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青垣疾走几步，来到洞前，但也没敢贸然前进，先是朝里面丢了块石头。
果然，里面发出一声嘶吼。
接着，一个庞然大物从里面一跃而出。
青垣一看乐了，这不是刚才那只虎吗？
小小的庚辰被嘶吼声惊醒，他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一看，顿时也乐了，眼睛仿佛能放出光来，两只短胳膊拍着手：“大脑斧！”
青垣见这个山洞的主人竟是这只虎，十分高兴。他背着娃，手里拖着鹿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山洞。
老虎瞧见青垣明显地抖了几抖，没敢做出什么。站在洞口徘徊了几圈，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青垣只在洞口边找了个地方，并没有往里面走。原因无他，这是只不爱干净的虎，洞里的味道实在太大。
离着洞口稍近一些还好。
老虎从青垣身边路过时，怂哒哒地看了他一眼，夹着尾巴飞快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青垣将庚辰放到地上，庚辰一把抱住青垣的大腿不松手。
青垣微微皱眉：“你拽着我做什么？”
庚辰把头埋在青垣的腿上：“臭，大脑斧臭。垣哥哥香香的，可好可好闻了。”
青垣拎着庚辰的脖子将他拎出来，盯着庚辰瞧了一眼，而后坐下来接着处理那只鹿。
庚辰迈着小短腿，又凑到青垣身边，“吧唧”往地上一坐，又软又胖的身子就这么靠到了青垣身上。
青垣手上的动作一顿，却看见庚辰仰着胖乎乎的小脸朝着他笑，黏黏糊糊的：“垣哥哥——”
这小崽子也太自来熟了，他们并没有认识多长时间好吗？
庚辰长得特别好看，瓷娃娃一样，眼睛圆溜溜的黑眼珠多白眼仁少，跟黑葡萄似的。他虽然有点儿胖，但胖得恰到好处，可可爱爱的，脸上的肉肥嘟嘟的，捏一把的手感特别棒。
青垣看着庚辰狠不下心来，没有再推开他。
庚辰也能察觉出青垣对他态度上的变化，可他小小的脑袋里只能想到他们没有再天黑前返回部落，才导致青垣的情绪低落。
思及此处，庚辰又想哭了，他小嘴一瘪一瘪的，强忍住泪水，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拍着青垣的背。
青垣被后背上的小手拍得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一脸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向庚辰。
“垣哥哥，你别难过，”庚辰奶声奶气地安慰他，“辰儿也……不难过……”说到后来有些哽咽了，庚辰眨巴眨巴眼，企图不让眼泪流出来。
青垣暗暗叹了口气，他之所以对庚辰如此冷淡，一是有些就怕庚辰，想色厉内荏罢了。二是他是为了救熊孩子才穿到这里来的，这都什么事啊，哎！可幼崽期的庚辰懂事得让人心疼，他实在狠不下心肠对他冷言冷语。
青垣将鹿角取下，塞到庚辰怀里：“拿去玩儿吧。”
鹿角和庚辰差不多大了，庚辰的怀里猛地塞了个这么个玩意，他没抵住向后倒退了几步，一个屁墩坐到了地上。
青垣扶额，又一把将他抱起来，轻轻地拍打着他屁股上沾到的土，找了片叶子让他坐下。
“垣哥哥——”庚辰奶乎乎地叫了一声。
“别管我叫哥！”青垣有些烦躁，他不知道该拿一种怎样的姿态对待这只团子。不知道这只小崽子到底是不是装成这么可爱的。不可否认的是，庚辰是他见过最可爱，最乖巧的孩子。
“我不是你哥。”青垣又补充了一句。
庚辰小小的脑袋瓜显然不能理解青垣说的话，不是吗？可之前明明是他说的，他是他哥哥呀，怎么突然就说他不是他哥哥了呢？
庚辰有些急了，小脸皱得像包子似的，忙拽着青垣的兽皮衣摆问：“那你是谁？”
“我是你爹！”青垣脱口而出。
爹？庚辰大大的眼睛大大地疑惑，垣哥哥怎么说他是他爹呢？
庚辰想问青垣，但是看青垣脸色不是很好看，又不敢问。
良久，青垣的兽皮衣摆被一只小小手轻轻拽了下，他怯生生地唤了声：“爹爹——”
青垣：“！！！”
青垣三下五除二地处理好了鹿，突然意识到没有柴火。他略微思索了一番，又一把捞起庚辰。还是得带上，万一他走后被老虎叼去呢。
青垣很快拾了柴火回来，他盘膝在洞口处坐了片刻，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更称得他容貌出尘。
庚辰瞧见这场景也不哭了，双手托着圆圆的下巴蹲在青垣身边静静地看着。
垣哥哥，不对不对，是爹爹。
《霸业》中写道，青垣会吸取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他虽没有修炼过，也想着试一下。在月光下盘膝而坐，竟无师自通。不消片刻，青垣便觉丹田内像是有一股潺潺流水，水流虽比线粗不了多少，但是比之前他试的那次要好上许多，在丹田内游走了一圈也没有再消散。
青垣一喜，又想继续修炼起来，但费了好一番力气却依旧如此。青垣从地上站起，指尖运用灵力将柴火点燃。
而后，挑了一处鹿身上最嫩的地方架在火上细细地烤着。
他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大头鹿，青垣又拖着剩余的鹿朝洞里走去。
洞里，三双眼睛亮晶晶。一只大虎领着两只小奶虎，那两只小奶虎正在喝奶，许是大虎今日觅食碰到青垣被他揍了一顿后就一无所获地回来了。大虎也不知多久未进食了，应该是没有奶了。两只小奶虎急得用小脑袋瓜直撞大虎，大虎也不恼，爱怜地舔舔自己的虎崽崽。
两只小奶虎还是不同颜色的，一只如大虎一般是黄色的，另一只是白色的。
大虎瞧见青垣来了，目露凶光，朝着青垣龇牙咧嘴地想要恐吓他。
青垣将鹿扔给它：“喏——”
大虎看看鹿又看看青垣，那意思仿佛是在确认。
青垣道：“谢你收留我们一晚。”
而后青垣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大虎眼睁睁地看着青垣没有再来的意思，这才站起来朝着鹿走去。
青垣回来的时候瞧见庚辰正在偷偷地擦眼泪。
青垣疑惑不解，这只小崽子哭什么？
“你哭什么？”青垣问道。
“是不是我拖累了爹爹没有在天黑前回到部落里去的？”庚辰边说边用小手擦着掉下来的眼泪。
青垣道：“洞里还有两只虎崽。”
他不会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做。更不知道这只小崽子好端端的哭什么。
庚辰果然很感兴趣，但随即又马上垮起小脸。
青垣还是没忍住将他拉过来，用手擦擦他的眼泪，语气有些别扭：“不是因为你，别哭了，一会儿……一会儿肉该好了，哭久了再吃东西身上会不舒服。”
不安慰倒还好，一安慰庚辰再也忍不住，眼泪一对一双地掉。
“不是吗？那为什么你突然不高兴了？”庚辰奶声奶气地指责着，“之前还对辰儿有说有笑的呢。”
因为我不是原来的那个青垣了啊，这事又没法和庚辰说。
青垣皱皱眉：“我没有部落，我骗了你。”
“你没有部落？”庚辰不太能理解，“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部落里吃好吃的吗？”
“我骗你的。”青垣说出这话后，浑身都觉得轻松。如果庚辰因为这个生他气自己跑掉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从此一别两宽，他躲庚辰躲得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他。
庚辰愣了片刻，突然哭得更厉害了：“爹爹好可怜——和辰儿一样没有部落——”
青垣：“……”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
庚辰忽然跑过来紧紧抱住青垣的腿：“辰儿也没有部落，总是受别人的欺负。爹爹长这么大，是不是也有好多人欺负你？我们都好可怜啊。”
“你……”青垣试探着问道，“不生气？”
庚辰摇摇头：“辰儿为什么要生气啊？爹爹应该是特别想要拥有一个部落，所以才那么说的。就跟辰儿一样，辰儿也非常希望有一个部落愿意要辰儿的。可惜他们都不要我，他们嫌弃我太小，光吃食物不干活儿。爹爹肯带着辰儿，对于辰儿来说已经非常非常幸福了。我相信，我们肯定会找到接纳我们的部落的！”
庚辰说道后来，还攥起了拳头，一脸得坚定。
别说，要是没有庚辰长大的事，青垣还真挺感动的。多么有志气的娃啊，但是他真分辨不出庚辰现在到底是不是装的。
《霸业》中介绍庚辰是个白切黑，幼年期的庚辰竟这么乖巧体贴吗？
在庚辰满眼期翼的目光中，青垣缓缓地点点头：“好。”
庚辰高兴得跳了起来，心情大好，然后一路往洞里跑去，嘴里嚷嚷着要去看虎崽。
青垣不放心地跟在他身后，怕大虎把他再叼了去。
大虎已然将鹿吃了，应该是有了奶水，两只小奶虎吃得正香，它爱怜地舔舔两只小虎的毛。
庚辰见此场景想到了自己，他从来没有享受过任何人的疼爱过。别人都有部落，就他没有。
庚辰再也忍不住一把扑到青垣的腿上放声大哭青垣弯腰将他抱起，一步步朝着外面走去。
青垣倒是挺理解庚辰的心情的，就像他在父母去世以后，就再也见不得其他人和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每当这时候他都会想到自己，鼻子都有些发酸。
他没有说话，轻轻地拍打着庚辰的小身子。哭出来吧，发泄一番心里就能好受一些。
庚辰哭得挺久，青垣耐心地轻轻拍着他。
良久后，庚辰才算是好了一些，但还是抽抽搭搭的。
“辰儿……辰儿不应该哭的……你也很难过……辰儿一哭……一哭你就更难过了，”庚辰用手胡乱地抹抹脸蛋，又在青垣的脸上擦了擦，“辰儿不难过了……你也……你也不能难过……咱们肯定会很快找到愿意接纳咱们的部落的。”
纵使青垣再铁石的心肠，也被庚辰弄得软了下来，他用手将他脸上的泪渍擦干，问道：“饿了吗？”
庚辰点点头，青垣道：“鹿肉应该熟了。”
庚辰却摇摇头：“不想吃。”
青垣再硬的心肠被庚辰方才一番哭闹都弄得软了下来：“那你想吃什么？”
庚辰将大拇指放在嘴里轻轻咬了下：“喝奶奶。”
青垣皱眉，这可不好办啊，上哪给你弄奶去？
等等！青垣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朝洞内看去，正在陪两只幼崽玩闹的大虎蓦地脊背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