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怎会如此
“啊，拜见师尊。”许轻舟缓慢转身款款施礼，却被谈刑天拉过了手。
“小舟儿这可是见外了。快看看喜不喜欢师尊给你准备的生辰宴。要不是你不喜欢太热闹，为师就把我那些老朋友都找来了。”
谈刑天说着开始一点一点将自己精心布置的场景介绍给许轻舟，灰白的眉毛跟随脸上的表情跳跃抖动，时不时还专注期待的看着许轻舟，就差把“求表扬”三个字刻在脸上了。
许轻舟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甚至心有惴惴，刚刚被雷人布置吓到的她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以小说女主傻白甜的性格，她只会欣然接受师尊的安排！
换句话说，她要是不想被发现‘许轻舟’的内里早换了芯子，只能接受谈刑天的安排。
然而谈刑天看许轻舟沉默不语的样子还以为她对自己的安排不满意，连忙解释道：“这次办的确实有些仓促和简陋，等下回你二十岁生辰为师一定给你办个更好的。对了，我还特地叫你师兄们回来给你庆祝了呢，你看我们晚上就在这个小院吃饭怎么样？到时候这里再摆一个小灯笼，你要是不喜欢的话……”
许轻舟看着面前精神矍铄的小老头从激动逐渐变成小心翼翼时，心里蓦地一软，谈刑天在以自己的方式对许轻舟表示宠爱，她有什么资格对那些东西指手画脚。
想通这些有些话也不那么难说出口：“我很喜欢，劳烦师尊费心了。”
听到许轻舟的肯定，谈刑天明显松了口气，又恢复刚刚兴奋：“小舟儿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谢谢师尊……对了，有件事还想和师尊商量一下。”许轻舟可没忘自己是来干嘛的。
“师尊可还记得墨离渊？”
谈刑天捋了捋灰白的胡子，皱眉思索道：“可是你之前从山下带回来的少年？他又给你惹事了？”
“又？”许轻舟微楞，难不成有什么剧情之外的变化吗？
谈刑天摇摇头负手而立，“没什么，小舟儿你先说，他怎么了？”
“是这样的师尊，我想从他那里拿回一样东西。”
谈刑天一听立刻急了：“他敢抢你东西？等着！为师这就去找他算账！”
许轻舟连忙拉住谈刑天，“师尊且慢，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在山下我恰好碰到他被人欺负，我一时冲动看不过，便随手给了件武器让他防身，又看他可怜才带回宗门的……”
说着许轻舟表现出一脸窘迫的样子，“可是现下想想此举着实有些不妥，一者不经考核便入宗门这不合规矩；二来最近有些传言误会我们的关系，可徒儿只是同情他罢了；三者……三者那把剑是师尊给我的礼物，当时也没想太多，现在有些后悔……”
许轻舟低着头，将自己准备好的腹稿一一说出。
他墨离渊不是想借着机会利用自己的名头替他保驾护航么，那她现在就斩断他们的关系，看他还怎么浪！
“哈哈哈哈，小舟儿放心，此事交给为师，保证让你满意。”
“不，师尊，事关我们两个的名声，这事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谈刑天点点头，随手一挥几道传音符就飞了出去。“小舟儿说得对，为师这就叫他过来还剑，至于入门考核，补考一次就是了，能否合格看他自己。放心，为师给你撑腰。”
许轻舟看谈刑天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事情还答应自己这种请求，不禁感慨有一个宠徒如命的师尊是多么的重要。
不消片刻，管事就带着墨离渊来到了此地，墨离渊面上不显，心中却喜悦想来是昨晚的计划生效了。
只要今天他受邀参加许轻舟生辰宴的消息传出去，不仅昨晚的惩罚可以免除，甚至以后在青阳宗就没人敢轻易招惹他，到时候他就可以借着青阳宗的资源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算盘打得响的墨离渊却被突如其来的发难打了脸。
看见墨离渊这张人神共愤的渣男脸许轻舟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淑女什么温文尔雅也懒得装了，反正早晚都得和男主撕破脸皮，刚想霸气一回就被谈刑天抢了先。
“拜见……”
“——墨离渊，将小舟儿送你的那把剑拿出来。”
“什么？”墨离渊一时没反应过来，连行礼都没行完就怔在原地，直觉不妙但宗主命令不敢不从。
只见墨离渊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双手奉上。
这就是那把谁都想见识一下的‘绝品宝剑’。
修者炼器，不用凡品，灵剑所用之铁皆有等级划分，灵铁玄铁血精铁是最常见的，三种之内，也有上下乘之别与好坏之分。
可眼前这把，看着显然是最普通的灵铁所炼，铁面杂质不说，非但表面无光，锈迹斑斑，更甚者剑身上还有着擦不净的血迹和裂痕，若非那不俗的杀伐之气令人心生敬畏，这剑与战场上普通兵刃没什么区别。
是以，墨离渊自从得剑之后从不拿出示人，只因这剑除了唬人意外没什么用处，那些所谓‘神器’传言不过是他故意为之想加深他和许轻舟在外人眼里的联系而已。
思及此，墨离渊恍然，莫非是那些传言让宗主不满，想替许轻舟要回这剑好断了他们的关系。若是如此，他不仅得想办法留住这剑，还得让谈刑天知道昨晚的事好把谣言坐实。
“弟子不知，这剑可是有问题？”
谈刑天全然不管墨离渊心里如何弯弯绕绕，直言道：“剑没问题，只是不该是你的。”
墨离渊隐晦的弯起嘴角，果然不出他所料，谈刑天是打算兴师问罪。
“宗主有所不知，此剑是许师姐亲手所赠，许师姐……”
“本尊当然知道，所以才找你要。”
谈刑天不耐烦地说：“意思是小舟儿后悔了，不想给你了，就是扔了熔了当摆设积灰也不想便宜你了，懂？”
墨离渊：？？？
“怎会如此？许师姐是否误会了什么，还是说离渊有哪里做得不对惹怒了师姐……”墨离渊转而看向许轻舟。
许轻舟听自家师尊怼人怼的心里十分舒爽，那股无名之火也消散，这会儿倒也愿意跟墨离渊演戏。
不就是莲言莲语么，老娘看的小说也不少，还治不了你个小绿茶了？
想着许轻舟拿出戏精十级的演技，不好意思的说道：“墨师弟，确如师尊所言，烦请师弟将这剑还我。”
随即不等墨离渊开口便继续道：“我知这要求有些无理，可我这也是为师弟好。先前是我思虑不周，我青阳宗向来凭实力说话，师弟未经考核便被我带入宗门，又拿着我赠的剑，其他弟子肯定会对师弟有诸多不满，再者也会坏了师弟的名声，这于日后修炼一途并无益处。”
“因此我已经和师尊商量好，只要师弟将剑还给我，再补上一次入门考核，有关你我之间的谣言便可不攻自破。相信以师弟的天赋，定可以一鸣惊人让众弟子心服口服。我在此先祝师弟成功了。”
“谣言？可昨晚我去落霞峰师姐明明收下了我的礼物……”
许轻舟了然一笑，“师弟不是说那是谢礼，不好拒绝师弟的谢意才收下的，若是让师弟误会了什么我这便将礼物还你。”
说着，许轻舟将那个小盒子拿出，扔到墨离渊怀里，嘴上还不忘嘱咐到，“说来也是我粗心大意，这等特别的礼物终归不适合我收，昨晚便该拒绝的，等师弟遇上心仪的女子再送给她不迟。”
墨离渊一手接住盒子，一手拿着铁剑，后槽牙咬的死紧。
许轻舟笑盈盈的模样看着无害，但在墨离渊眼里只觉得满是虚伪。原来这才是许轻舟的真面目，和那些羞辱他来获得快乐的人没有任何分别。
到也是怪自己小瞧了这女人，什么性格纯良都是装出来的，只是不知道是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
算了，这样也好，这样才有挑战性，既然所有人都欺他辱他，那他也不必顾虑什么，那个交易，他答应了。
他十分期待所有人都跪在他身前的那一刻，到时他会把所有的债都一一讨回来。
墨离渊低头看了眼手上那枚戒指，异瞳迸发出猩红的光芒却瞬间消散，“师姐所言甚是，那师弟便多谢师姐赐、教了。离渊告退。”说完向许轻舟掷出手上的铁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许轻舟没想到墨离渊会把剑扔过来，慌乱的伸手去接，下意识的就用手掌直接抓住剑刃。
锋利的剑刃割破娇嫩的手指，几滴血流下的瞬间便被剑身吸收，霎时间，剑身上的锈迹仿佛被腐蚀了一样，血迹也缓缓流动起来，似是形成了一道人影又迅速消散。
许轻舟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师尊，这……”
“嗯？小舟儿怎么了？”谈刑天关心的看向许轻舟，并未发现任何铁剑上的异样。
也不知怎的，许轻舟下意识的就将长剑藏到身后，“没什么师尊，我先回去了。”
“好，等你师兄们回来了为师再差人叫你。”
许轻舟连忙点头告退，随后跑路、回峰、关门，一气呵成，确认没有别人了才将铁剑拿出，仔细端详。
三尺长剑一如初见那样锈迹斑斑、杀气冲天，可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许轻舟莫名觉得这剑不是它本来的样子。
出于好奇，许轻舟再次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剑身上，这一次，铁剑剧烈的抖动发出响声。鲜血慢慢渗透，伴随着巨大的金光法阵亮起。
顷刻之间，一股更加强大骇人的冰冷气息骤然暴起，然后下一秒，金光更盛，从法阵中散出一团白雾，幻化出一个人影。
男人的面容是刀削斧凿般凌厉，两道剑眉冷峻，双眸紧闭似是不可侵犯的神明。一袭玄衣仿若还残存着斑斑血迹，金丝细绣的游龙暗纹上仿佛也被血迹沾染，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法阵的金光渐渐消散化作丝线融进男人的身体，待一切消散之后，桌上的铁剑也化作一道金光飞入许轻舟眉间，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金色的剑型标记。
数息之后，俊美的男人缓缓地，睁开双眼。
古井无波的眼眸锁定许轻舟，微微泛白的薄唇轻启，“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