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番外（三）陈如
陈如自幼生长在一个偏僻的小县城。
她所成长的环境过于闭塞，教育也落后，所以她对书上描写的世界极其向往。
草原山野，汪洋大海，每一个她都向往。
她没什么抱负，头脑也不聪明。家里早就看出她不是读书的料，于是早早让她辍了学，当然，也没问她愿不愿意。
于是家里继续花钱供她的弟弟读书，她的成绩可以考二本，而她的弟弟只能考大专。
陈如对于这个破落的家没什么好念想，十六岁那年，她拎着一个麻袋，只身到了临州。
她第一次体会到繁华是什么感觉。
那时的她，身上穿着一件皱巴巴的t恤，蓝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踩得是一双脏兮兮的帆布鞋，还扎着两个土掉渣的麻花辫。
再反观临州，灯红酒绿，每个人都穿得光鲜亮丽，甚至有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友善。
她拎着麻袋，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第一份工作。
刷盘子。
她每日刷成千上百个盘子，但她也不觉得累，乐呵呵的，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她生得好看，再加上从县城来，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青涩感。
那日，饭店的老板喊她，说找她有事。
她去了，直至老板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她才觉得事情不对劲。
她大喊大叫，却仍是没躲过这一劫。
没多久，她辞了这份工作，拎着麻袋走在街上。
那时是冬天，陈如身上只穿着一件薄外套，冻得嘴唇发紫，脚也不住打颤。
她第一次觉得，活着实在太难了。
脚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留下一串印迹。
走到一栋楼前时，她依稀看见那栋楼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之后越来越暗，最后全黑了。
陈如晕倒了，倒在一家夜总会门前。
经理把她捡了进去，等她醒了之后，问她愿不愿意在夜总会做事。
陈如看着桌上的两沓钱，眼睛直冒光，忙说着愿意。
可当工作的真实面目揭开，陈如觉得自己又进了虎口。
一个个肥腻的中年男子在她身上蛰伏过，她起初是抗拒的，被经理知晓后，本是于寒冬拯救她的经理，撕破了虚伪的外衣，一鞭接着一鞭地打在她身上。
后来，陈如听话了，渐渐融入了夜总会的氛围。
再后来，陈如遇到了齐益，齐益拉着她的手说要带她回家。
她笑了，妖冶如花。
“好啊。”
一待就是五年。
陈如碰到了一个男人，那男人长得像高中生，实际上已经三十了。
男人名为秦豪，是司梦派来保护她的侦探。她经常出去喝酒，喝到不省人事的时候，第二天都躺在秦豪的床上。
她依稀记得，她经常在喝醉之后诉说以前的往事，也经常听到一个声音在说：“我会保护你的。”
她第一次萌生了逃的想法，逃离齐益。
可当齐益发现她的想法时，也和夜总会的经理一样，撕掉了本来和善的面具，伸出手要掐死她。
窒息感传来，陈如真觉得自己快死了。
“不要，不要。”
“不要！”
陈如惊醒，从床上弹起，长发乱糟糟的，浑身冒出冷汗。
她扶了扶额，重重舒出口气。
又做噩梦了。
陈如在司梦的安排下到了新加坡。
她在新加坡看到了幻想中的大草原，空气也比临州新鲜，生活压力小，再加上华人居多，她一个英语差的人沟通起来也毫无压力。
她找了一个收银员的工作，每天只上五个小时的班，剩下的时间就在到处闲游。
这日，她正在家中做饭，门铃响了。
她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门开之后，秦豪站在门口，脸还是那么嫩。
“最近这么闲？隔三岔五跑新加坡。”陈如转过身，缓声道。
“嗯，不太忙。”秦豪从鞋柜中拿出一双拖鞋，与他的尺码相同。
陈如将秦豪当成空气，继续做着饭。
“有我的份吗？”秦豪凑到陈如身边问道。
“没有，想吃自己做。”
秦豪习惯了，这么久了，陈如对他还是保持距离。
“好。”
陈如坐在餐桌前吃着意面，看着秦豪在厨柜前忙来忙去。
没多久，秦豪也端上来一盘意面，坐在陈如面前。
“我上次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秦豪说。
陈如拿叉子的手顿住了，仅几秒，她开了口：“不了吧。”
这下，轮到秦豪愣住。他苦笑，“拒绝我多少次了，难不成你喜欢别的男人？”
“我谁也不喜欢。”陈如吃了一大口面，“吃完赶紧走，你又不是没房子，别总赖在我家。”
“那是我技术不行？”秦豪忽略陈如的话，继续问。
陈如语塞，放下了叉子，“你自己吃吧。”
陈如上了楼，步伐很快，回卧室后反锁上门。
秦豪不止一次对她示好，她也不止一次拒绝。
这种搭配在陈如眼里，就像山鸡配凤凰。
她是山鸡，秦豪是凤凰。
秦豪知道她最糟糕的一遍，她也知道秦豪最耀眼的一面。
能帮助警察破获重案，家世显赫，这种人，怎么能和她在一起。
陈如躺在床上，抱紧双腿缩成了一团。
秦豪上楼敲了门，陈如听到了，一直没开。
直到后来没声音了，她以为秦豪走了，谁知哐的一声，秦豪破门而入。
陈如有些愕然，坐起看着秦豪。
“你怎么……”
不待她说完，秦豪就堵住了她的唇，开始享受自己的饭后甜点。
翌日，陈如醒的时候，摸了摸秦豪的脸。
她觉得这么下去，好像不太妙。
于是她拿出了来时的大箱子，却只是简单地装了几件衣物，证件还有钱，轻飘飘的。
她走了，留下秦豪一个人在她家，在床头柜放了秦豪梦寐以求的钥匙。
陈如没离开新加坡，也始终没接秦豪的电话。
她四处游荡，去了不少新加坡的大学，感受她未完成的梦。
尽管她已经腐朽了。
秦豪每天给她发着短信，各种情话，酸得陈如倒牙。
她回了一条：
-等你找到我的时候，我考虑考虑。
新加坡远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
她走了两个多月，还是没逛够。
她上网查了一下新加坡的建筑，双林寺的名字映入了她的眼。
于是，她将下一站定在了双林寺。
她不信佛，却很迷信，在佛像前也十分虔诚。
双手放下后，她睁开眼，攥向手腕上的那条红绳。
秦豪当时送给她时，是端午。
她说：“我都这么大了，没必要系这个。”
秦豪仍是拽过她的手腕，给她绑上，动作十分仔细。
“你在我心里，永远长不大。”
她迈出寺庙，刚出门，手机掉在了地上。
她俯身去捡，突然，一只手抢她一步，捡起了手机。
无名指上带着一只戒指，与她随身携带的那只一样。
她抬眸，看到男人脖子上熟悉的纹身。
“好久不见，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