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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筹谋于越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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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两个拖累,走也走不快,阿七花了半个月才行到越国,奔波辗转,她先打听了越国的情况,顺便探听到了江春月这几年的近况,她分不清邵昱对江春月到底是什么想法,虽说她不喜欢祁信,那她还想要江春月吗,女鬼有点望而却步。

    江春月现在叫齐恒君,是越王手下炙手可热的权臣心腹,想办法和他搭上线,说不定就能得到越王襄助的一臂之力。只是光有襄助不成,想要做反贼,一要有名头,二要有首领。可本应该成为头领的邵八却每天郁郁沉闷,毫无打算,看到他的情绪如此低落,女鬼才意识到自己是铁血心肠,这点打击算什么,又不是在牢里不见天日五百年数青砖石上裂纹黑点,毫无希望,看不见尽头,现在,至少可以放手一搏。

    她满心期待了半个月,可邵八还是那个样子,像个扶不起的阿斗,一蹶不振,一副无能为力,回天乏术的萎靡样,从他身边过,都觉得呼吸凝滞,天柱将倾,颓唐气追着她打,李太后好一点,正好拽着邵八一口气,否则,邵八明日就能身殒,辛辛苦苦捡回两条命,料不到人不惜命,女鬼愁闷苦涩,满腹心事,无人诉说,孟婆又告诉她,邵昱被人断了手筋脚筋,成了废人,被囚起来,成了祁信的禁脔,她气急恼恨,恨不能活剐祁信,可邵八还在消沉,女鬼心急如狂,只想冲到他面前和他打一架,打醒他,看到李太后哀怜的圆眼,又只能强扭过头,草草做罢,他们不是邵昱,李太后三十九岁,邵八三十七岁,这个年纪,是壮年,也是中年,一夕之间一无所有满门抄斩,儿子弑母,中山狼反咬东郭先生,这都不是她经历的,女鬼记得一句老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所以她努力,努力宽厚地待他们二人。

    月光清如水,坐在客栈门前的青石台阶上,翠密的苔藓都被阿七满怀心事扣了个七七八八,李太后走过来询问,阿七最终绷不住,艰涩言声,“邵昱,她过得很惨。”

    “她被祁信挑了手筋脚筋,像一个废人。”

    李太后心头一沉,眼里泪花翻滚,鼻头翕动,他们最对不起邵昱,自私地说,就算邵八就这样颓废,她和邵八也远离了皇宫,没人知道他们还活着,他们可以过寻常日子,也可能逍遥一生,受苦的只有邵昱,一直只有邵昱。

    沉思片刻,她拿定主意,“邵八不去,我去行不行,我也认识他几个心腹,我去求他们。”

    女鬼没想过她如此坚韧有想法,李太后行动力很强,行事从不拖泥带水,何况北风和越国的边界纠纷早告一段落,怕北风大军即日撤走,邵八连手下的将领都争取不了,李太后风尘仆仆跑了几天,最后在越国一家小酒楼内,邵八与几位将领会见,定下了要反祁信的大业。

    女鬼不知道李太后是怎么说服邵八的,邵八意志依旧低落,但他出现在几个将领面前,总归是给了一场谋反该有的理由和交代,他提不起兴趣,可他的属下跃跃欲试。

    先要有个名头,哪怕事情全是李玉一个人筹划联络。当晚她约好了阿七,两个人去见了江春月。次日,江春月将二人引荐给了越王,越王同意出兵十万,助他们一臂之力,事成,北风也将助越王拿下蛮国。

    女鬼记得,那天天色正好,云卷云舒,李玉看到江春月傻了眼,毕竟他和祁信太像了,只是江春月清隽,一身白衣,日光灼灼,他却朗朗如月,出尘飘逸,明明是血性方刚的蛮族后代,却散发出北方冷杉木的静冷气息,世上最浮躁的人在他面前,也要被涤荡许多,他在品茶,手势娴熟,一看就深谙茶道,对二人到来并不放在心上,却疏远而礼貌周到为二人各添了一杯茶,也不急着问所为何事。

    是女鬼开的口,鼓唇拨舌许久,江春月不置可否,只是恰到好处替女鬼又添过两次茶,几乎看不出他心动了,女鬼向江春月许诺,如果邵八真的大权得握,蛮国可以灭于越王,但越国,也可以是江春月的囊中之物。

    即便这么好的条件,江春月也只是动心,他从不冒险,也不想靠外援,不然中途有哪一方反水,他就得不偿失了,当时的女鬼仿若看透了他,她问他,“公子觉不觉得,欠了邵昱一条命呢?”

    往昔的回忆直接打动了他,或者说他听到邵昱快要死了的时候,他的本能驱使着他答应了,这个计划冒险,但他也不是不能降低它的风险。

    对江春月来说,邵昱一直是他心里最隐秘的存在,除了他无人知晓,死了也不想忘记。

    都说识于微时,莫逆于心,守于经年,他与邵昱,也算识于微时,只是邵昱当时实在风光,仅他一人落魄,所以也不能算。她救了自己,他们蛮族,没用的人只会丢在战场等死,没有邵昱把自己救回去,他早就成了一缕冤魂,那来的今日。

    最初他以为她想收服自己为她所用,后来却发现她似乎别无所求,不过是观音转世,大发慈悲,从此,菩萨在他心里便有了脸,邵昱的样子邵昱的眼,空明和善,洗化他所有的恶念杀孽。

    偶尔,他又仿佛窥见到小观音将军的小女孩心思,邵昱会买东西给他吃,皆是甜食零嘴,一看就是她喜欢吃的,午间被伤口疼醒的弥蒙之间,就看到它们满满当当堆在床边小柜上,整齐摆放像是排兵列阵,他哑然失笑,末了还是因为伤口而痛得昏厥过去,他的一天不大能清醒一会,转眼就入了夏。邵昱用钱买来了他的伤势好转,他见她的次数多了起来,邵昱嘴笨,比起新生的婴孩也不逞多让,看得出来想安慰自己,说出来就变了味,江春月却明白她的意思,他看着她的眼睛,真诚晶亮小狗似的眼睛,天真又坦荡的傻气勾住他,邵昱说出口变了味的话,他在心里暗暗重念一遍,拆开分解,重新拼凑,直到他推测出邵昱的本意为何,句句如此,邵昱的断缣零璧,他格外珍视。有的时候邵昱说着说着,会发现自己说错了,气恼到把手中的糖糕都给揉成糖粉,急着着补解释,越解释越乱。其实他懂她在说什么,从不点破,安心看着邵昱恼火,恼火到有点委屈,整个人生动而鲜妍。他一直缠绵病榻,屋内没有太阳,他却日日瞧见太阳。

    总归是世间好物不坚固,彩云易散琉璃脆,弹指一挥间,这样的好日子就到头了,邵昱告诉江春月,她要回北风国,并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走,江春月几乎不想回忆。

    在邵昱面前,他做不到坦荡洒脱,敏感的自尊支配了他,他变得别扭,放不下面子,所以他跑开了,从这份关系中主动退了场,一句话都没有跟邵昱说,甚至邵昱都不会知道自己喜欢她。江春月一直清楚,自己心存侥幸,自认为是暂时性的逃避,所以他逃到越国,做越国二王子的门客,宁愿从低处起,靠自己隐忍蛰伏,也不愿攀附邵昱这只高枝平步青云,他有骨气,也有报应,邵昱回北风两个月的时候,北风新帝册封她为贵妃,那时他才知道,他的骄傲多么可笑,只要他有真才实干,就算是靠着邵昱,别人能看轻他不成,何况即便人言可畏,至少他会有邵昱,而不是像他,独愁伤苦悲。

    她是敌国的女将军,是自己从来不该思慕的人,人的心,从来不可控,他想逃避,就会失去,永失所爱,原是活该。

    她嫁人的时候,江春月特意去看过,邵家当时好大的排场,京城众人皆知,寻常人吃饭都在讨论,酒楼古朴,烈酒香醇,他待不住,半天就启程回了越国,途中青山灰败,花草无香,他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差的山水古树景,这一遭看了个齐。

    也许她原就没喜欢过自己,一切不过是误会,可是没有这个误会,他只会更加意难平,他早就无法放下了,也许他这一生,本就是不值,连她的喜欢,都弄丢了,她给过自己机会的。

    江春月在对月缅怀逝去的爱情,以白玉杯中的清酒作陪,阿七在远处的香樟树上感慨,感慨这世上情爱关系的脆弱。

    邵昱的喜欢是盛在眼睛里的,是明目张胆,光明正大,安全感十足的,即便这样,也没能抵住江春月的不安,爱人错过,一错过就是经年累月,再难挽回,女鬼也只是勉力一试,成不成全看邵昱,她实在不大在乎这个。

    按照人间的算法,她已是高龄,关禁闭的结果就是六根清净,情爱之心全无,她为年轻人的错过而惋惜,又欣慰自己现在从中修补为时不晚,嗅进一口枝叶间的半成露珠,她忽然发觉一份神清气爽的盼头,心里有了慰藉,邵昱,你再等等,你要的东西,我全会为你找来。

    是不是人被关得久了就会向往飞鸟的生活,自由无羁,阿七在高处的树上待了一夜,树枝间的空气很好,眼见天光逐渐微明,女鬼久违体会了雀跃不已的心境,邵家的反军,今日就要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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