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门人怀着一种略微复杂的心情走了。
他的怀里揣着一块金子，沉甸甸的，让他几乎缓不过气了。
脚下生风走了许久，有些昏沉的脑袋因为街上凉风的吹拂清醒了不少。
“收揽人心？”门人突然停下脚步嘀咕了一声，终于找到了自己刚刚觉得这眼前的一切莫名熟悉，自己的眼眶又莫名湿润的原因了——当初，自己刚刚进宫被胤禩挑过去做奴才的时候可不就是这样吗？
这话只不过是语调变了几分，话语的大致内容却都是差不多的，不过因为已经许多年过去了所以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罢了。不过效果还是一样的，他再次因为这样的话而感动不已，但……为什么那个宋小姐没有让自己哭出来呢？
当初他可是在王爷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王爷最后递给他一块手帕的那一瞬间他便认定了这个主子，但——现在他怀里的拿块金子是什么情况啊？
门人心情甚是复杂，这种复杂，在他出门没走几步路就碰到皇帝后更加复杂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王爷的计划就要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失败了？
“奴才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门人躬下身子见了礼，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边延。”
胤禛在这座院子外面站定，垂下眼眸看着提前得了消息过来迎他的胤禩身旁的大太监，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你家主子呢？怎么，不敢亲自出来见朕？”
“回皇上的话，”边延在心中默默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镇定地说出了自己原本就要带给皇上的话，“廉亲王爷让奴才问您，到底是要美人，还是要江山？”
“大胆！”
苏培盛连忙冷脸呵斥，“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和皇上这么说话？”
胤禛轻轻摆了摆手让苏培盛退下。
他并不把这句话放在眼里，因为这两者他都不会失去的，会在这两者中间做选择的只是一个无用的懦夫罢了。
同样的，会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也只不过是一个妄想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的人罢了。
“有什么话不敢当面同朕说，躲在后面像什么话呢？”
胤禛抬脚往前踏了一步，眼睛紧紧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嗤笑一声。
“怎么，还要朕亲自去扣门不成？”
“廉亲王今日身体有恙不宜面圣，还望皇上海涵。”
“身体有恙？”
胤禛对于这个原因嗤之以鼻，“那朕倒是要瞧瞧是哪里有恙了。”
轻轻抬起胳膊屈起胳膊肘，胤禛手指动了几下便有几人抬着一具具尸体走了出来。
“是不是因为杀人太多了遭了报应所以身体有恙？”
虽然心里早已经有所准备，但是乍一下看到这些死人边延的心里还是突了一下，低下头避过视线不敢去看。
“苏培盛，扣门。”
“嗻。”
苏培盛应了一声，而后板着脸走到了门口抬手当准备扣响门的时候，边延刷的一下从地上起身冲到了门前用身体挡住了苏培盛扣下门的手。
“皇上，廉亲王身体有恙，不宜见客。”
“那若是朕非要见呢？”
胤禛看了一眼苏培盛示意他回来，而后又用冷冰冰的目光看向边延，“让开。”
“朕今日心情好，不想徒增杀孽。”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是个人都知道胤禛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还肯好好同你讲话那是他风度好，但若是你不识趣，可就不是吃顿挂落那般简单了。
边延知道这件事情，可他还是坚定地站在了门前，用坚定的语气继续重复道：“皇上，廉亲王身体有恙，不宜见客。”
对方不识趣铁了心的想见点血，胤禛心想那朕怎么能辜负你们这个期待呢？于是他轻轻挥了一下手，便有早就做好了准备的一群带刀侍卫出现，迈着整齐的步伐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将整座院子都围了起来。
边延心中紧张的不行，但还是强自镇定地按着自家爷早就交代好的话晃了晃挂在门口的铃铛，铃铛声响起的第一秒在场的人除了边延外都变了脸色，铃铛声响起的第三声便有一队黑衣人蒙着脸出现，同外围的侍卫动起了手。
“皇上……”
苏培盛面色大变，上前一步走到胤禛跟前，“奴才让人掩护您先走。”
“不过区区小贼，有什么可怕的？”
胤禛面色不变，慢慢转过身冷着脸看着那些不知道从哪里鱼贯而出的黑衣人被自己带来的侍卫一刀一个跟砍西瓜一样将人制服，嘴角微微勾起。
青海战事吃紧，一些原本被派过来监视胤禩的粘杆处的骨干被他调走去做更重要的事情，现在在监视胤禩的人不过是刚收上来的人，腿脚功夫没有那么好，但传递个消息却是绰绰有余。
知道宋昭可能被胤禩骗了过来之后，胤禛便想起了在监视胤禩的人，差人去叫他们的时候才知道这些人在发现了有人劫狱的时候被胤禩的人杀死了，只活下来三个人，一个因为失血过多一直昏迷着不久前才醒过来告诉了苏培盛这里的情况，另外两个人目前还没有出现，胤禛估摸着他们应该是发现别的情况正在潜伏着。
原本要入土为安的人的尸体被自己带过来也是一种警告，但他没想到胤禩竟然这么刚，这是看自己这些日子分身乏术所以想要试探一二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胤禛可以负责任地告诉胤禩：你成功了。
看着因为听到了铃铛声过来同侍卫争斗的黑衣人一个个倒在了地上，胤禛缓缓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口的边延，轻轻勾起了嘴角偏了偏脑袋，“就这？”
边延垂下脑袋，慢腾腾地挪到了大门一旁，微微躬身子朗声道：“奴才恭迎皇上大驾光临！”
胤禛正准备向前一脚的步伐停了下来。
服软的太快，倒让人有些惊讶了。
刚刚还一副大义凛然誓死不让开的模样，现在却一副欢迎您大驾光临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奇怪啊……
“皇上，皇上！”
胤祥气息有些不匀地小跑到胤禛的身旁，眼睛先是瞅了一眼院子，再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边延之后才看向自家皇兄。
“有情况。”
“哦？”
胤禛微微挑眉，胤祥凑近了胤禛小声道，“是那两个还在盯着廉亲王的人传回来的消息。”
胤禛下意思地回头看向了边延，后者轻轻抬起头冲着胤禛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表情。胤禛不觉拧起了眉头，抬脚跟着胤禩暂时离开了院子前。
“是什么事？”
“盯着外面的人告诉我，说是在接近一个多时辰前，曾经有一名女子坐车离开了这院子。”
“女子？”胤禛心下微动，看向面露担忧的胤祥，“你的意思是那个女子是她？”
“除了宋小姐还能有谁呢？”胤祥轻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胤禩这厮忒不是人了，我们这大老爷们的事你把一个女子牵连进来是什么意思？
“万一那个女子不是她呢？”
胤禛感觉现在的自己异常冷静，“她喜静，不乐意折腾，才刚刚进了这院子不可能立马就走的。”
“但那女子不是她还能是谁呀？”胤祥都快急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廉亲王是什么人，他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成活的，这骗一个小女子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好不好？”
“她很聪慧不会轻易上当受骗的。”
胤禛摇摇头对于胤祥的说法还是表示了质疑，“你得到的消息可能是他故意放出来的，是真是假还未可知。”
“但她若是有生命危险呢！”
胤祥十分无奈地扶额叹息，他其实原本是不想说这个的，因为他已经发现了自家四哥在面对宋昭那个女人的时候脾气总是不太稳定的，所以他打算不告诉他真话让他控制住自己的脾气，等把人救出来再说这事。
但他哥现在这么稳重的表示宋昭不会有事，万一廉亲王那人丧心病狂真的杀了那女子怎么办？他觉得按着自家四哥现在这种状态他未来肯定会变得更加偏执的，虽然他这个知道了消息却选择了隐瞒的人不会有生命危险，毕竟兄弟情在那里，他哥冷静下来之后也能知道自己是为了他，但……
但四哥他会自己伤害自己啊！
“那个跟着廉亲王的人得到消息，说是廉亲王找了一群身手极好的人，看样子是要将……”胤祥顿了顿，“皇上，我知道宋小姐她武功很高，但若是一群人围上去那也没用啊是不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那样会激怒我，他不会这么做的。”
胤禛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然后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都自称我了，还说着逞强的话？
“四哥！”胤祥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深刻感觉到自己为了自家四哥的幸福实在付出了太多，“廉亲王可以稍后再收拾，但是宋小姐没了可就真的没了啊！”
“四哥，莫要发愣了，赶紧做决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