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乖乖
然而他们刚刚说完要努力奋斗然后去北京的时候，全国就遭遇了一场极大的变故。又或者不应该说是全国，这应该是全世界，全人类在经历的一场劫难。
人们都说北方的冬天大雪如鹅毛，南方的冬天人们都穿短袖裙子。苏潆狠狠吐槽，这南方指的是最最最最南方的地区吧！
像她们湖南，位置不上不下的，冬冷夏热，既看不了鹅毛大雪，也穿不了短袖短裤。
苏潆穿着长长的羽绒服从阳台回到自己家的客厅里，好在家里通了暖气，没有那么冷。她脱掉羽绒服挂在衣帽架上，刚好苏翰绅回了家。
“爸爸。”
“嗯。”苏翰绅带着n95口罩，声音闷闷的听不清楚，他拿起玄关处柜子里的酒精对着自己狠狠喷了几下，才取掉口罩，“……乖乖冷不冷？”
苏潆摇头，指着自己红艳艳的双颊说：“家里很暖的。”
“那就好。”苏翰绅提着大包小包走进厨房，没有看见白琼，他又走出来，“妈妈哪去了？”
苏潆指指家里的大门：“出去买菜了。”
“哎呦！现在这种情况还乱跑干什么？”他连忙掏出手机给白琼打电话，嘴里还一直念叨，“现在全国都人心惶惶的，你妈妈她怎么还乱跑啊？！”
额……这个什么皇冠病毒很严重吗？
苏潆想了想，觉得名字好像不叫这个……哦…是新型冠状病毒。
“爸爸，这个病毒很可怕吗？”
苏翰绅点头，在白琼接通电话之前给苏潆说了一句“比非典还严重”。
苏潆心里一咯噔，然后连忙跑进自己的房间关门，偷偷在闺蜜群里聊天。
【乖乖：我听我爸爸说这个病毒很严重。】
寒假在家，大家基本都是手机不离手，回消息都很快。
【可可：我们小区差不多封了，出去都要登记，还得天天量体温。】
【潇潇：我们小区还没有，不过我也挺怕的，毕竟湖北在我们上面，而且扩散得太快了……】
【潇潇：搞的我都不敢出门了，桂子珏也叫我好好待在家里不要乱跑。】
【可可：我们家四口人，就有两个天天跑来跑去，剩我和我爸爸在家大眼瞪小眼。】
【乖乖：为什么？这病毒来势汹汹真的不要乱跑啊！】
【可可：没办法，我妈是医生嘛，总得跑来跑去的，她说再过两天估计忙的不能回家就睡科室了。】
【可可：我姐姐是大学生志愿者，她学校是要交什么社会实践报告，所以她现在是抗疫志愿者，一天天的也是风里来雨里去。】
苏潆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她赶忙起身拉开衣柜给自己加了一件外套。
突然想起来北宸哥和予姐是在一所大学，那她是志愿者……北宸哥不也是志愿者吗？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饶是加了一件衣服，苏潆仍然觉得冷，她没有理会群里的消息，而是连忙跑出房间。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她又找不到北宸哥，甚至，她都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重重的关门声传来，苏潆走到客厅，看见爸爸拿着酒精对着妈妈喷了又喷。他嘴里还振振有词，“你说说你跑什么跑？不平白让人担心吗？买菜我来就是了！”
“我哪里想得到你也去超市了。”白琼也提着一大包东西走进厨房，随后赶紧去卫生间洗手。
苏潆看着爸爸妈妈着急忙慌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开始询问：“爸妈，这个病毒是不是很严重啊？”
“很严重，过两天我们都要居家隔离，社区这两天在疯狂采购，估计有个把月不能出门了！”白琼在卫生间里挤着洗手液搓手，抽空回答苏潆，仍不忘叮嘱苏潆，“乖乖，你最近没事不要乱跑，我听说可可家的小区都封了，因为有确诊……你们肯定也不能准时开学了。”
“确实不要乱跑，以后采买就我一个人去，乖乖你和妈妈好好在家待着。”苏翰绅说完走进厨房开始整理采买过来的物品。
白琼脱掉呢绒大衣，看着苏潆外面套了一件厚外套，这才满意地点头。
“乖乖中午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苏潆并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突然问道：“妈妈，你在超市见到陈奶奶了吗？”
虽然不明白苏潆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白琼还是点点头回答了她的问题：“看见了，陈奶奶一把年纪还在超市上班，我今天买东西那么快还多亏了她的帮助呢！”
她其实是想问许北宸的，但是在脑海里把辞藻想了个遍，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想起潇潇之前吐槽她都变得不像她自己了，果真，她确实有点不像自己了。这是为什么呢？苏潆自己都想不明白。
二零年的冬天没有下雪，苏潆在家闲得无聊，准备多做几套物理试卷，于是她去书架上翻找她之前买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刚刚踩上凳子，就有人在外面敲她的房门。
“乖乖，先出来一下，社区来登记我们的体温。”白琼温柔的声音传来，随即脚步声渐渐由近及远。
苏潆来不及找五三，连忙从凳子上下来穿好毛茸茸的拖鞋走了出去。
“家里几口人？有没有去过武汉？最近有没有发热迹象？身体有没有不适……”
苏潆走出房间就听见一连串的“有没有……有没有……”，把她的脑袋都问大了。
不过声音还挺好听，虽然隔着口罩有些闷闷的，但是毫无疑问是给他的声音加上了低音炮的质感。
苏翰绅也极其有耐心地回答问题，随后配合地去量了体温。
“乖乖，过来量一下/体温。”白琼喊她。
苏潆踢着脚上的玉桂狗棉拖走过去，整个人有点无精打采。
“精神状态这么不好？”
点点声音，似泉水鸣，低低沉吟，渐渐荡平，倒不知什么时候埋进了苏潆的心田。她怔怔地抬起头，因着口罩的遮挡，她只能看见那一双漆黑的眼睛，浓似黑雾，眼尾勾出好看的弧度，是黑色的桃花。额……这是什么鬼比喻？！
在她不停胡思乱想的时候，脑门上方传来“嘀”的一声。苏潆抬高脑袋，眨巴眨巴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有点不知所措。
“三十六度一，体温正常。”许北宸把数据报给和他同行的志愿者。
小姑娘这才呆呆地喊了一声“北宸哥”。
“嗯。”他倒是言简意赅。
“苏老师，这样我就先走了，您和白老师要是需要帮助的话尽管给我打电话。”许北宸态度非常好，声音含蓄，对于这个给予他和奶奶莫大帮助的苏老师一家，他一直都是很尊敬很感激的。
“好好好，这还真是辛苦你了啊。”说完他喊白琼去厨房盛两碗冰糖雪梨过来，“你去多盛一点点，给他们两个孩子。”
苏潆站在一旁无所事事，只能时不时地扮一扮鬼脸来打发时间。
“过两天社区采买应该也是由我们全权负责，到时候您要是有需要，尽管和我说。”他说完之后还特地对苏潆说了一句，“你要是有想吃的零食，也可以跟我说。”
或许是骨子里的那股叛逆劲上来了，苏潆傲娇地说：“我才不吃零食呢！”
她傲娇的表情里写满了不在乎，水灵灵的眸子中又展现了狡黠的目光。
许北宸微微挑眉，藏在口罩里的俊颜不知不觉地洋溢起淡淡的微笑：“哦？真不愧是苏乖乖，知道那些垃圾食品不能吃……尤其是那个伸腿瞪眼丸。”
？？？
伸腿瞪眼丸？
苏潆反应过来，也想起他国庆假期去雅礼接她放学的时候，她当时可不是在学校便利店里买了一袋麦丽素嘛！那明明是麦丽素，为什么要叫它伸腿瞪眼丸
苏潆不能接受，“那是麦丽素，不是伸腿瞪眼丸！”语气还算平淡，但是心里已经积攒起了怒气，不知道为什么，许北宸能够轻而易举地掌控她的情绪。即便是她不怎么乖巧，但是脾气也不至于这么大。
“什么？”
“麦丽素！”苏潆都要气得上天了，她真的想好好地和许北宸打一次架，赢不赢暂且不论，她就是单纯的想揍他！
所以，只要敢想，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最后的最后，当然也只是几年之后，苏潆可算是和他……打架了，实现了她少女时代的梦想，虽然这个架有点不一样，但是他们还是打下去了，并且打了一辈子。而且一辈子还不够，两人还许了下辈子的愿望。
不过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苏潆从来没有赢过许北宸。
这是男女力量的天生差异，是与生俱来的悬殊。
无论是谁在上面，苏潆都只会一败涂地，最后……哭着求饶。
也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是真正的苏乖乖，而且是许北宸的苏乖乖。
“你这孩子，好端端地怪叫干嘛。”白琼皱起眉头，对苏潆此刻的形象大感不满，她装好了两杯雪梨汤，然后分别交给两位大学生志愿者，“北宸拿着这个，你们也要注意防护，现在就是你们挡在了我们前面，辛苦了。”
那个少年也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接过杯子之后连忙摆手，“不辛苦的，这都是我们份内的事情。”
“谢谢白老师。”许北宸也接过杯子道了谢。
白琼想起了陈奶奶，又叮嘱他说：“好孩子，你奶奶在超市里我也有点担心，现在也不能去看她……”
苏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许北宸的表情，虽然他戴着口罩，但是还有一双眼睛啊！
啧啧啧啧，潇潇说的真不错，眼睛真好看……
“行了……也别在我们这儿耽误了，你们赶快去下一个住户家里吧。”白琼走到电梯口送他们，“那个雪梨汤记得喝啊！”
苏潆靠在门口听着电梯门关闭的声音，她扯了扯被夹进门缝里的头发，偏头望着自己的爸爸，“爸爸，北宸哥好辛苦啊！”
“傻孩子，人家现在是个小大人了，肩上有胆子当然辛苦了。”他抚摸着苏潆柔软的发丝，将乖乖揽进了自己怀里，感叹道：“还是生个女儿好啊！我家的小乖乖就不用那么辛苦，将来结婚嫁人了，又多了一个人宠你。”
苏潆呵呵地假笑了几声，觉得自家老爹的想法过于早了，她才高二呢！怎么就扯到结婚生娃了？
“还真别说，北宸这孩子真的挺能吃苦，就是我看着心疼，一老一小的，都这么……”白琼回家带上大门，也念叨起那个优秀的少年。少年志向，意气风发，只是到底是……造化弄人。
“好了乖乖，回房间去。”苏翰绅示意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似乎是不想让她听到什么东西。
切！她还不稀罕！
苏女王也是有个性的好吧？！
好在湖南的疫情并不严重，不过病魔也着实让人害怕，有国家下达的命令在上头压着，全中国人都乖乖的待在家里居家隔离，尽量做到不添麻烦。
只是待久了还是有些无聊，苏潆趴在床头，在他们另外建的五人群里发起了群视频通话。
“欸！本姑娘来的最早吧？”黄雨潇的声音滋滋滋的顺着电流传入苏潆的耳朵里。
苏乖乖冷笑：“呵呵，一看就是手机不离手。”
“乖乖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本来好好的追剧呢！看见是你的视频我立马就接了……”
刘馨可的头像也亮了起来，她坐在书房里，后面一整排书架上全是书，“嗨！我的宝们。”
“油死了！”苏潆和黄雨潇异口同声。
刘馨可笑得合不拢嘴，她伸手捞过一包薯片，拆了就吃。边吃边含糊说：“你们眼神不错，我确实好几天没洗头了。”
说罢还把薯片嚼得脆响。
另外两位公子此时也加入了视频通话。
傅西故戴着耳机，穿着运动外套，似乎在走路，他那边的镜头一晃一晃的。桂子珏则是还没睡醒，眯着一双眼睛，哑着喉咙说，“嗯……潇潇，么么……”
他嘟起嘴唇对着屏幕“啵啵”了两声，搞的几个人是哈哈大笑，但是黄雨潇根本不理会他的动作，而是一直盯着刘馨可的镜头。
“可可真幸福，还有零食吃。”黄雨潇撇撇嘴说着，语气里满是羡慕。
傅西故也把手机放在跑步机上架好，自己则是调了速度慢慢地走着。说道吃的，他特地问大家：“你们家里还有吃的吗？或者有什么想吃的，我让我爸托人给你们送。”
“以权谋私啊傅公子！”黄雨潇调侃他，不过仍是报出几个她特别想吃的零食，“五香兔头，无穷鸡腿，辣条……土豆…”
“怎么全是辣的，潇潇你少吃点这些东西。”刘馨可担忧着她的身体。
至于桂子珏，这个心大的已经呼呼大睡去了，时不时出两声鼾声表示他人还在。
“也是，你……我看就给你带个蜂蜜味的鸡腿吧，其他的你还是别吃了，要不买两包麦片给你？”
傅西故有时候也是一肚子坏水，不知道是不是被苏潆传染的！
黄雨潇简直要气死了，她根本不想吃麦片好吗？！
苏潆听着他们聊天只是露出浅浅的微笑，这笑容刚好落进了傅西故的眼里。
手机里有一个小姑娘，她趴在床头，绒发披散着，小脸洁白如玉，下巴尖尖，勾出好看的弧度。两只眼睛笑成两弯弓月，和上挑的秀气眉峰衬出一片美人姿态。
“乖乖…”傅西故喊她，“有什么想吃的吗？”
苏潆这才回神，然后移开目光看见床头柜上满当当的零食，两桶麦丽素，还有奶茶豆干辣条之类的，她房间里还有好几个零食大礼包，这些全都是许北宸买的，然后送到她家门口。
她记得爸妈的采买清单上没有麦丽素，但是许北宸还是单独给她买了两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