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针锋
在超市里忆起往昔事。
宋深惊叹于还能够再次见到宋落凡挑选橘子，心里不由唏嘘。
宋落凡心里知道宋深一定是想起了少年时在济州岛水土不服，然后喝了将近一周橘子汽水的事情。
现在想起，还是不由感觉胃里一酸
姐弟俩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宋深看着袋子中的橘子越来越多，忙拉住宋落凡的手：“够了，我也吃不了多少。”
宋落凡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
朝着袋子里看看了一眼，失笑道：“确实太多了，还想吃些什么？今天我可以陪你一整天。”
宋深失笑：“你有时间陪我，还不如早点交个女朋友，在学校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子？”
宋深发现宋落凡许久没回话，抬眼看他，发现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一颗心稍稍有些七上八下，男子清隽，这样出类拔萃的人在学校里肯定是熠熠发光的，哪里用得到她帮他去操心。
“没有女朋友，但有喜欢的人。”
听到宋落凡的回答，宋深惊叹：“真的？”
宋落凡嘴角上扬：“喜欢了很多年，怕吓到她，不敢说。”
宋深一直没有想到弟弟会在感情中是这样的角色，但他这样说，宋深确实能够理解的，毕竟宋深当年就是太敢说，吓坏了对方，让对方惧怕被她喜欢，他们姐弟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坏事，这辈子要这么忧伤。
心里有点自责，觉得一定是自己少年的所作所为给弟弟带来了情感上的阴影。
“落凡，如果不确定对方心意的话，放在心里也挺好，不是有人说爱情不是一蔬一饭，也不是肌肤之亲，那是种不死的欲望，是颓败生活中的英雄梦想。”
“所以，或许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的情感纠结，晚点开始的爱情，也没什么不好，你说是不是？”
宋落凡闻言，眼神温度缓缓上升：“是啊，不急。”
午后回到长亭路，楼下有一辆车停放在单元门口，漆黑的车侧身旁站着一个身影。
许谨沫手上将手机放进侧身的口袋，看到二人面色晦暗不明。
走在前面的宋落凡先看到了许谨沫，顿下脚步。
跟在身后的宋深也看到了，不自然的向宋落凡身后侧了侧身，似是不想过多交流，绷直了嘴角。
许谨沫走近宋深，气息相间，宋深仿佛闻到了他身上沾染的街边禾雀花的香气，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
宋落凡看到许谨沫靠近，伸出右臂将宋深护在一旁，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
“宋深，你有时间么，我们聊聊？”
一向清傲的许谨沫，如今字里行间都带有小心翼翼的恳求。
宋深看着许谨沫，没有回答。
宋落凡看到宋深没有答话，收了收右臂将宋深护得更紧，其实也不难猜许谨沫出现在这里想要做什么，但宋落凡还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能处理好美国的事情。
许谨沫冷冷的注视着宋落凡，脸色并不好看。
良久，宋落凡率先拉着宋深的手，绕过许谨沫的身体向电梯间走去。
许谨沫看着二人牵在一起的手，眸光微敛，不紧不慢说:“落凡，关于景和”
宋落凡闻言猛地转身，侧眸看向许谨沫，目光审视，面色极尽生冷。
许谨沫也毫不退缩，直视以对。
宋落凡转身将手中的橘子递给宋深：“姐，你先上去，我跟他说几句话。”
宋深有些不明所以：“落凡不要吵架。”
“好”宋落凡带有安慰的笑笑，将宋深送入电梯间。
长亭路拐角的咖啡厅里，两个相貌不俗的男人在包厢相对而坐，其中一个清冷俊逸，另一个孤傲隽秀，二人都久久不言。
侍者敲门而入，递上菜单，很快，侍者离开。
包厢再次陷入沉静
“前几天我回了一趟美国，因为升菘投资人突然对项目撤资，说有别的安排”静默良久，许谨沫突然开口。
对面隽秀的少年眸色未动，似是不感兴趣对方的话题。
许谨沫也不着急，悠悠言道：“我很好奇，升菘在美国的信誉极好，是什么原因会让升菘的负责人宁可面对巨额赔偿，也定要撤资。”
“我也是真的没有想到，景和背后的控股人竟然会是你”
许谨沫看到对面一直面色冷冷的宋落凡终于有了松动的情绪，笑了笑：“谁会想到美国升菘和b市景和居然会有这样千丝万缕的关系。”
对面男子冷眉一皱，本来就清冷的面庞更是沉沉寒霜。
“你什么意思。”宋落凡直言发问。
对方反倒不言语了
许谨沫侧目看向窗外，街道上来来往往人流不息，水车在不停洗刷着浮在空气中的灰尘。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宋落凡做这些事情要瞒着宋深。
依照宋落凡现在的身价，虽然及不上当年的宋氏，但要说让宋深重新过回原来的生活，那就太轻而易举了。
可宋深明显就不知道宋落凡的事情，她那么单纯，对宋落凡那么信任。
宋落凡如果想要加害于她，恐怕早就不知在哪了，所以他实在想不通宋落凡如今这样弯弯绕绕到底是在图什么。
许谨沫静静的看着宋落凡，想在他眼眸中探寻痕迹。
宋落凡话语中带着敷衍，可面上的表情却礼貌地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什么意思也都无所谓了，不过，我还是劝你早早回去吧，既然当初走了，又何必回来。”
许谨沫拧了拧眉，又觉得好笑：“既然回了，便就不可能走，趁这个机会，也要让一切事情回归正轨。”
宋落凡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也不心急，唇边扬起一丝轻蔑的笑意，转头看向窗外，清冽如昔，极缓的语调中裹挟着一丝锐利：“正轨？恐怕是痴人说梦。”
许谨沫抬头看他，脸上布满了凌冽的寒霜：“那拭目以待，看看如果宋深知道了当年宋氏出事跟你有关，她还会不会认你这个弟弟。”
宋落凡像是有些口渴，慢条斯理地拿起面前的杯子，话语间更是淡淡的心不在焉：“我还是劝你，不要仅凭自己对当年的事一知半解，就跑到宋深面前去惹她不快！”顿了顿声，又说：“毕竟你如今对她来说，比起陌生人还不如。”
宋落凡话落，气氛凝滞，安静的包厢，无人作声。
许谨沫泛白的嘴角让宋落凡有了虚伪的宽容，不再言语。
良久，许谨沫眼里闪过不屈不挠的光：“你怎么会懂我们之间的过去，宋深念旧，又怎么可能会相忘？”
宋落凡闻言，有些略带同情地看着他：“是啊，宋深念旧。”转言道：“要说宋深念旧，恐怕你也”旧”不过我吧。而且，如果，她死过一次呢？你哪来的自信她还会念你!”
许谨沫久久震惊在宋落凡那句：她死过一次呢。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她死过一次？
许谨沫回神以后宋落凡早已经离开包厢。
宋深在房间里面换衣服，刚刚外出走了一身汗，宋深不喜粘腻的感觉，冲了一下澡。
夏末燥热，房间朝阳，曝晒了一天，床上的被子都是暖暖的味道。
她将坠落腰肢的黑发简单的挽在了颈后，光着脚丫，踩在瓷砖的地毯上。
在柜子里拿了件薄衫披在身上，坐在床边，随手取了本桌台上的书翻来翻去也没有看进去半个字，随手仍在床上。
走到客厅，窝在沙发打着哈欠等宋落凡回来。
宋落凡回来的时候，看到宋深又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回到卧室去了一件薄毯，轻轻盖子宋深腰身上。口袋里微信电话一直在震动，他伸手按了静音，走到卧室关上门接听：“喂？”
对方一瞬怔愣：“呃宋落凡？”
“是我”
听到应答裴语马上说：“我是裴语，你怎么今天没有去裴氏集团？”
宋落凡是真的忘记了这件事情，但现在许谨沫既然已经查到了景和公司的事情，也就没有必要再瞒着宋深。
听到电话那边久久不回答，裴语似是有些安抚：“你现在哪里啊？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了，裴同学，我很抱歉，我暂时不打算去裴氏实习了”宋落凡直言。
“为什么？”裴语有些失落。
“家中有事。”宋落凡解释完便挂断电话。
电话那边裴语有点失落，寝室其他女孩子见她神色郁郁，室友吴菲前问：“怎么了？他没去吗？”
“嗯，昨天他明明想去的，而且还加了我的微信”裴语神情失落。
吴菲坐到她身边安慰她：“也没关系啊，反正不都加上微信了，像这种高岭之花，可能是要费番功夫的。”
裴语笑笑，她当然知道宋落凡不好接近。
当年高中时从看到宋落凡就已经弥足深陷，可惜当初给他写的情书，被他无视，让她一度自我怀疑。
自小她就知道，她可以不通过努力，就可以获得别人终其一生奋进都得不到的机会与财富。
但她从哥哥身上学到的是，无论什么给予，都只是锦上添花，只有努力得到的才会长久。
她其实很佩服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自小就可以这样清醒。
从初中开始，她就各项课业都不允许自己输给别人，到了高中之后多次考试都只是年级百名榜的第二名。
她心存疑惑，却也暗暗记下了第一名的名字------宋落凡。
第一次见到宋落凡，他在她身前作为优秀学生干部发言，裴语看着他在台上的身影，脑子里突然理解了语文课本上那首诗的意思：除却巫山不是云
高中在成绩上追赶了三年，也知道宋落凡在校内很多的故事。默默关注，日日相见，虽然对方不知她一直视他为对手，她觉得反而更好，暗暗努力。
高中毕业那年，裴语鼓足了勇气，想要接近他的人生，想要跟他拥有一些不一样的故事，但当她自信的走到他面前时，他只对她说了两个字--------抱歉。
直接与她擦身离开，她准备好的情书在手中，被他擦身而过时留下的无情轻轻吹落。
大学没有想到还能跟他遇见，可是这个人偏偏对她一点记忆都没有，裴语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失落。
在人才济济的大学，跟高中有很大的不同，裴语觉得忘不了宋落凡的自己真的很没有出息。
室友们在一起探讨爱情的时候，对床的林颖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时间和新欢。
裴语轻哧一笑，不以为意，不过是难以自控情感，找个办法移情别恋的借口罢了。
不过大二的时候面对其他学长猛烈的追求，裴语还是稍稍松了口，表示可以先做朋友，原因无他，或许是学长在演讲的时候，台上打下来的光晕，跟她初见宋落凡时候一模一样。
也或许是学长身上的淡淡气息，跟宋落凡身上的柠檬味道一模一样；
要不然就是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学长不小心踩到她的裙摆，脱口而出的“抱歉”。de
让她恍惚中又回到了毕业那年，那声抱歉
可短短两周，裴语就体会到：世间的那么多风景，山巅海洋，明月天山，十万里天空，走过或繁花或恬静的世界，饮过时间酿的酒，我却只想爱你的意境。
纵使他人再像你，这世上也只有一个宋落凡。
可是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宋落凡变得更不一样了，很少能见到他人，食堂、篮球场、只要一下课，遍寻不得他的身影。
所以，裴语才想要让自己从小可以锦上添花的家世去帮助自己，看看能不能多争取一些跟宋落凡相处的机会。
如果真的想要一个人相伴一生，她不想要高门子弟，也不想要追逐名与利的契合。她有它自己的追求，她想要宋落凡。
静静坐在寝室许久，裴语觉得她需要密谋一场爱情，他需要让宋落凡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