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番外（一）真正的初遇
许预第一次见到司梦，是在司梦的成人礼上。
许家和司家向来只是泛泛之交。他只听说司家的二小姐风评极差，男友一天换一个，小小年纪就传绯闻，其余的一概不知。
餐桌上，他盯着许志昂递过来的那张邀请函，有些怔愣。
“爸，我去？”
“嗯。”许志昂头也没抬，“我没时间，你和周沉一起去，走个过场就行。”
许预将邀请函挪到身前，缓缓打开，上方写着司梦二字。字体是手写的，人们都说字如其人，许预怎么看，都觉得司梦和乖巧二字不搭边，反是透露着一股子狂傲。
许预点点头，放下邀请函，继续吃饭。
他是社恐，许家的人不知道，外人更不知道。
这些年，他尽力伪装自己，避开公共场合的发言，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窘迫。
成人礼那天，周沉开车来了许家。
“阿姨好！”周沉的西装裁剪得体，还是限量款，头发抓得一丝不苟，面若桃花，不知道的以为他要去结婚。
吴琳琳看着周沉长大，待周沉如自己的亲儿子无异。她眉眼弯弯，“哎哟，男大也十八变啊，阿姨怎么觉得你又帅了。”
周沉挠了挠脖颈，“没有的事，许预可比我帅多了。”说完，他对许预暗中挑了个眉。
许预嘴角一抽，恨不得撕了周沉这副得意的嘴脸。
两人出门，周沉将跑车钥匙扔给许预，“你开吧，我懒得动。”他悠哉游哉地走向副驾驶。
许预没说话，迈步进了驾驶座。
车子发动后，周沉像个大爷一样靠在座位上，嘴里还哼着小曲。他瞥了许预一眼，啧了一声，“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品味，这西装白送我都不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寒酸家族的少爷。”
“能穿就行。”许预连个眼神都没给周沉。
周沉吃了瘪，嘴撅起来，“你就这样，到时候上哪找媳妇。”
“没兴趣。”许预声音很轻。
周沉眼睛突然冒光，开始捂嘴嗤嗤笑起来，“要不你把司家的那个二小姐收了吧。”
许预察觉到周沉是在打趣，没理会，继续专心开车。
谁知周沉的破嘴开光就刹不住闸，在许预的耳边一直嘟嘟囔囔。
“我跟你说，这二小姐可不得了，别人都说她乖巧又可爱，实际就是个男人婆。”周沉啧啧两声，搓了搓胳膊，“谁要是娶了她，那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许预被吵烦了，淡淡说了一句，“你追了十年的那个女生，追到手了？”
提到这事，周沉一下就像霜打的茄子，没了声。
车内霎时间安静，许预也得以松出一口气。
成人礼的时间安排在晚上七点整，据说是司梦亲自挑选的，原因是她出生时就在七点，成人也要掐的分秒不差。
许预停好车，和周沉一齐走进宴会厅。
司家只有两个宝贝女儿，从小是被捧着长大的，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给月亮，丝毫怠慢不得。
早些年间，司家大小姐的成人礼闹了整个临州，可许预当时年纪太小，一心扑在学业上，也没时间去了解这些。
穷养儿富养女，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话。
宴会厅内金碧辉煌，人满为患，周沉前脚刚迈进会场，后脚心就跟飞了一样，不知道跑哪撒欢了。
许预看着周沉的背影，叹出口气，转头走向宴会厅的一个角落。
他目不斜视，没注意周围的人群，突然闻到了一阵玫瑰花香，浓却不刺鼻，激得他浑身的毛孔瞬间炸开。
他活了20年，有不少女生向他示好，但身上的味道无一不是呛得他直想吐。久而久之，他学会远离女生，上了大学之后还有人传他是同性恋。
许预倒是无所谓，能免去不少麻烦，相对而言还是个好事。
可是这味道……
许预扭过头，于人群中瞧见了一个背影，身着墨绿色长裙，腰肢纤细，黑色长发随着走路的动作摆动。
他在原地愣了足足有两分钟。
心脏悸动的一瞬间，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身体发烫，整个人都跟着热了起来。
明明是三月天，不冷不热的时候，他却觉得比三伏天还要燥热。
“先生，需要帮忙吗？”
服务生将许预拉回现实。他看了服务生一眼，摆了摆手，“不用，谢谢。”
走到角落的时候，他的双腿都是软的。
他从小到大，只看过几部电视剧，其中无一不是一见钟情的狗血剧情。
一见钟情在他眼里，有些过于文雅了，往俗了说，与公狗发情差不多。
可是现在，许预有些后悔用这句话形容了。
他现在，好像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酒，他随意拿起其中一杯，吞进腹中。
天蓝色的液体看似纯良无害，但许预的脑袋愈渐飘忽，他反应过来了，这简直就是披着温柔外衣的烈酒啊。
许预垂着头，悦耳的女声突然传进他耳中。
“大家好，我是司家的次女司梦，感谢各位于百忙之中参加我的成人礼。”
许预抬起头，双眼于朦胧之中看到高台上站着一个女人。
皮肤白皙，长相温和，眉眼含笑，黑发垂在脑后，身着墨绿色长裙。
许预握着酒杯，窝在小沙发上看愣了。
司梦接下来说了什么，许预没听进去，他只知道自己好像醉了，醉到对一个陌生女人动了心。
曾几何时，他觉得自己与爱情这种东西不搭边。
青春期少年少女萌芽的时候，初中高中校园内兴起了早恋。许预当时还坐在火箭班，班内也有同学谈起了恋爱。
他看着自己的同学为爱情笑，为爱情哭，为爱情掉出火箭班，甚至为爱情退了学。
不值。
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所以，他成了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不苟言笑，一心扑在学业上。
上了大学之后，父亲要求他样样都必须做到最好，于是他舔着脸进了学生会，回回绩点拿第一，却还是个母胎solo。
周沉早熟早恋，并没有给他太大的启蒙，这么些年，他仍是一块木头。
不过这块木头，好像在这晚开了花。
在之后的半年，许预总是无意间听到司梦的一些情况。
比如说，司梦又交了新的男朋友，比如说，司梦高考拿了省状元，比如说，司梦报了临州大学，和他在同一个专业。
新生报到那天，许预身为学生会主席，根本没必要亲自处理这些琐事。可他鬼使神差地地从段钦手上拿过了注册报表。
“我去吧。”他不顾段钦震惊的眼神。
许预在太阳伞下坐了一天，运动服下早已出了一层热汗，从日出等到日落，也没在司梦的名字上画对号。
一个富家少爷，就这么坐了一天。
他盯着司梦的名字出神的时候，一封录取通知书送到了他的面前。
“名字。”他熟练地拿起一摞资料，头也没抬。
“司梦。”
许预的手顿住了，随后在司梦的名字后打了个对号。
“给。”他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了司梦的眼。
少女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动人，小鹿般的眼睛里闪烁着光，头发从黑色染成了棕色，看起来更加成熟了。
他强忍着暗潮，按部就班地给司梦办好手续。
可当司梦来要他微信的时候，他崩了，想也没想就把微信给了出去。
以至于司梦走了，他仍是没回过神。
“学长，你喜欢这种的啊？”段钦凑过来，嘴角上扬。
许预将注册表甩到段钦手上，“干活。”
所有的相遇都是必然的偶然，心动也不过只是一瞬间。
一点星星之火，便足以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