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裴双被吓得毛骨悚然，她还以为是什么丧尸从屏幕里跑出来了！
“小美女，一个人啊！”那丧尸样的男子明显磕嗨了，在原地不停打圈圈。
由于刚撒完尿，他的裤子还没捞起来，实在是有碍观瞻。
裴双定了定心神，虽然恐惧，还是坚定地从怀里掏出了枪。
黑玫瑰会感知到周围环境，此刻它在手中变得冰冷，枪管与握把连接处的玫瑰花瓣似乎都要绽开般。
北区人文环境复杂、不是从小在里面长大的，很难活过一天。
但是从小在里面长大的，必然也养成了一套生存之道。知道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可以。
第一准则：有枪的人别惹。
更何况这还是一把制式精良的枪，持枪的人在北区想必是一个有点头脸的人物。
那男的立马萎了，吓得抱头鼠窜，在黑夜里拔腿狂奔而逃。
裴双确保他跑的没影才收枪，根据资料包里的导航绕着北区外围七拐八拐。
期间她遇到两个家伙杀人，普通市民思想作祟，她差点报警。幸而及时挂断电话，不断洗脑自己：“我是姜尤未。”
姜尤未才不会管这种事。
同时她暗暗告诫自己：这里是混乱的国度，罪犯的的天堂。没有巡逻机器人、没有安保，她要摒弃一切良好思想，做个时而冷酷无情、时而忧郁的女杀手。
根据手环导航，她摸索许久，终于找到了姜尤未在北区的家。
它隐匿于一条连绵起伏的街道中，很不起眼，但还算是独门独户。
刚一进入街道，鼻尖就充斥着一股屎和尿，鲜血的骚味。裴双一个没忍住，趴在墙角呕了起来，吐到一半才发现她靠着的墙上也有不明液体。
裴双：“呕！”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资料包里姜尤未很谨慎，所以她家里是有一些老式机关的。裴双避开很有可能是机关的按钮和摆件，来到了客厅。
直到这一刻，她才稍微喘了口气，观察起这个家。
东西很杂，但好歹不算乱。客厅里有很多废旧的书籍、枪的构造图还有零件，右手边有一个巴掌大的厨房。
裴双来到卧室，屋里虽然有清香剂，但还是能闻到一股霉味。
卧室正中央一张灰扑扑的床、一个破旧的沙发和一个扫地机器人，其余什么都没有。
裴双很排斥睡别人的床，但今非昔比，姜尤未怎么会排斥自己的床？她心一横，眼一闭躺到床上，还没做好心理建设，直接昏睡过去。
一阵恐怖的怪叫声哇啦啦地在裴双耳边炸开，她一个激灵从床上滚下，瞪大眼观察四周。
好半天她才发现是姜尤未的手环，昨天她设置了一个九点的闹钟。
这种铃声，不怕自己活活被吓死吗！裴双无语，赶紧换了一个舒缓点的。
她起身去洗漱，先把浴室打扫了一遍，马桶擦得亮堂堂才坐上去。
她望向镜子里的自己，还是裴双的脸，她果然做不到在睡觉的时候保持伪装。
但她觉得只要自己一个人睡，暴露的风险可以规避。
她现在的能力很不稳定，又练了一个小时，期间解除伪装两次，这是她的最好记录。
裴双没有再练，她怕自己力竭，到时候十分钟都不能维持。
看着手环上的数字越来越逼近14：00，脑子里的一根弦崩的越来越近。
她真的可以吗？强烈的怀疑占据了她的内心，一个没经过系统训练的人，可以完成卧底这么一个艰巨的任务吗？
手环突然一阵震动，a发了一条消息，只有几个字：“台风赌场301集合。”
裴双拍拍自己的脸，冷静！他们没有正式见过姜尤未，调查能力又怎么可能比得过联邦？她只要伪装好即可，她的背后可是联邦！
她换好衣服出门。赌场位于北区最中心，那里的黑色产业链最为繁华，人流也大，完全没有秩序可言。
白天的北区倒是有些安静，可能玩了一夜的人正在家里补大觉。这对裴双好很多，她速度比昨天快，绕着各路腐烂的小巷子，凭借着记忆中的地图，来到了地下赌场。
刺耳的尖叫和狂欢瞬间包围住她，里面人挤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涌现着疯狂之色。随处可见发牌的荷官，有男有女，身材火辣，布料少得可怜，起码在裴双看来，她们没穿衣服。
负一楼大厅是给寻常人消费的，他们大多赔上全部身家，一夜暴富一夜倾家荡产都是常态。
裴双要去负三楼的一个包厢，在侍者的引领下，她很快找到地方。
侍者端着砝码盘风骚地扭来扭去，还时不时贴着裴双蹭一下。裴双搓了搓鸡皮疙瘩，一点小费没给，打开门跑了进去。
里面很安静，已经到了三个人。
为首的应该就是a先生了，他带着面具。坐在他左手边的是一个健硕的、肌肉发达的女子，右手边的则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普通男人。
他们也在观察自己。
裴双神色一凛，迎着女子的目光，隔着一个空位落座。
此刻她很庆幸姜尤未宁静谨慎的性格，得以让她安安静静坐下，不发一言。
“好了，人都来齐了。这次会面相当于新人培训。”a先生说。
裴双心里一阵狂喜，新人培训吗？那剩下的两个人都是新人？这样更不怕暴露了！
a先生：“拉塞尔公会成立于新纪元初，以推动人类社会进步为己任，近年来已逐步发展壮大。我们在各个区域都有势力，北区目前招募了你们，希望你们能成为公会中坚力量，为人类进步做出贡献。”
裴双在心里冷笑。
接下来是一些规章制度，比如公会的见面礼：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在空中转两圈随后半弯腰鞠躬，再喊出一句：“拉塞尔公会向您致以亲切问候。”
这通常在收割敌人生命之前做，是一种感谢。
“进入公会之后，你们都有一个考核——见面礼的考核。”a先生环顾一圈，“目标任务随机分配。”
裴双还以为真是行个礼那么简单！她额头上情不自禁地冒出了冷汗。考核就是杀人吗？她……她能办到吗？
情绪一波动，她脸颊下的肌肉就开始鼓动，骨骼也发出微弱的错位声。裴双连忙低下头，双手按着下巴，阻止这种变化。她如坐针毡，憋得脸色发青，面目狰狞而扭曲。
不好！
裴双猛的举手！她这一举动使得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她。裴双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哪个杀手会举手啊！
但是现在没办法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想上厕所！”
a先生：“……”
“去吧。”他的语气有些古怪。
裴双松了口气，她在众人探究的视线中站起来，顺便掸了掸自己的衣摆。
不卑不亢，不骄不躁，裴双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赞。
一出门她就左转小跑进厕所，在进入隔间那一刹面容变化，伪装解除。
还好还好，没露馅。裴双等了几分钟，重新伪装，确认没瑕疵后回到301
里面的会其实已经结束的差不多了，就等她来宣布目标后散会了。
a先生给她发了一张男人的照片，底下配图：今晚六点夜阑酒吧。
没有名字，只有一张照片。
裴双觉得头都大了。
“好了，今天的会就结束了，结束后你们需要拍张照给我。”a先生宣布道。
对面老实巴交的男人盯着手环率先离开，裴双绝不做最后一人，赶在健硕女子之前离开。
她先回了趟家，从抽屉里拿出姜尤未最喜欢的那把枪，随后她穿上防弹衣，外套换了身戴了帽子的衣服，直奔夜阑酒吧。
姜尤未作为一个用枪的杀手，当然也怕被枪反噬。所以她收藏了几件老旧的防弹衣。
路上裴双一直盯着那个男人的照片，似乎她在哪里见过他。
资料包，她想起来了！顾云舒发给她的资料包里有这个男人。
可惜在进入北区之后资料包就已经被她删了，她不能确认。但是心里也觉得八九不离十了。这个男人是那个黑老大的手下，他一直对黑老大的死有所怀疑，所以一直针对姜尤未。
姜尤未好几次差点被他抹了脖子。
裴双松了口气，在不得不杀人的情况下，她希望能给她一个缓冲，最起码不杀好人，普通人。
北区的天黑的很快，踩着最后一抹夕阳，她钻进一个小巷子里。
夜阑酒吧的招牌又破又烂。上面写满了不堪入目的涂鸦。一个投光灯架在大门上，吸引了不少飞虫。
震耳欲聋的音乐从里面流出来。
裴双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戴着帽子，帽子很大，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她还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夜阑酒吧很大，那个男人可能在包厢，也可能在大厅。
裴双的计划很简单，正面刚她是干不过的，这也不符合姜尤未的行事作风，她都是暗杀。
她决定找到这个男人后就直接在他背后给他一梭子。
简单高效。
历史上有不少名人都是这样死的。
现在她有两个难题：一，如何找到那个男人？二，暗杀后如果被发现该如何脱身？
裴双最担心的是，这个考核任务背地里有考察者，可能他就在某处记录着她。
她不敢使用伪装者的能力。
裴双走进酒吧，酒保安保对她的装束并不感到奇怪，至于那些在酒池肉林里扭着电臀跳舞的男男女女，就更不会关注她了。
一个侍者为她引路，裴双想了想，跟他到吧台那边点了杯酒。
“一杯女神之泪。”伪装者可以模仿别人的声音，她现在用的就是a先生的声音，但是声线还是不够粗，听起来有些怪异。
不过这无所谓，她的目的就是不要暴露自己或者姜尤未。
小小的吧台里充斥着酒杯碰撞的声音。
酒保轻轻晃着酒杯，递给了她。
裴双叫住了他，学着影视剧里的模样，露出掌心那个男人的照片。
“他在哪里？”
在北区，承诺与约定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所以她没有跟他说什么事后，直接递给他一个小包：“请你喝一杯，不客气。”
裴双第一次任务，几乎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了，将近一万。这在北区，绝大多数人死命干两年都干不到。
那个酒保明显对这种情况信手拈来，他用身子挡着包看了眼，低声道：“8044，房间里有两个人。”
裴双深深看了他一眼，放下女神之泪。她穿过疯狂的男女，避开炽热的光束灯，循着房间号，一个个看过去。
包厢这边的环境安静很多，经过8044时，她没有停留，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
尽头只有一个小出口。
裴双又返回去，她的左边口袋是姜尤未的枪，右边是黑玫瑰。她悄悄握紧右手。
想要不被发现，只能用黑玫瑰。
姜尤未的枪当然也装了□□。但是相较于寻常枪声，也只是小了一点点而已。
真正静音的，她敢保证，全联邦只有这一把黑玫瑰。
时也命也，一个酒保推着小推车要给8044的人送酒。
“进来。”
侍者推开门，里面的沙发中央，大刀阔马地坐着一个男人。
裴双在关门的那一刹，上前抵着门，从门缝里看到那个男人。
他咬着烟，抬眼望向侍者。
就是他！来不及多想，裴双掏出黑玫瑰，握下扳机。
黑玫瑰不需要子弹，觉醒者的能力就是它最好的子弹。
在握下扳机的那一刹，裴双明显感觉到身体里的能力在被抽离，她脸颊上的面容也像抽象画一样从她脸上剥离。
这个过程十分恐怖，她五指僵硬，险些握不住黑玫瑰。
与之相反的，手中的黑玫瑰变得充盈，轻巧。
裴双只学过两小时的枪法，她瞄得很不准。
可是在子弹射出去的瞬间，黑玫瑰仿佛活过来一般自动校准，像是一条蛇，精准地咬住猎物，注入毒液。
子弹飞旋着刺开气流，在空中扯出白色的漩涡，转眼间贯穿了男人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