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第 64 章
此为穿越章节!想一睹为快,请补买未买的v章哦~常挂于脸上温润如玉般的神色一点一点褪去,就连嘴角好不容易才勾起的一抹淡笑也不动声色敛去,嘴角平直,眼底沉沉,一瞬不瞬望着她。
但蒹葭似乎没发现陆吾的变化,自顾自往里走,背对着他,迫不及待打开放在桌上篮子里的东西。
“夫君,你知道我为了这个百年灵芝费了多少心思吗?差点就被人抢走了。”
陆吾音色渐凉,“是吗?”
“当然!虽然费了点心思,但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灵芝最后在我手里,夫君你看!”
她欣喜转身,将一朵表面焦黑、根部还沾着泥形似蘑菇的灵芝小心托在手心递给陆吾看。
目光触及陆吾脸上冷漠的表情,蒹葭一愣,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有几分不解与委屈。
陆吾看她,仿佛从未相识的陌生人一般。
陌生人其实形容不当,因为陆吾看她的表情不止陌生,还有几分疏离,甚至是愤怒。
被人欺骗的愤怒。
“怎么了夫君,我做错什么了吗?”
看到蒹葭手心里灵芝上的泥,陆吾下意识便反应过来大约是自己误会了。
百年灵芝对于凡人而言是极为珍贵之物,整个幽州城也不过这一株,沈之鸿不可能随意放置,更不可能让这株灵芝沾了土。
根部有断裂,应该刚采摘不久。
他脸色有所缓和,但声音却依然冷硬,听着有质问的语气,“这灵芝你怎么来的?”
蒹葭有些伤心,因为他冷漠的表情与质问的语气让她感到害怕,与之前温和的陆吾判若两人。
她惶惶不安,“我在山里采到的。”
“那你刚才说差点被人抢走是什么意思?”
“我在后山采药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妖怪……”蒹葭垂着头,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为什么这么盘问我?”
“妖怪?”
“嗯,我在找灵芝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妖怪,他也想要这株灵芝。”
正想说话,陆吾目光在她袖口处莹白的手腕一扫而过,发现了些许的血迹与泥渍,他握住蒹葭的手腕,“这是怎么回事?”
蒹葭一惊,手一抖,手上的灵芝也掉了。
但无人在意。
她挣扎想收回手,却被陆吾紧紧钳制动弹不得,只得用另一只手捂住袖口将伤口遮住,不让他看。
“别动。”
蒹葭眼睛红了,声音颤抖,“没事的,就是一点蹭伤而已。”
“怎么会蹭伤?”陆吾这才发现不仅是袖口,裙摆后腰上都沾了稀泥与青草。
蒹葭齿尖咬着下唇,视线下垂,她眼睛长得圆生得亮,笑着看人时清澈又狡黠,难过时眼尾是红的,眼泪要掉不掉全含在眼眶里,你只需看她泪莹莹的眼睛就知道她有多难过。
陆吾叹了口气,从只言片语中大约猜到了事情经过,自知是自己误会了,后悔不该在没问清楚前对她疾言厉色。
拉着蒹葭坐到床边,将袖口捋起,端详她手腕上的伤口。
那确实是一处蹭伤,虽然未深入皮肉,但从手腕到手肘红了一大片,冒着密密麻麻的血点。
这样的伤若是放在自己身上,陆吾怕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只是对于蒹葭白嫩的肌肤而言未免有些严重,抬着的手疼得瑟瑟发抖。
陆吾从房里找来伤药,白色粉末蜇人,蒹葭一看就不想上药,连忙将袖口放下,“不用上药,小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手。”
蒹葭看陆吾紧蹙的眉心,不是之前冷漠疏离的模样,担心神色愈浓,这才将手伸了出去。
末了还
加上一句:“可以轻点吗?”
再轻这药敷到伤口上也不会好受。
细白的手臂不停的抖,显然是疼极了,但她齿尖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陆吾看她疼得厉害,问她:“你刚才说在山上遇到了一只妖怪,然后呢?”
“然后?”显然被陆吾转移了注意,蒹葭回忆当时的情形:“哦,对,那只妖怪当时也想抢灵芝,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另一只妖怪冒了出来和那只妖怪打了起来,我趁机带着灵芝就跑了,我听说那些妖怪是出不了不周山的,只要我不停地跑,他们追不到我。”
“你这伤怎么来的?”
“我太着急太害怕了,一时没注意,在一个小山坡上摔了一下。”
“只摔了一下?”
“……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陆吾怔怔看着她,百感交集。
有后悔,有心疼,有感动,还有一丝自己也不明白从何而来的生气。
“我不是和你说过,不周山附近有妖魔出没,不要再去山上采药吗?”
蒹葭看着脚尖,低声说:“我也想早点找到百年灵芝治好你的病,百年灵芝这么难得的东西,不周山肯定有,之前我没找到而已。你别生气,现在找到了,我以后再也不去了。”
“我没有生气,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呢?”
“你这算没有生气吗?”蒹葭嘟囔两句。
“……没有,我是担心你。”
“那我说我找到灵芝的时候,你语气为什么那么不好?”
陆吾一时语塞。
他能说当时以为蒹葭是那个在沈府口舌如簧的女子吗?
也是可笑,他竟然在那一瞬间,会将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女子错认为一人。
蒹葭单纯善良,不善言辞,连去不周山采药遇到妖怪这样的事结结巴巴解释不清,又怎么会是那个胡搅蛮缠的女子?
是他昏了头。
“抱歉,是我的错。”
“你刚才吓到我了。”一直梗着没哭的蒹葭听到陆吾的道歉声音有些许的哽咽,似乎终于不再担心他讨厌自己,“我以为我做错了什么,你身体一直不好,晚上一直咳嗽,我很担心你,我找到了灵芝,我很高兴,我以为你也会高兴。”
见她这样,陆吾心里愁闷,想安慰,但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反复地说那一句:“你没做错,是我不好,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就怪你。”
蒹葭吸吸鼻子,眼睛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这一副强忍着不哭的模样比哭了更显得委屈。
陆吾心中悔意更深,更觉自己说话鲁莽,为何不查清楚,仅凭直觉断言蒹葭是与他争夺灵芝的女子。
“好吧,那你要答应我,以后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不能凶我。”
“好,不凶你。”
蒹葭记得阿爹说过,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女子不能任性太久,会惹人烦。
她破涕为笑,“你答应了,不能反悔。”
“嗯,不反悔。”
蒹葭伤心久了止不住抽泣,“那我……我现在就把灵芝给炖了,夫君你吃了之后身体马上就能好。”
陆吾拦住边哭边要去炖灵芝的蒹葭,“你好好休息,我去做,想吃什么?”
“夫君要做饭吗?”
“自然。”
蒹葭想了一会,“夫君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好。”
陆吾起身,将伤药收好,又将扔在门口的灵芝捡起。
百年灵芝,从前他连看都不看一眼的东西,竟然让他和蒹葭费了如此大的功夫。
陆吾血气翻涌,比之前除魔之时更甚。
恼怒之际,却又不能发泄,只
得沉着脸拧着眉拿着灵芝进了厨房。
眼见陆吾离开,蒹葭拿了张手帕出来擤了擤鼻子,又擦了擦眼泪。
快一百年没哭过了,哭的感觉还真是奇怪,哭起来心竟然会痛。
蒹葭揉着胸口,细细回想刚才说的一切,应该没有什么破绽。
这种事当然得滴水不漏。
三位仙君助郡守除魔的事迹,现在只怕已经传遍幽州城的大街小巷。
她夫君虽然现在不知情,但保不齐哪天特意去幽州城给她买礼物时听到了,怀疑到她身上,她笨嘴拙舌的,怎么解释得清。
就一件事情,后悔,特别后悔。
她躺在床上,拿被子覆面,气得直呜呜。
旁听了整个过程的团子,躺在房檐下白眼直翻。
一百年了,还是这么个性子,想要的费尽心思也要得到。
一时的心血来潮,还能在陆吾身上花多少心思呢。
“人都走了就别演戏了,又不是七八十岁的孩子,能不能成熟点?”
“你懂什么?谁说我演戏了?”
“那你哭什么?”
蒹葭后悔不已,“我就不该把手给弄伤了。”
“疼?”
蒹葭锤床,“我应该在背上也弄点伤的。”
团子瞬间明白她什么心思,一张老脸羞得通红,“你一个女子怎么如此不知羞耻!你等着吧,再过二十年,他胖了秃了丑了,我看你还喜不喜欢。”
“别胡说八道,我夫君他怎么会丑……”
“人都是会老的,人也都是会死的。”
一语戳中蒹葭的心。
房间半晌没传出声音。
对于修仙之人而言,凡人的寿命不过弹指一挥间。
踏入仙途的那一刻,就该斩断凡尘,一心修行除魔,以证天道。
是她叛逆。
“那我让他老得慢一点,死得晚一点不就行了嘛。”
其实也不算大亏,她在不周山里遇到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能在不周山里活下来,蒹葭自然不信他是什么普通人,但细细查看后发现他的丹田没有一丝丝真气,也没有任何修为的天赋,是凡人无疑。
她踉踉跄跄撑着重伤的身体,将人从虎狼之地拖了出来。
他说他叫陆吾,长安人士,偶然路过此地,误入不周山,若没有姑娘出手相救,只怕得葬身于此,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陆吾每说一句话,蒹葭脸就要红上一分。
她东奔西走这么多年,见过的世家子弟与门派修士没有一千也有一万,却从来没见过如此丰神俊朗的男人。
她厚着脸皮,扭捏了片刻,说:“我阿爹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以身相许。”
其实她阿爹还说过,强扭的瓜不甜,缘分一事不能强求。
但她不在乎。
因为陆吾长这样,一定甜。
房间一盏昏暗的油灯燃着。
蒹葭小小委屈了一下,但很快又笑了笑,将臂弯里的竹篮放在桌上,掀开竹篮上蓝白的盖布,说:“昨天我听你咳嗽一整晚,去问了之前给你把过脉的大夫,大夫说你身体不好,需要服药来调理身体,可是我没银子,买不起昂贵的药材,同济堂的大夫答应我在那照顾药材,作为报酬,让我免费将药材带回来,夫君你看,这些都是同济堂的大夫送我的药,明天我把这些药熬了,你喝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陆吾心中触动。
自他三岁修行,所见之人不过教导他修为的师尊与各位师叔,修行百年,他明白自己肩上背负的责任与道义,修行从不敢忘更不敢懈怠。
师尊曾教导过他,情爱不能碰。
但师尊也曾教导过他,修仙之人最恐欠下因果,若未还清,这些因果将会在渡劫之时一并还与你。
当蒹葭提出救命之恩,唯以身相许时,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能借着修为被封的这些日子,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可现在对他如此之好,让他怎么还?
“你何必为我做这些,我的身体我自有办法。”
蒹葭委屈神色更甚,“夫君是嫌我?”
陆吾解释道:“不是嫌你,只是这荒山野岭,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蒹葭一听委屈果然一扫而空,破涕为笑,目光盈盈望着他,“那我听夫君的,明天我去山上采些草药去同济堂换夫君你需要的药材,以后绝对不会这么晚回来让夫君你担心。”
“采药的事我去,最近有妖魔出没,你……”
“妖魔?”蒹葭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含泪扑进陆吾怀里,望着漆黑窗外瑟瑟发抖,“夫君你不要吓我,这里哪来的妖魔?”
一股清淡的药香从怀里侵入鼻翼。
陆吾身躯瞬间僵硬。
他自三岁踏入修行之路后,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抬起僵硬的手肘,在蒹葭后背拍了拍,有些后悔将这妖魔的事告诉她。
妖魔于凡人而言已是毛骨悚然的存在,蒹葭胆小,更容易被吓着。
“别怕,有我在。”
“嗯,有夫君在,我就不怕,那……”蒹葭试探问了句:“夫君你见过妖魔吗?他们长什么样?是怎么为祸人间的?”
“那些妖魔诡计多端,擅长伪装成人为祸人间,不是修仙之人很难分辨得出,我在……长安时,见过一次。”
房门未关,有风灌入,寒气牵引体内旧伤,他推开蒹葭闷头重重咳嗽两声。
蒹葭看他咳得厉害,猜测是在不周山瘴气入体伤了身体,得早些找到那些救命的药才好。
“既然有妖魔出没,夫君你也不要上山采药了,我害怕,不如明日我炖个鸡汤,药材的事我们之后再想办法。”
“院里那只鸡?”
“嗯!”
陆吾目光望向屋外,养在木栏里的公鸡趴在角落安睡,浑然不知明天拔毛炖汤的下场。
“也好。”
那只鸡精,早些杀了也算除却一个隐患。
——
翌日一早,蒹葭早早起床,将昨日带回来的药材放入药罐中小火慢熬,又烧了一锅热水,准备待会杀鸡时拔毛。
做完这一切,她提刀推开院子里豢养家禽的木栏。
一月前她拖着陆吾从龙潭虎穴里逃出来,她伤势严重需要一处安静的地方养伤,误打误撞误入鸡妖强占民居,当机立断,一脚将那刚修炼成人的公鸡踹回了原型,将陆吾安顿在这房子里。
从在不周山见陆吾的第一面开始,她就想好了未来。
世人皆怕妖魔鬼怪,皆惧仙人修士,既然陆吾是个凡人,那她就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出现在他身边,让他不惧不怕,像凡人夫妻过着普通而平淡的生活。
再者,不周山里万分凶险,她想要的还在里面,得从长计议。
在陆吾醒之前,她将鸡窝从里到外好好改造了一番。
左边开垦荒土种植青菜,右边开辟木栏养些家禽。
没有家禽没关系,不周山这附近最多的就是妖魔鬼怪。
两只小兔子抱成一团躲在窝里瑟瑟发抖,大白鹅收起长长的脖子不忍再看。
蒹葭提刀走到那只躲在角落里的公鸡前面,露出皓齿白牙森然道:“待会我夫君要杀你炖汤喝,你老实点让他杀,如果敢伤到我夫君,我就一根一根地拔掉你的毛,听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