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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番外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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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寒松了手, 淡声道:“公主回去吧,让陛下看到,奴便是罪加一等, 万死难赎。”

    公主爬到床沿坐下, 床很高,公主两腿够不着地, 垂着难受,干脆往里挪了挪,趺坐在梁寒身边。

    “放心,爹爹和阿娘都睡下了, 除了绿袖姐姐, 没人知道我来这儿。”

    公主在婉妃面前假装睡下,待婉妃离开之后,公主便偷偷跑出去,却发现阿娘拿着药来看望漂亮哥哥。

    婉妃一走,公主瞧见四下无人, 便偷偷摸进了梁寒的屋子。

    屋里弥漫着散不去的血腥味,公主心疼地盯着他后背,眼眶红红的,从春凳上拿起小药瓶,笨拙地打开。

    “哥哥,我给你敷药吧。”

    梁寒皱起眉,随手将外衫罩在身上, 又覆一层薄被。

    公主吃了瘪也不气恼, 小手扒拉开薄被, 又欲褪他外衫, 被梁寒伸手挡住。

    “请公主离开。”

    他声音很冷, 仿佛冬日冰霜凝结,还带有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在宫外的时候,没有人只当他是个十岁的少年,他就像荒野的荆棘,碰到就是鲜血淋漓,尤其那双冰冷黑沉且具有攻击性的眼睛,连大人都不敢接近和直视。

    谁都害怕这样一个危险阴鸷的少年,可公主不怕。

    因为公主梦里的哥哥待她很好,会背着她走很远的路,会陪着她一起吃馄饨和糖葫芦,还给她戴好看的小螃蟹簪子。

    挡在面前的手很凉,公主顺势握住,软软地哀求道:“哥哥的手好冷,温凝给你捂手好不好?”

    温暖柔嫩的掌心包裹着他,梁寒只觉心口一颤,心脏继而像是泡在酸水里,从边缘一直蔓延到内里,一寸寸地软了下去。

    梁寒抽回手,缄口不语。

    公主便当他答应了,小心翼翼地揭开那层染血的薄薄内衫。

    少年后背白皙紧实,趴着的姿势凸显出漂亮的骨骼,宛如连绵美丽的高山和丘陵,可纵横交错的棍棒伤痕仿佛经历过一场极其残酷的战争,赤地千里,血流成河。

    公主手很笨,向来做不好这些,以往连一只完整的小蝴蝶都绣不出来。

    可她知道哥哥的伤口很疼,她只能将动作放得很慢很轻,含着泪用干净的棉巾擦拭伤口的血渍。

    梁寒认命地闭着眼,本已打算任由她造作,可后背的疼痛并未加深,倒像是轻风拂过,以轻微的痒代替了钝心的痛。

    收起了视觉,听觉就格外灵敏,他听到身边的小姑娘忍着哭泣,可小小的孩子,控制不了自己的呼吸,鼻子小声地吸气,生怕他听见似的。

    背上的血迹擦拭完,公主从药瓶中抠出一点药,方一触碰,后背便钻心得疼,梁寒闷哼一声,被垫连着木板上的草席都死死攥在手中。

    公主吓得六神无主:“哥哥,是不是很疼?”

    梁寒喘着粗气,冷声道:“公主走吧,奴自己来。”

    公主说不走,手里拿着膏药想了想道:“人家都说长痛不如短痛,哥哥你忍着点。”

    梁寒听完这话已经察觉出不对,下一刻,后背整片火辣辣得灼烧起来,公主挖了大块的膏药往他伤口整个糊住,然后摊饼似的大片推开。

    梁寒额头顿时青筋爆出,大颗的汗珠往外冒,口中咬出了血,浑身都在颤抖。

    公主瞧他这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慌不择路地说:“痛得快,去得也快,哥哥最坚强,哥哥不哭,温凝给哥哥吹吹就不疼了啊……呼呼……呼呼……”

    有别于婉妃的兰花香,公主身上是很自然的果子香,仿佛满嘴的蜜桃囫囵咽下,嘴边还留有残汁,因此呼出来的气息也格外甘甜水润。

    少年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背垫,泛白的五指指尖渐渐染上破碎的嫣红色。

    包扎又是件麻烦事儿,棉纱布覆上后背的伤口,要从前胸穿过,公主的小拳头攥着纱布,小声说:“哥哥抬抬。”

    梁寒屏息一瞬,无奈地支肘起身坐起,可公主胳膊短又粗,即便少年身形清瘦,也环抱不过来,只能挪到前面去将纱布交叠,又挪到后面交叠,如此反反复复,公主累出了一身的汗,终于在少年的后背打了一个结实的蝴蝶结。

    公主手笨,看起来像将人五花大绑。

    少年面色苍白至透明,仿若公主平日喝水的白玉杯。

    额头一层层的冷汗,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在苍冷的鼻尖将落不落,公主抓着衣袖为他拭去。

    水汪汪的杏眼望着他,四目相对,呼吸滞住,梁寒率先移开了目光。

    公主顺着他身边躺下,继续望着他,问:“哥哥叫祈萧吗?”

    梁寒沉默了许久,嗯了一声。

    公主又问:“那梁寒是谁?”

    梁寒道:“是我在宫外的名字。”

    公主立刻笑了,露出雪白的贝齿,肉肉的腮帮凹陷进两个漂亮的小梨涡,“我就知道。”

    梦境一说毫无根据,梁寒不知道公主从哪听来他的名字,也懒得去问,五岁的孩子解释不清,到最后他反倒成了装神弄鬼之人。

    梁寒后脖极痛,很难侧过头去,只好任由公主看着,自己则闭上眼睛。

    蓦然被温热的手指握住,公主将他冰凉的手放在了自己热乎乎的肚子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兜衣,猛然触碰到棉絮般柔软的领域,梁寒诧异地睁眼,手指蜷缩,“公主。”

    公主还是小孩子心性,往他身边蹭了蹭,一面替他暖手,一面问道:“哥哥这两年在宫里过得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廓,梁寒让开一些,面色冷冽,沉默着没有回答。

    公主鼻子一酸,嘴角垂下来。

    良久,轻轻的啜泣声传到梁寒耳中。

    梁寒讨厌孩子哭,他觉得聒噪,而且哭是这世上最没用的行为,只有懦弱无能之人才会哭。

    可听到公主哭,身体里总会出现一些异样的情绪,仿佛绵绵细针刺在心口。

    他攥紧了拳头,将那种奇怪的情绪剔除体内。

    他不拒绝公主的示好,是因为还想顺杆往上爬,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忍受公主的一切,做她身边谄媚顺从的奴才。

    公主眼尾泛红,刚刚抹干净的眼泪,又从眼眶中冒了出来,仿佛永远流不尽。

    梁寒本以为她哭的是他不理她,谁知公主哭了一会,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我没有早早去蚕室等哥哥……如若温凝早些去,哥哥就不会变成太监了……”

    梁寒蹙着眉头,面色沉冷:“是不是太监,有什么所谓?”

    公主天生尊贵,从来都是前簇后拥,见过的太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难不成个个都要关心?

    更何况,将齐全之人阉割成太监,不正是他们这些上位者想出来的手段么。

    梁寒冷笑一声。

    公主不知道哥哥为何发笑,只觉得心口被揪紧,狠狠地发痛。

    她摇摇头哽咽道:“太监不好,哥哥会疼,会伤心……温凝好笨,连哥哥都保护不了,直到现在才认出哥哥……”

    梁寒喉咙动了动,想说些什么,门忽然开出一条缝,碎步走进一个绿色衣裙的宫女。

    宫女见公主躺在下人的床铺,还将那人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登时大惊失色。

    堂堂公主与太监如此亲近,成何体统!

    宫女赶忙跑上前抱起公主,“小主子,您怎能睡在这里?”

    公主被抱离床榻,还握着梁寒的手不放,转头去求宫女说:“绿袖姐姐,我再待一会可以吗?”

    哥哥的手还没有热。

    绿袖自然不肯,可公主模样实在可怜,看得人心软,只能无奈道:“公主不能离开太久,娘娘起夜时常常来瞧您睡得好不好,若是被娘娘和玉嬷嬷发现了,往后咱们就来不了这儿了。”

    “好吧。”公主恋恋不舍地回望一眼梁寒,“哥哥,我得早些走了。”

    梁寒平静道:“庑房腌臜地,公主往后莫要再来。”

    公主仿佛没有听到,清澈明亮的双眸眨了眨,“温凝早些走,就不会被阿娘发现,阿娘不发现,温凝就能日日都来看哥哥。”

    绿袖怕出岔子,赶紧抱着公主离开了。

    被公主握过的那只手,暖意正在慢慢退却。

    梁寒眸中泛起阴冷之色。

    公主每晚都会偷偷来庑房,昨日是给哥哥带香甜绵软的枣泥山药糕,今日是松软酥脆的马蹄酥,都是公主最爱吃的食物。

    公主趺坐在他身边,扒拉着哥哥的手想,明日带些什么好呢?

    小小的姑娘无比惆怅,鸦羽般的眼睫打下一层淡淡的阴影,白嫩柔滑的面颊泛着淡淡的粉色,像桃花瓣最贴近花蕊的那一片粉白,幼嫩地不像话,仿佛一戳就破。

    梁寒任由她捏着手,这些天似乎已经习惯,但嘴上还是道:“奴伤口已经痊愈,往后会同内操军一同训练,同进同出,公主不适合再来这里。”

    公主打了个呵欠,忽然听到他说操练,又来了兴致:“哥哥如此俊美,穿上甲胄一定英勇无双,温凝一定要去看!”

    梁寒道:“操练场刀枪无眼,会误伤公主。”

    公主小小软软的身子窝在梁寒怀中,将所有的暖意都渡给他。

    “误伤啊……那哥哥还会保护温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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