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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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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沿着琴山南麓修出的平整的盘山车道蜿蜒而上,最后停在一幢掩映于浓荫中的中式宅院外。

    叶秦东先下了车,又回身递给了顾安如一只手,顾安如把手搭上去,由他扶着下车。

    陈伯领着他们到二楼门前,眼中有担忧,轻声叮嘱:“老太太年纪大了,脾气倔,有不妥的地方,请多包容。”

    叶秦东朝陈伯点点头,然后对顾安如安抚一笑,示意她别紧张,推门进去。

    叶老太太衣着整齐,坐在靠近窗口的轮椅上,目光在他们两人脸上和紧扣的双手上掠过,面无表情。

    刚才,她亲眼目睹他们下车的情景。不得不从承认,很多年了,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发自内心的平和。

    哪怕易购电子商务平台取得极大成功,哪怕接手整个青木集团,从未见过他如此眉目舒展过。

    顾安如只觉得叶老太太目光如同冰刀,能剥皮扒骨,自己在她面前纤毫毕现,无可遮挡。

    叶秦东微笑恭敬地说:“姑姑,这是安如,我太太,今天特意带来见你。”

    叶老太太并不领情,盯着叶秦东看了一会,冷冷地说:“上次你来十,我就说过不同意。先登记后度蜜月,既然先斩后奏,没把我放眼里,何必带来,让我认可?”

    叶秦东收敛了笑容,淡淡地说:“现在法律规定婚姻自由,任何人不得干涉。你是我姑姑,安如是小辈,我带她来,不是请求你的同意,而是来认自家长辈的。如果你不姓叶,不是叶家人,不是我姑姑,自然没必要来见面。”

    这句话软硬兼施,意即他和谁结婚是他的自由,就算叶老太太也无权干涉,如果她不是他姑姑,连知会一声都没必要。

    叶老太太不由冷笑:“难得你动了结婚的念头,换成任何女人都行,唯独她不可以。生母是小三,有精神病史,而且短命,这种私生女,又是二嫁之身,怎配进叶家大门?”

    顾安如脸色微变。

    来前,叶秦东和她说过叶老太太的情况,她有心里准备。叶家不是普通家庭,叶老太太调查她贬低她,她不在意,然而涉及亡母,到底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叶秦东捏了捏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

    他对叶老太太对顾安如的情况了如指掌毫不意外,上次他来老宅告知结婚的事后,如果叶老太太不把顾安如调查得底朝天,那就不是叶老太太了。他淡淡笑着:“有什么办法呢?我只喜欢她,只想娶她,只愿和她生儿育女。”

    叶老太太说:“本以为能入你眼的,即便不是绝色,至少也是个简单干净的。上次我就警告过你,我不会承认她是叶家媳妇。你真要喜欢她,买个房子养在外边就行,何必給叶太太的名分?趁外面新闻还没报道,现在离婚来得及。”

    这话一出,顾安如反而脸色恢复原样。

    倒是叶秦东一顿,抬头看着叶老太太,神色瞬间变得冰冷生硬。

    “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我都恨不得都给她,生怕委屈了她,区区一个叶太太的身份,又算得了什么?”

    叶老太太同样态度生硬,毫不退让:“别忘记了,我是叶家大家长,一日不认她,她一日就是外界茶余饭后的笑话。”

    叶秦东淡笑:“无妨,我们本是姑侄而已,树大分枝,人大分家,我另立一个叶家就是了。”

    “你……”叶老太太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发白,手指颤抖,指向叶秦东说不出话来。

    顾安如见状,唯恐出意外,轻轻拉了拉叶秦东的衣角。

    叶秦东转头看她,对上她安静清澈的目光,静了一下,再对叶老太太开口时,语气平缓很多,“不管怎样,现在她是我太太了,我们没签婚前协议,夫妻荣辱一体,姑姑待她不好,让她成为笑话,就是打叶家和我的脸,我陪着她一起当笑话就是了。”

    叶老太太闻言,目光再次落在顾安如身上。这次打量不象之前轻飘飘的,象看不相干的花草一样,而多了几分认真的意味。

    半晌后,她对叶秦东说:“我有话单独对你说。”

    “安如不是外人,什么话她都可以听。”

    叶老太太看着他不语。

    顾安如主动对叶秦东说:“我去门外等你。”

    叶秦东皱眉,手不肯放开。

    顾安如轻声劝说:“毕竟是一家人,多沟通总没错。”

    叶秦东看了顾安如片刻,缓缓点头:“好,你等我一会,我很快出来。”

    顿了顿,又不放心地叮嘱:“就在门口等着,不要走远。门不要关紧,万一有事,马上叫我,知道吗?”

    “好。”

    顾安如走出房间时,留下一条门缝。

    她不想听这对姑侄的谈话内容,走到旁边小阳台上。

    山上的风有点冷,可以听到风吹过树木的声音。

    心里微痛,又有些迷茫。

    房门掩上,叶老太太吸了口气,短暂的情绪波动不见了,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带着一丝讥讽:“以你这手段和年龄,居然栽在一个年龄这么小的女人身上,你的理智呢?丢不丢脸?”

    叶秦东收回投向门外的目光,认真回答:“没有什么丢脸的,遇到爱的人,就想对她好,生怕好得不够,会委屈了她。这种感觉你不懂。”

    叶老太太哼笑:“叶家倒出了几代情痴,从前有位老太爷为了一个女人冷落了妻子一生,儿女长大后记在心里,以至于他拥有财富无限,却晚景凄凉。你爸也就是我哥,出了名的风流花心,女朋友谈了几任都没成,阴差阳错娶了你妈后,反而对她一心一意,要不是连出差都带在身边,嫂子当初也能逃过一劫。到了你这里,不惜为了她的继子动用集团资源,不签婚前协议,还派人接触制药实验室,比起你爸的痴情,有过之无不及。”

    “说到痴情,姑姑少说了一个人,还有表哥。”

    叶老太太顿时目光幽深。

    “表哥在张家界天门山翼装飞行出事,外界普遍认为他操作失误,起初我也这么认为,但后来在他遗物中找到一本日记,才得知你棒打鸳鸯,相恋多年的女友另嫁他人,他才失意悲观,寄情于极限运动。他出事前一天,和你在电话里有过激烈争吵,出事究竟是操作失误,还是受情绪影响,无从得知。”

    叶老太太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语气却此奇平静:“他早有未婚妻,既然当初订婚时没反对,就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而且一个大他五岁,情史复杂,混迹夜店的女人,怎么配嫁入叶家?他从小温室里长大,怎知人心险恶,有些捞女专为他这种富二代量身打造?”

    “可如果当初姑姑同意他们的婚事,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婚姻失败,损失些钱财而已,或许不至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何况,姑姑怎知那女孩没付出真心?经历不堪的人,也有动真情时。”

    叶老太太冷笑说:“她如果真的爱他,就该一起顶住压力,说不定有一天能感动我,而不是痛痛快快地嫁人,连续生了子女,做点小生意,日子过得不错。”

    “当年她对表哥的爱是真的,嫁人后的幸福也未必是假的。”叶秦东说,“她跟了表哥六年,你給的压力太大,她完全看不到能修成正果的希望,而生活总要继续,与另一个男人真实的柴米油盐,不能让伤口完全痊愈,却能减轻疼痛。而表哥,现在只能一个人躺在地下。”

    叶老太太腰背缓缓挺直,“我从未后悔过反对他们在一起。我叶淑宜的儿子,可以为了个女人和我抗争到底,可以是情痴,为她与全世界为敌,但绝不能为了一个女人的离开,重新找到幸福而懦弱无能,用死去逃避现实。”

    叶秦东笑了笑:“所以,姑姑是希望我抗争到底,与世界为敌呢,还是可能历史重演,象表哥一样做出极端行为?要知道,叶家的男人向来要么不动情,一旦动情,是感情付出更深的一方。”

    叶老太太身体僵硬,沉声说:“你不是他。你足够冷静理智,内心强大。”

    “足够冷静理智,是因为没真正戳痛到心里。无论多强大的人,总有一时软弱冲动的时候。姑姑调查过她的事,该知道她曾经拒绝我有多么坚决,嫁我实属无奈,更应该清楚我化了多少心思才如愿以偿,娶到她实属不易。坦白说,如果没有我,她会过得很好,可没有她,我与冷冰冰的赚钱机器有何区别?”

    叶老太太静默良久。

    她说:“她有过婚史,前夫也是商界名人,日后外界只要提到她,必定会提起她是某人遗孀。”

    “我有心理准备,以后只要提到青木集团和我,必定会提到我太太,然后会提到她的前夫。”叶秦东面容平静,竟还缓缓点头,笑了一笑,“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成年男女谈几次恋爱很正常,婚前同居的比比皆是,我以前曾经与人同居三年,除了少一张证书外,与结过婚没什么不同,而她为爱结婚,比我更名正言顺,纯粹简单。”

    叶老太太神色凝重,“她生母不到五十岁病逝,精神分明有问题,血脉传承,或许基因会影响到叶家子孙。”

    叶秦东沉声说:“先不说极可能是霍太太让疗养院动了手脚,即便当真会遗传,我也不在意,因为那也是她的基因。”

    “天才在左,精神病在右,蔫知祸福?真要不好,现在医学发达,如果解决不了,就让子孙自己去操心吧。

    “我这一生,绝不可能再次这样动心,绝不可能除她外,再次步入婚姻。替我生儿育女的女人,只能是她。

    就连叶老太太这样历经大风大浪的人,都听得瞠目结舌。

    最后,叶秦东说:“姑姑,坦白说,我不在意别的,只怕她冷了,饿了,睡不好,闷闷不乐。只要知道她在身边,就觉得岁月静好,她朝我一笑,我就心安。”

    “所以姑姑,哪怕你不喜欢她,请看在我视她如珠如宝的份上,不要为难伤害她。你对她包容一分,就是对我好十分。”

    就连叶秦东自己,都惊讶于这种感觉。

    有些人象毒品,不沾则已,一碰就上瘾,无法自拔。

    叶秦东打开房门走出来。背后的人似乎受到的冲击极大,房内安静无声。

    如果可以,他不会提表哥的事,无疑再次揭开叶老太太的伤疤。

    但不揭,叶老太太会忘记曾经的痛。

    以叶老太太的身份,只要她愿意,杀伤力是强大的。叶秦东不允许把顾安如置于任何可能的危险中。

    他如此郑重的表态,叶老太太是聪明人,不可能不顾忌。

    分明结婚不久,叶秦东却已越陷越深。此时已深刻体会到,当初郭诺可分明留给她大笔遗产,却为什么还要逼着她学会烘培,给她留最后一条退路。

    如果是他,也会如此。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唯一能做的是,就是在她面前不要满溢出来。

    门外无人,叶秦东目光扫过空荡无人的四周,微微一怔。

    “安如。”

    他喊了一声,无人回应。

    他神色骤变,背后一下子滲出了汗。

    心脏砰砰狂跳着,恐惧,自责,那一刻仿佛要冲出胸膛。

    从未一刻如此后悔并深恨自己,竟然如此疏忽大意,让她一个人待在门外。以叶老太太的城府,调山离虎是最简单的手段。

    “安如。”他声音沙哑得破了音,恐惧让拨打给安保人员的手发抖着,几乎握不住手机。

    这时,一个带着笑意的慢悠悠的声音从柱子后传来:“在找我?我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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