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赌
猝不及防的一瞥,惊得许轻舟心头一颤。
画面中一袭玄衣的司永夜赤手空拳在巨大的凶兽前过招,一人一兽皆是实力不俗,打的难舍难分。
然而就算如此,哪怕司永夜实力恢复,哪怕他将灵力凝聚幻化成剑,手上没有趁手的兵器也始终破不开凶兽坚硬的皮甲。
就算许轻舟不认得眼前的凶兽是哪一种,光凭它能被称作上古凶兽这一点就知道不好对付,而司永夜除了一身运用自如的雄厚灵力再无其他助力。
司永夜到底是不占优势,司永昼与许轻舟说话间,他能和凶兽有势均力敌的战况已是难得。
因此,在许轻舟看过去的时候,危机已然到来。
司永夜凭借灵活的身姿在凶兽的攻击中躲闪防御,然而凶兽狡猾又阴狠,一招看似致命的攻击却是假动作,司永夜堪堪来得及躲过后,就感觉到明明笨重的庞然大物闪现在自己身后。
凌厉的风声入耳,锋利的指甲划过皮肉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鲜血喷溅,仿佛沾染了许轻舟的双眸。
司永夜被一击重重击倒在地,艰难踉跄的起身好似摇曳的烛火。然而不过几个瞬息便直直的立在原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无事发生。
然而就是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幕,将许轻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司永夜——!”
“你就算叫他也听不见,看样子好像是那个小家伙赢了。”司永昼满脸可惜,似乎是为自己不能附身在人身而感到遗憾。
满心满眼被画面中的司永夜牵动,许轻舟的脑子暂时无力思考其他任何。
“司永昼你到底想干什么?!”
司永昼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嗤笑一声才回到:“我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不过看在你这么关心我那好弟弟的份上,给你们个机会也不是不行。”
许轻舟偏过头看着司永昼,沉默无言。
“只要你把天逝剑交出来,我不仅可以立刻放你走,还可以召回那只小家伙,怎么样?”
司永昼一脸轻松的模样,看的许轻舟恨得牙根痒痒。
这神经病从头到尾都在打天逝剑的注意,且不说天逝剑的重要性决不能将它交给魔神,就说她和司永夜以及天逝剑之间交错复杂的本命生死契,想要交出去也是难事。
本命灵器易主只有一种方式,那就是主人死亡,如果真的听话交出剑的话,那就是自寻死路,何谈放不放过,更不要说因着生死契,她死,司永夜也活不了……
等等!
电光火石之间,仿佛有什么想法突然闯入许轻舟的脑子。
如果说天逝剑是她的本命灵器,那么凭着生死契和司永夜的同源一体的关系,那么天逝剑岂不是也算司永夜的本命灵器。
如果司永夜能召唤天逝剑战斗,那什么狗屁的上古凶兽不就是个弟弟!
可是现在她被结界隔离,别说通信障碍,连她在什么地方被隔离都不知道,再加上她尝试过无数方法都没能破开结界……
到时候别一个搞不好,没帮到司永夜不说,甚至一拖一千里送人头就不好了。
所以绕了半天,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破开结界。
司永昼看许轻舟的脸色变了又变,心中把握更多了几分,也不着急,等着许轻舟自己想明白,然后乖乖听话的将天逝剑双手奉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只见脸色变幻莫测的许轻舟终于是动作了。
司永昼抬眼,见许轻舟似是要拿出什么东西,嘴角牵动,满意地说:“算你识相,早知如此,何必耗费那么长的——”
时间二字司永昼还没说出口,就被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石头直冲面门给重重来了一记。
若是普通石头自然对他没法造成任何损伤,但不知道这石头如何邪门,不仅打到了他的灵体上,甚至还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你拿什么东西打的我?!”
许轻舟的震惊其实并不比司永昼小,原本也只是碰运气试一试,反正若不想对策改变现状也是个死,还不如放手一搏拼个一线生机。
所以在想到这块石头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至于这黑色石头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是司永夜告诉她的。
那是跟御兽宗比试那时候,出去逛街随便买下来的玩意。当时只觉得这东西不简单,直觉想要拿来看看,却不曾想司永夜告诉她一定要买下,日后自有用处。
反正只是用一些东西交换,许轻舟就买下了,好长一段时间许轻舟都忘了自己还买过这石头,还是后来司永夜说,这是传说中的打神石。
这打神石顾名思义,连神都能打的石头,打什么不行?打司永昼这种灵体,还是魔神灵体更是不在话下。
而除了想打司永昼试试之外,许轻舟还想用它来试试能不能把结界打破。原本只是想法,毕竟这东西看着实在没什么厉害的,可看到司永昼被自己打飞,许轻舟信心倍增。
司永昼被猝不及防的伤到,对许轻舟手里抛起又落下的石头心生畏惧,一个念头闪过心间,震惊大呼。
“你怎么会有打神石?!”
见司永昼识货,许轻舟也不欲与他多说,他还要去就司永夜呢。
想着,许轻舟接住落下的打神石,蓄足了力,狠狠地抛向结界边缘。
只听“哐咚”一声,打神石撞击在结界上,随之而来的就是结界支离破碎的声音。
结界破了!
许轻舟来不及顾及司永昼,在结界破碎的一瞬间御剑飞行,拼尽全力朝司永夜所在的位置飞去。
同时还不忘在心中呼唤,“司永夜,快点召唤天逝剑!”
身在千万里之外的司永夜一头雾水,但听得许轻舟声音紧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紧听从许轻舟所言。
心念一动,法阵亮起,下一瞬,许轻舟连同天逝剑一同出现在司永夜面前。
骤然见到心心念念的人,许轻舟来不及想太多,脑海中只记得司永夜受伤的那一幕,忙不迭的冲过来抱住司永夜,随后心急如焚的问道:“你没事吧?还有哪里受伤吗?”
少女的馨香突然扑入怀中,司永夜一瞬间的愣怔,不知作何反应,但是渐渐变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
“我……我没事。”
猝不及防的一切让恢复记忆不久的尊主大人连长久以来习惯的自称都忘了用,傻愣愣的看着许轻舟对自己翻来覆去上下其手的检查身体。
“你……这是做什么?”
犹豫半天,司永夜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一样。
见到司永夜没有受伤,别说后背的伤口,全身连一丝一毫轻伤都没有,顿时放下心来,失而复得般又抱住了司永夜。
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喃喃自语般说道:“吓死我了……还好还好……还好你没事,真是吓死我了……司永昼那王八蛋骗我!还好他是骗我……司永夜,你吓死我了……”
有些语无伦次的话语说到最后声音越小,而被抱住的司永夜不敢动作,没过一会耳力超群的尊主大人便听见怀里的小姑娘呜咽的声音,心里莫名一紧。
原本僵硬不知所措的双手,在意识到小姑娘哭了之后缓缓回抱住她,轻柔的拍着她的背,抚慰着她的头。
心底的情绪不知怎的完全被怀里的人牵动,抱着许轻舟像是抱着稀世珍宝般心底越发柔软。
半晌司永夜似是轻叹一声,又似是许下沉重的诺言一样。
“别哭了,我在。”
可能从不知如何面对许轻舟开始,又或者更早到不知从何时起,他就无法再像面对陌生人或是合作伙伴一样对待许轻舟了。
幻境中那迟迟的承诺声中,有欣喜,有犹豫,也有赌的成分在。
那是虽然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的确喜欢上了许轻舟,但刚刚回忆起来的过往历历在目,自己和兄长之间惨痛的代价和经历教会了他不敢再去爱和相信任何一个人。
更何况,他与许轻舟的相识也充满了奇异和离奇的巧合,这让他对那些萌生的情愫望而却步,正巧那时许轻舟也同他说了那些话,是以一切本该到此为止。
可随着记忆的找回,他与许轻舟之间的那些相处,美好温馨的有多令他惶恐就有多令他向往,感情就这么不知不觉的生根发芽。
而在她再次表白后,他犹豫,却也想赌一次。
大抵,是真的栽了吧……
“丫头,没事了……”
若不被人哄,心里的情绪发泄过便能消散,可司永夜的种种举动和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语像是打开闸门的开关一样。
一直压在心底的情绪瞬间再度涌上,甚至愈演愈烈。
没人知道她被抓走到时候有多害怕无助恐慌和绝望,哪怕面对司永昼的时候也是无时不刻的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克制的告诉自己冷静方能自救。
而现在,在这个充满冷香的怀抱中,好像一切情绪都能被包容,前所未有的安心满足感袭来,许轻舟有恃无恐的放任自己宣泄委屈。
不知过了多久,在许轻舟哽咽的倾诉和东一句西一句的抱怨中,司永夜勉强拼凑出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在得知了一些不知道的事情后,司永夜第一个念头,不是对一切的释然,不是对兄长的怅然,而是……
万幸,他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