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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秋分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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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知,她只是担心你身体不好,怕你站太久,所以才下雨的。”黄瑾朝望着另一把黑伞,又望着不远处的樱花树,无端用着幼稚的话语来安慰黄瑾暮。

    黄瑾暮听着哄孩子的话语,低垂着眼,明明是骗人的假话,但还是想要选择相信。

    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恍恍惚惚感觉秋雨下大了,砸在伞面上让她有些难以握稳,只好再用力抓紧了伞柄,但她在这场和雨的对决里不知不觉间晃了神,思绪总是落在看着女人的背影的一幕幕中。

    她陷在一片白光远处只有女人背影的记忆里,总是跑着向那个背影勾起手,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要碰到女人的衣角了。

    但那点距离是她无法跨越的星河,她在回忆不断奔跑的间隙里听见白锦顺的声音,“我会一直接住你。”随声,那片迎着日暮的回忆就开始簌簌地掉下布景露出原来的破败,她睁着眼睛傻傻的看着直到脚下也开始露出一大块破败,她一晃神,蝴蝶坠落了,在回忆里不断下落。

    黄瑾暮慢慢松开伞柄,轻飘飘地在雨水里沉下去了,像一只坠死的蝴蝶。

    黄瑾朝猛的伸出手接住了黄瑾暮,他的妹妹合眼,身体沉重靠在他臂膀间,陡然失去生命力,嘴唇丧失血色离那些惨白的墙好不到哪去。

    “知知!”黄瑾朝匆忙丢下伞,双臂抱起黄瑾暮,让这只坠死的蝴蝶在他手臂里跌跌撞撞随着他的步子里抖落出她的颓败。

    墓碑上的照片带着笑,雨水落在照片上好像也流泪了。

    黄瑾朝一路跑下来,直直冲进院子走廊下,望见佣人在庭下打扫,大喊着,“快去叫医生来,知知昏倒了,快去!”

    佣人急急忙忙撇下扫把转身跑去找医生了,而黄瑾朝步伐不停一直到院子里,跨进门槛,远远就看见外公的身影。

    外公站在池边,远远就听到黄瑾朝的声音,看见黄瑾朝抱着黄瑾暮着急的走来就知道不对,赶上前看着黄瑾朝把黄瑾暮放在椅子上,黄瑾暮浑身沾着水,水滴还在衣袖间往下滴,,周遭那么杂乱,但她合着眼似乎睡着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昏倒了。”外公有些着急,他手上接过佣人递来的干巾擦去黄瑾暮面上的水珠,眉目间着急也要像水一样滴下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知知就已经昏倒了,是我没注意到。”

    黄瑾朝看着黄瑾暮的样子紧皱眉,他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

    潘玺川抬起头刚要开口,医生就已经跨进门槛赶了进来,于是外公的注意力就落在医生上,“小苏好好看看知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忽然昏倒了,是不是又病发了。”

    外公站起身把旁边的位置给让了出来,他用毛巾擦干黄瑾暮的掌心,手掌微缩着露出掌心,他叫来佣人拿来干净衣服候在旁边,等到医生站起身,他也随之而起,起身太猛差些又跌坐下去黄瑾朝立刻走上前接住了外公,“怎么样,没大碍吧。”

    “天气冷下去了,受凉发烧了,之后吃了退烧药再养养就好,主要还是小暮的贫血,身子太差了,这样还是不行的。”

    “没大碍就好,没大碍就好。”外公喃喃道。

    黄瑾朝把医生送到门口,绕出门槛后站在廊下回头看着屋子里的人,屋子明明里开了灯,但总归是太明亮了像是抓不住的萤火照不亮他们。

    “为什么呢,她药也吃,我也嘱咐你要每天带着饭菜给她,为什么还是没有用呢?”外公在他的视线走到门槛边上,手臂靠着柱子,目光神游飘飘然落在池子里的锦鲤上。“以后怎么办,她那么爱出去走的一个小姑娘,总不能一直困在家里。”

    氛围比不过外头落雨的温度,惆怅,无可奈何裹挟他们,黄瑾暮不知道,只是被圈在灯光里显得那么安然。

    “会好的,会好起来的。”黄瑾朝坐在廊下的石凳上面对的紧闭的大门,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外公。

    他们都立于廊下,伴着雨水滴落池面的水滴声,吹进廊下的秋风萧瑟,里院长出来的枝头的枝叶落下在池面,如今孤孤单单地只剩下树梢。

    日暮之时,这场久落的秋雨终于停下来,远处青山边的天空罕见的露出一点日光,留着那点光勉强照在了那扇一直紧闭的门,好似要将这点好不容易的光亮献给那个人看。但那扇门迟迟不开,光亮随着时间前进不断后移,退到池边即将要消失不见,那扇门终于开了,里屋的那个人一眼就看见那日暮的光亮,光亮走的很迟似乎是为了黄瑾暮再好好看几眼这个为她跋山涉水的光亮。等到黄瑾暮抬起头望去远处,它才离开。

    白日一点点变得黑了。

    她周边的人已经离开了,应该等会就会过来。

    黄瑾暮还仍在病中,站起身立在门口也已经开始卸力气了,她披着大衣索性就直接坐在面前廊椅上,脑子烧的迷迷糊糊已经想不起来在昏倒的场景,只能勉强回忆起站在墓碑前那一场大雨。

    她已经很久没有昏倒了,更别说是因为发烧晕过去的,思绪被烧的迷糊,坐在那里就已经疲倦了,只能乖乖地坐在外面睁着眼睛看着走廊拐角处等着一个人来到这里找自己。

    铃声乍然响起,黄瑾暮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电话,铃声停了后她也还没有发现是自己的,直到铃声再响起来一遍她发反应过来,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最后还是在大衣里找到,才想起今早去山上的时候没有带手机。

    接起电话,轻声,“喂。”发烧后的声线被温度煮软了,白锦顺听见的声音又轻又软。

    “知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过几天要去瑞士那边去听研修会,我去找你。”

    “老师,我发烧了,现在我好不舒服。”发烧后的黄瑾暮显得格外乖,脑子烧的迷糊少了那些要试探要推开的想法,听见白锦顺的声音就要向他说自己的难受仿佛像个孩子要得到关心才会高兴。

    “你现在在哪,黄瑾朝呢?”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在池塘边上的椅子上等他。”

    “为什么要等他,不要等他了,回去房间里乖乖躺好。”黄瑾暮的声音太软,软绵着对方的说话声也缓了。

    “但我好累啊,已经走不动了。”被卸去的气力在风起间聚起来飘过她,周边的一切也似乎要飘起来越过她,就连白锦顺的声音也要越过她,她察觉不对摇摇头,伸手抓住了白锦顺的话语声。

    “你坐的地方里你的卧室远不远,不远的话就努力走回去好不好。”

    “不好,我不想走嘛,这边又开始下雨了。”她拿着电话摁了扬声,注意力被雨抓去,就把手机放在腿上,另一手伸出檐下去接雨。

    天空又黑下来了,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

    又下雨了,这场秋雨总是不停,从天边落下看见了大千世界之景后便没有留念地埋在泥土了,那样洒脱,反倒衬着这个总是暮雨的人太多愁了。

    雨水在掌心晃了一晃又晃,聚的多了就从虎口处掉了下去,她侧着掌心让水全部滑了下去,白锦顺的声音融在风里撒在她边上,“知知乖啊,那有没有穿好衣服,下雨了温度就低了还是要好好保暖啊。”

    “你也是。”

    “知知!”

    两个声音撞在一起,黄瑾暮的声音就被盖住了,落在白锦顺那边就只剩下黄瑾朝着急的一声知知。

    “怎么出来了,还穿那么少,你在发烧不是感冒,等下又烧高了可不是开玩笑的,回房去。”黄瑾朝三步作两步走来,人未到声先到。

    “屋子里好黑,我怕。”黄瑾暮的眉尾也落下去,嘴唇也抿着,高烧迷糊闷着一双眼睛满是水雾。

    黄瑾朝转头看去里屋,果然是黑着的,那些人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一盏壁灯就走出来,也怪不得黄瑾暮会走出来。

    “那我帮你开灯,你回里屋休息。”

    “走不动了,背我回去。”她眉梢捎着笑,一双手懒懒伸出来,手机不满似的滑动了一下,黄瑾暮才想起来还在打着电话,她低下头去看,电话还在通着,但是对面的人已经不讲话了,安安静静地听着这一头两兄妹的对话。

    “老师,不用来找我了,我会回去找你的。”她终于想起来要回答白锦顺的问题,也不知道白锦顺有没有在等她回复。

    “好,那我回去就去找你,好好休息,穿好衣服,不要再着凉了。”

    “好,我挂掉了。”她听见对面应了她一声后挂断了电话,随机抬起头对上黄瑾朝的注视。

    “不是说不找他吗,怎么还打起电话了。”黄瑾朝蹲下身,黄瑾暮就顺势伸出手圈住了他脖颈,浑身被烫的温热,圈在黄瑾朝脖子上暖和的不像话,像是在燃烧自己发出这点温热。

    黄瑾朝站起身背着人的时候在想,为什么黄瑾暮那么轻,像是没有实感的娃娃,一跌就碎了,一吹就散了,太轻了,总叫人有点心疼。

    “他先来找我的,我总不好挂断电话。”她闷在黄瑾朝背上,脑袋开始疼了,声音不舒服的越发小,最后小小声说一句,“头好痛。”

    “怎么头痛了,我去叫苏医生来。”黄瑾朝把她放在床上就要起身去找医生来,步子还没迈开就被黄瑾暮拉住了衣袖,“别去找苏哥了,我好好睡一觉就好。”说完她就闭上眼,只是不过会儿眉心渐渐皱起来,原先松松地扯着黄瑾朝衣袖,现在用力攥的衣袖一只手皮肉下爆起来全是青白的骨节,额头上淌着冷汗一点一点向外渗出,原先就没有红润的脸颊敞着更加惨白。

    “知知,我去找苏哥,你等等我。”

    “不要去,不要去,不要……”黄瑾暮艰难地睁开眼,直直地看着黄瑾朝,疼痛缠着一双眼睛一颤一颤,望过来的眼神时不时被打断,最后又闭上眼睛。

    “帮我去拿止痛药,在桌上药柜第二格……”有气无力地声音还在勉强发出。

    黄瑾朝闻言转头就看见柜子上那个红木柜,一打开来全是满当当的药片,他捡出止痛药,喂着桌上温水给黄瑾暮喝了下去。

    他又在旁边站着,等到黄瑾暮的手慢慢垂下去,他伸手接住滚烫慢慢地放回被子里。

    余痛缓过去后黄瑾暮就已经松开了眉头,安静地睡在枕上,那一头极浅黄色散在枕头上,散开像一朵黄色的小花。

    黄瑾朝叫了其他人来照顾黄瑾暮就后就站在窗前,窗子浅浅开着一个小缝,灌进来一阵风时满屋的药味翻涌着滚上来,他忽而间闻到一股浅淡的药味,不同黄瑾暮身上那淡淡栀子花香,而是纯粹的药味,苦涩地漫着。

    他无端想起来昨天黄瑾暮站在明暗间不期望白锦顺会理解她,也不期待白锦顺在她身边,她好像没有什么留念,她留在世上的念想太轻了,轻的就要被风吹走了。

    黄瑾朝曾经一度怀疑黄瑾暮是不是得了抑郁症,还有些神经质三番两次带着黄瑾暮去检查,但检查出来结果一切正常,她只是没有平常人所想要的东西,唯一的念想也早就消失了。

    她在黄瑾朝看不见的地方就已经猛然长大,骤然的让她周边的人有些心酸,而那些催促她长大的东西在很早之前就被黄瑾暮全部藏进了记忆里。

    黄瑾暮像是一阵飘渺的风,什么时候会停止没有一个答案。

    夜里,黄瑾暮在长时间休息中续集一个梦。

    黄瑾暮走在一片小路上,石子路边上生长着一簇一簇小花,团成一团不断在生长,到达一定程度后就飘了起来飞到了天上,她随着飘起来的小花看到天上,天上露着一整片一望无际的黑,忽然间一团小花飘到了她面前,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触碰了这一团小花。

    小花软软的像极了是棉花填充的假花。

    碰到的下一刻整个空间都开始翻天覆地发生变化,一切景色全部消失变得一片黑暗,只有路尽头亮着白光,别无它路她只好走上前去穿过那片白光。

    那一片白光背后是一片花海,花海中央站着一个穿白裙的女子,白裙圈着一圈花边不停着被风吹起来,一层一层的花海掩盖着女子秀丽的芳容,但黄瑾暮还是一下就认出了女子。

    “妈妈。”她颤着唇,声调随着唇一颤起伏跌宕。

    黄瑾暮走上前,踏下花海那一步,花海就坠下去了,露出下边的高崖,她也随着掉下去。

    生前碰不到的影子,梦里也碰不到。

    黄瑾暮掉在高崖下,风穿梭在耳边簌簌地向上走,她眼睛里那上边的光变得更小了,她想为什么呢?

    盘桓在高崖边上的绿枝在一寸寸的长着,慢慢连着对岸边际,一点点掩着光,窣的一下变得黑了。

    续起来的梦断了,飘起来向前走了。

    黄瑾暮艰难地掀起眼皮,屋子的光就爬进去她眼眶就被照进去了。

    她屋子里好浓的药味,她眼睛转了小半圈才看到窗台那碗,估摸是放着药,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凉了没有。

    她还不知道屋子里除了她还有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出声的时候半阖的眼帘一下翻开,明显动了一下。

    这一动牵着躺半天的骨头埋着痛起来了,尾髓前些日子隐隐挂的痛一下爆起来,乍时额头又冒着汗,像是从水里捞了一圈。

    酸楚在这个明亮的屋子里毫无遮掩的暴露在明面上,眼眶里埋着的眼泪也浮上来,流了眼角续起来流着汇成一条小川,湿湿润润的眼角像是硌了东西卡着总是要落泪。

    梦里牵不到的衣角,现实里总是落不停的雨,太多愁,太难堪。

    黄瑾暮就着酸胀的痛觉痛痛快快的流泪,她不去擦眼睛里留下的泪,呜咽声从喉咙里发出,哀愁又喑哑。

    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听她突如其来的痛哭走上前,拿着手里攥了好久带着温热的手帕轻轻地擦去她眼角汇起来的泪,听她如初生小兽被抛弃的哀伤,一言不发,黄瑾朝的眼眶伴着黄瑾暮的哭声也红了。

    黄瑾朝好久没有看过黄瑾暮哭了,上一次见黄瑾暮哭是什么时候呢?

    太久了,他有些忘记了。

    每年秋季这个时候,黄瑾暮总要爬上山坡待上一天,傍晚伴雨而归,又在半夜三更爬起身坐在台院上仰头呆呆的望着天上的雨。

    黄瑾朝还是有次半夜起身遇见了黄瑾暮,台院上也不挂灯,靠着窗子上微弱薄浅的熏香勾着黄瑾暮的身影,明明灭灭之间亮着的不仅是熏香还有缠绕黄瑾暮的委屈。

    他偶尔也会想为什么天上总是下雨呢,是不是老天也在替黄瑾暮哭呢?

    而今,他再回头往过去看,他终于明白了。

    明亮烟条的火光,满屋药味的翻涌,淅淅沥沥的雨水,是黄瑾暮在平白日子里唯一的被宣泄情绪,她在哭,只是没有人看到。

    终于等到黄瑾暮哭完,抽咽着只对黄瑾朝说句,“哥哥。”

    哭过后看起来又可怜又乖巧,糅合哭过嗓音又软又糯,黄瑾朝发誓这时候就算黄瑾暮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摘下来。

    “诶。”

    “雨还在下吗?”

    黄瑾朝转头透过窗看去外面,窗子糊了一面的水,他转回来看着黄瑾暮,“还在下。”

    “药是刚煎吗?闻着好苦,能不能不喝啊?”

    “药是补气血的,医生说你已经很久没有找他了,他找你你也不接电话,外公说不管怎么样,你今天都要把药喝下去。”

    不说还好,一提就有些来气,贫血的人为什么不喝药。

    但他突然也有些发愣,一年一年的日子里,壮起身子的一副副药,一板板药片,寺院长年求的健康,喂下去壮起来的身子是漫无底洞的缺口,怎么养也养不起来。

    他平安,他健康,足够长命百岁。

    但每年为黄瑾暮求来的健康,在寺院里乌黑夜晚不断燃烧,蜡滴一滴滴掉下去,掉成梅花一样,下一段时间又是新的一枝。

    “要不要吃糖,喏,这里。”他从口袋里掏出,掌心里就摆着糖。

    黄瑾暮摇摇头,没去接。

    黄瑾朝就把糖收回去了。

    “现在还头疼吗?刚才帮你量了,还在发烧,要不要再睡……”

    “不睡了,睡累了。”

    被药浸润的嗓子变得清晰起来,听起来又回到以往那点冷调。

    她眼睛半垂着,向下看着手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窗外还在落着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她不想说话,但总感觉会闷着黄瑾朝,眼睛抬起来往他那一瞅,又收回来。

    于是,微微讲出声,就把黄瑾朝赶走了。

    坐久了,腿有些发麻,她扯着腿,轻轻巧巧地捶在膝盖上,翻下床站在地上,她拿过椅子上的大衣披在身上,底子里打了件羊毛衫,她先前窝在被子里还没感知到落雨的深夜的冷,一打开门就被寒风吹了一脸,寒意瑟骨。

    黄瑾暮又转身穿了两件毛衫才走出屋子,沿着走廊的烛火一路走到楼梯,顺着楼梯下行又走到走廊,她本来还想再走一会去找外公,突然一下想起来现在已经半夜了,外公现在也该睡觉了,就又收回脚步绕了弯去了台院。

    台院似乎没有人在的缘故,在夜晚里显得格外幽深又寂寥,秋千上全是雨,她过去也坐不了,就只好靠着门槛坐下。

    黄瑾暮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该去找什么人,但她实在是不想老是睡下去,即便现在走了这样久头在昏昏沉沉,总想找个安稳的地方窝一窝,但还是就坐在门槛上撑着头望着远处发呆。

    黄瑾暮突然想起来白日清醒一段时间里,白锦顺好像跟她说要来瑞士这边,要干什么来着,她有点忘记了。

    但她还记得自己没有给白锦顺一个答复就匆匆说自己在发烧。

    一想到这一点,脑子都有点迷糊了不小心咬到了舌尖,“嘶。”

    好烦。

    明明说好要给彼此一点时间,但还是去找白锦顺。

    一张惨白脸硬是被日子浅淡的记忆闹了脸红。

    时间重来一遍,一定要直接挂掉电话,不对,也不太好,还是要应一下再挂。

    不对啊,为什么还要纠结这个,过去了。

    一想到已经过去了,她又有些安然,忽然之间她想到黄瑾朝。

    闹红的脸瞬时失去血色,不带一点活泼气的样子坐在门槛上,反倒有点吓人的味道。

    他现在知道多少了呢?

    即便其他的事情还不知道,但应该是知道她没有跟黄瑾朝说他们的事情了。

    黄瑾暮莫名有些不安,撑着门框想要站起身,门框上不平整的印子一下刺到掌心,她看着血珠一下续起来,有些发呆。

    这是在做什么呢,白锦顺离开不正是自己的心意吗?

    没有想过要跟白锦顺走到底,那为什么还要那么冒失,那么不安,误会与失望是推开白锦顺的棋子,棋子下了,也就没有悔棋了。

    但她还是拿出了手机,手机上依旧没有白锦顺的信息。

    手机上保存着依旧是前两个星期的消息,对话还停留在白锦顺跟黄瑾暮说:来找你了。

    消失的两个星期的印记,就好像以后也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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