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裴双要烦死了，她把宝贝又丢到地上，捶着自己的腰：“我不知道她家在哪儿，我也背不动她。”
a斜了她一眼：“你可以把她带回你的家，就是因为背不动才让你锻炼。身体素质这么差，势必会拖累我们小队。”
裴双在心里把他骂得狗血喷头，但想着最后一晚，避免节外生枝，她还是照做得好。
她哼哧哼哧地拽住宝贝一条腿，往自己家拖。
幸好离得不远，应该不要一个小时。
a跟在后面，突然开口：“那个觉醒者我已经送到总部了。”
什么？裴双诧异得想抬头。但这时刚好一阵风吹起她的长发，挡住了她大半表情。
透过缝隙，她看到面具底下的a，他的眼神冰冷，一直紧紧盯着自己。
那是一种试探。
裴双的背后沁出一层冷汗。
a在试探自己！
微表情能透露很多信息，现在不少知名人士都在学表情管理，避免竞争对手通过自己的表情获取相关信息。
裴双没学过！她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暴露了！
心念电转间，她手肘碰到黑玫瑰。黑玫瑰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并没有让她能够多安心，她掏枪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a，从头到尾都没有暴露他的实力。
她想起了那个男人说的话：“一定不要看到他的脸！”
裴双立刻低头，避免有可能的对视。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雨滴顺着她的头发滑落，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地上坑坑洼洼，折射着这条小巷。
在地面的倒影中，a自始至终手插在兜里，没有动静。
或许刚才的风让他没有看清自己的表情。
他还在犹豫，可能还会接着试探自己。
狭小的巷子里，沉闷的拖拽声此起彼伏。裴双想到了自己犯的一个致命的错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问宝贝是怎么出的事。
她就好像知道宝贝会出事一样，毫不惊讶。
自己可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卧底。
现在问又显得太刻意了。
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中，宝贝突然脚一蹬，把裴双踹开，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她迷糊地扫了一圈周围：“那个男人呢？”
早就准备好的裴双假装一副讶异的表情审视a。
a避开她的眼神对宝贝说：“跑了。”
裴双这时脸上涌现出不敢置信、屈辱、愤怒和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跑了，怎么跑的？大熊呢？”
“死了。”裴双冷冷出口，与其让a怀疑自己，还不如自己先发制人。
她和a争锋相对：“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骗我？”
a：“以防万一而已。”
宝贝：“死了？咋死的？”
宝贝一觉醒来局势大变，她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求知欲特别旺盛。但是大大咧咧如她，也注意到老实人和a之间不太对劲。
“虽然雨水掩盖了他的痕迹，但并没有全部消除，他是往你这边来的。大熊是机器人，发生爆炸是不错。但是空气中却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垃圾桶上还有枪击的痕迹。老实人，你能解释一下吗？”
裴双越听越心惊肉跳，a心细如发，任何细节都瞒不了他。
她额头隐隐冒汗，电光火石间，她艰难地说：“我缺钱。”
a的眼睛整体往上提了一下，他似乎在挑眉。
谎言不难分辨，难以分辨的是夹杂着谎言的真话。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来的，知道我生病缺钱。于是找到我，说可以给我提供资金，只要接下来我听他的话。”有了第一句做铺垫，接下来的谎言好讲许多：“我没有答应。没想到今天猎杀的就是他，刚刚他追过来再次让我考虑一下。我不信直接开枪，然后他就跑了。”
a突然伸手，他带着黑色的皮革手套。
裴双脑子里的弦一直紧绷着，见到他此举吓得差点喊出来，她连连后退。
然而冰冷的皮具只是撩开了她的头发，露出她脖颈处的掐伤。
“他掐你了？”a问。
原来是问这个！裴双深知此刻表情不能变换太大，她只能在心里长长的吁了口气。刚刚那觉醒者冲上来二话不说就把她打了一顿，他的力气又大，裴双脸上可是有好几处伤呢。
此时此刻，她简直太感激那个觉醒者了。如果能回到过去，她恨不得让他多打几下！
“因为拒绝他的邀请，他把我打了一顿。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突然跑掉了。”裴双说着说着，嘴角还流出一口血。
a帮她擦掉那口血，慢条斯理地问：“为什么不说？”
裴双别开脸：“我刚进入拉塞尔公会，不想节外生枝。”
a收手抱臂：“他有说过让你干什么吗？”
“没有，只说让我加入他们，可以给我基因药剂。”
“记住，以后遇到别的组织来招揽你们，一定要上报。”
a眺望远方，声音缥缈：“拉塞尔公会是一个庞大的帝国，它的存在触及了许多人的利益。人人都想来分一杯蛋糕，他们想先从外部瓦解这个帝国，你们这种新人对他们而言，是最好下手的。每年招募的新人中，起码有十分之一都收到过各种各样的招揽，弃暗投明的可以活。但是为了点蝇头小利，游走在公会红线的，下场只有一个。”
虽然已经杀过好几个人，可听到a的这番话，裴双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在拉塞尔公会，生命是没有法律保障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归宿说不定就是一个垃圾桶。
同时她也很后悔，这是a第一次讲这么多。如果刚刚打开录音能收集到他的声音拿去分析，说不定就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天很晚了，你们两各自回去休息吧。”a翻上房顶，动作轻巧，像是一只雨燕飞走了。
宝贝想跟裴双说话，但是裴双烦得很，一脸不耐烦地离开了。
她回到自己家中，煮了点冷冻食品随便对付一口。洗漱完后她躲到被窝里，点开自己的手环，戴上耳机呼叫顾云舒。
顾云舒挂断电话，发过来一个“？”
文字不足以宣泄裴双的愤怒，她锲而不舍地拨过去。
顾云舒这次接了，一接通那边就传来裴双的咆哮声。
“我不干了！”
裴双咬牙切齿：“你们缉查组是白痴吗！姜尤未的身世你们真的调查清楚了吗！我去你妈的！”她以前从来不爆粗口，然而当了这个卧底之后，她无时无刻不想骂人。
屏幕里顾云舒揉了揉眉心，似乎在指责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变卦。
这个举动简直要气死裴双。
“姜尤未还是另一个组织的卧底！”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果不其然，顾云舒的脸色变了。
隔着屏幕，他四处张望。
“我这边没人！”裴双不耐烦地大叫。
“不要随便说出那两个字！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不干了，明天就要回去，我就是通知你一声。我在这个组织有生命危险，根据判断，决定终止卧底行为。”愤怒之余，裴双还阴阳怪气地搬出了官腔。
顾云舒很生气：“你敢！”
“我怎么不敢？”裴双被激起逆反心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披着外套撒着拖鞋打开房门就跑出去了。
她还故意晃了晃镜头，让他看到周围变化的环境和自己奔跑的姿势。
隔着屏幕，顾云舒的脸都要被气得变形了：“回去！我命令你回去！”
裴双没理他，一直在雨中冲刺。
“你目无组织，目无纪律，我看你是想坐牢！”顾云舒还在那边大喊。
裴双一口气跑出十几里跑到了最外边，坐地铁时上厕所解除伪装。一直到登上轻轨，她这才慢悠悠地擦了擦头发，重新打开屏幕。
视频一直没挂断，但是顾云舒已经不在镜头前，周围的布置也变了。
突然，镜头一阵晃动，似乎有人拿起了手环。
秦修的一张大脸怼在镜头里，他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困倦。
“到哪儿了？”他问。
该死的顾云舒，居然上报组长。
裴双有点心虚：“马上就要到了！”
“我派人去接你。”秦修话音刚落，顾云舒拿过手环，眼睛里能喷火：“我亲自去接！”
裴双更加心虚了，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气势不能输。
她耸了耸肩。
到站声响起，车门打开。裴双来到站点，一抬头就发现顾云舒站在角落的阴影里。
他脸色实在不算好，但好歹也不是暴跳如雷。
见到裴双，他扭头就走。
裴双小跑跟上他的步伐，敌不动我就不动，一句话都不说。
安全部的大楼遥遥可见，裴双加快步伐，要回自己的员工宿舍。
顾云舒本来想领着裴双到八号大楼，余光却看到裴双蹦蹦跳跳的，往员工宿舍那边去了。
他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你要去哪里？”
“回家换衣服！”裴双没好气，她脚上还穿着拖鞋呢！
“裴双！”顾云舒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一个员工，她知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职责？她隶属于安全部，是要为全联邦公民安危负责的！
“你给我过来！”他实在太气了，忍不住上手把她薅过来，不曾想看到她脖子上的青痕。
裴双本来皮肤就细腻，一点小伤在她身上凸显的效果堪比半残。虽然今天情况是比较危险，但那时候太紧张了反而感受不到疼痛。所以她都快忘了自己脖子上还有伤了。
看到顾云舒一愣她才反应过来，立马装可怜：“疼死了，我今天差点被人掐死。呜呜呜。”
顾云舒：“……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在装？”
裴双觉得没趣，踢着鞋尖走进八号大楼。
深夜的大楼几乎有一半楼层都亮着，识别虹膜后，裴双站到了秦修办公室外。
隔着厚重的一层金属门，裴双觉得压力有点大。
她敲门，在监控那儿露脸，喊了声“报告”。
大门打开，屋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小灯。秦修仰躺在靠椅上。
顾云舒关门跟进来，“啪”地一下打开大灯。刺眼的灯光全方位亮起，看着有点像要审犯人的架势。
裴双先发制人：“我不能卧底了！a已经在怀疑我了！”
秦修缓缓睁开眼睛，打开电脑：“继续说。”
“姜尤未背后还有一个组织！今天我们本来要猎杀一个觉醒者的。抓到那个觉醒者后，我负责善后，没想到那个觉醒者半途找到我，不由分说就把我打了一顿，质问我是不是背叛了他们！他说他在饭馆等了我一天都没见到我！我左右逢源，勉强让他相信我。他离开之后a回来就开始试探我，我没有办法，说了一半的实话。现在a表面上说是不追究了，但谁知道他会做什么啊！万一明天就把我解决了怎么办？”
裴双发出灵魂质问：“怎么办？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