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顾言亲手调制的假死药药效只有十二个时辰,药性也和晏凉平时所服的药丸不犯冲。
不过,是药三分毒,晏凉这副身体已经被造得不成样了,看起来体虚得很。
那日前来送药的顾言刚把上脉,眉心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晏凉心里极为不安,试探道:“我不会真要死了吧?”
顾言抿了抿唇,又把了一会儿,终于无可奈何地放弃了,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给个准话吧医生。”晏凉看他这个样子,心顿时凉了半截,开口说话时表情都有些麻木了。
毕竟晏凉在原文里本就是要死的。
“你的脉象很乱,我把不出来,”顾言又一次感叹道,“要是有设备就好了。”
“那我到底是会死不会啊?”晏凉简直被这模棱两可的答话整的没脾气了,只能追问了一句。
顾言颇为同情地看着自己老乡,道:“眼下是死不了,不过,你这身体过于虚弱,阴气浸体。”
“今后怕是难以生育。”
顾止一进门就听到了这句话,脚步瞬间顿在了原地。
晏凉无所谓地笑了笑:“不生就不生,本来就没这打算。”
顾言挑眉看向她,奉劝道:“古人可是比较看重子嗣的,你这情况,怕是找不来好夫婿。”
晏凉轻飘飘扫了他一眼,“我不绝地求生就不错了,还嫁个屁的人。”
“你不会是穿过来太久了,被封建腐朽思想洗脑——”
她话说到一半,顾止就走进了内室,两人目光一交汇,就又各自错开了。
顾言正好也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了,正好顾止回来了,他就把假死药往人怀里一塞,自己脚底抹油开溜了。
顾止把药仔细收好,抬头就见晏凉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准备躺下睡觉。
其实晏凉刚刚睡醒,精神头正好,只是觉得室内空气里混着点尴尬因子,便打算一睡解千愁,避免和顾止的任何交流。
顾止也不拆穿她,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晏凉合上的眼皮略微有点颤抖,越想睡过去脑子越是清醒,当她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床边顾止的轮廓的时候,她彻底放弃了伪装,挣开了眼睛。
“不睡了?”顾止含笑问道。
“你坐这儿看着,我睡不着。”晏凉实话实说。
没想到一向温柔体贴的王爷直接撂下一句:“那就别睡了。”
晏凉眼睛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看着顾止一脸不明情绪地笑意,大脑飞速运转着揣度圣心。
顾止静静与她对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你真的没想过,留在我身边?”
正当晏凉尴尬得想脚趾抓地的时候,顾止轻飘飘的一句话传进了她耳朵。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滞了。
这么安静,只能听到俩个人的呼吸声。
“没有。”过了片刻,晏凉答道。
假死时的的晏凉感觉自己沉在一个漆黑的深湖里,所有感官都被封闭了,只能感受到无边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
晏凉首先感觉到了自己嘴里的凉意,像是含着什么东西。
然后,她又试着动了动手,身上被一下子抽走的气力像被打气筒一下一下地充了回去,恢复了一会儿,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还是一片漆黑。
她也没慌,躺在床上适应了一会儿,侧过头去就看到了从窗格里洒进来的月光。
身下的床很硬,屋子里可见的陈设很简单,不过一桌一椅。
她抬起手,拿出了自己嘴里的冰凉物什,居然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蝉,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盯着玉蝉看了一会儿,晏凉支着胳膊坐起身,直接光脚下了地。
怎料身体过于虚了,她刚站起来就觉得身子一软。
在栽倒之前,一只手及时扶了她一把。
晏凉抬头看了看暗夜里不分明的顾止,道了声谢后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胳膊。
“地上凉,回床上去。”顾止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不见波澜,却隐隐带着一丝命令的意味。
“王爷是在这儿守到了半夜吗?”晏凉眉心跳了跳,杵在原地不动弹。
顾止看着她,不置可否。
晏凉笑了笑:“王爷,你真的大可不必如此。”
“我不知道您对王妃究竟是什么复杂的情感,但她真的已经不在了。”
她平静地抬起头,月光洒在她的半张脸上,为苍白镀上了冷意,“我只是个鸠占鹊巢的赝品,王妃为您做的一切,以及她对您的感情,统统与我无关,犯不着对我这么好。”
顾止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轻声笑了一下。
“你是在担心……我纠缠你吗?”
夜里寒冷,却让人感觉火药味十足。
晏凉多日来被顾止的温柔体贴搞得一头雾水,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理,本以为助他达成目的后就两不相欠了,谁料如今又陷入了僵局。
她对感情,从来没抱有什么幻想,何况是这种注定属于别人的男人。
那简直是,避之不及。
晏凉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有点疲惫。
“放心,”顾止抱臂看着她,温声道,“本王还没那么闲。”
晏凉手指微微动了动,看着顾止转身出了门,便走到桌子旁边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温热的茶水使她浑身上下都舒服了点。
又仔细一合计,她现在有些后悔了。
顾止是什么人,待人哪有半分真心,她这么上赶着撇清关系,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不过她也的确玩不起。
与其虚头八脑得跟人乱周旋,不如一刀切得干干净净来的痛快。
她伸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刚想起身回床休息,一阵风就把窗户吹开了。
外面是一棵姿态婀娜的柳树。
一双手忽然放到了她的肩头。
晏凉呼吸一滞,直接抓着那只手反身一别,她从小跟着当刑警的父亲学习格斗,和男生打过不少架,按正常情况,她应该是能把人直接按在桌子上的。
可惜,她这副身体,正好处在特殊情况下,手上没什么力气,被人轻而易举地挣脱了。
晏凉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双妩媚动人的明眸。
“你就是晏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