直接跳起身来搂着戏志才的脖子,笑骂道:“小爷我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了,怎么可能还有龙阳之癖,倒是你小子啊,你看看这年纪比我都大,还不说个媳妇,成家立业?”
“壮志未酬,何以为家?我可不像你,见到了女人就挪不动脚步!”
戏志才挣脱开来后,打趣道:“伯云你还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吧?要不要我给你支点招!”
“你一个没媳妇的人还敢狂言跟我一个有媳妇的人支招?等你哪天娶了媳妇再说吧!”
朱涵可不打算继续跟戏志才在这里废话,他还要去找张宁套些消息出来,随后吩咐道:“那个墨香学馆就劳烦志才你去走一趟了,看看能不能说服经师墨尘来教学,咱们出资,他出人,把学馆的规模搞大一点,从孩童的启蒙到常识的学习都由他来教,而且我还发工资给他,他除了教学以外什么都可以不用管。”
“唉,我尽力而为吧!”
戏志才显然是不看好此事。
“怎么?志才你认为不可行?”
看着戏志才那一脸衰样,朱涵纳闷道。
“难,很难,单从书籍来说,人家就不可能答应下来,即便是伯云你给他的钱再多!”
戏志才叹了口气,回道。
“先去问问看!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再想办法,大不了这课本上的内容我自己来编!”
在现代,一本新华字典不过一二十块钱,哪怕是修订过的新版本,最多也就二三十块钱,可这个时代的书籍,动辄数金、数十金,至于官办的太学,那是给达官贵人的子弟去学习的,普通人要想进去,好好等着吧,估摸着四五十岁能排到,由此可见,在这个年代,虽然私学盛行,但知识也是非常的昂贵。
“那这事就交给你了,我走了啊!”
朱涵拍了拍戏志才的肩头以作鼓励,随后快速离开,只给戏志才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看着就是个孩子,可做的事情,却不似孩子所为,如此高洁之举,我自当鼎力支持!”
戏志才缓缓起身,负手而立看着已经远去的朱涵,面色严肃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