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老婆
司梦很快就和云霁签下了合同。
按照约定,司梦将城南的土地包给云霁,三七分成,云霁七,司梦三。
司梦没想到云霁能够这么大度,一度以为云霁是不是拟合同的时候弄错了。谁知云霁只是浅浅说了一句,“没弄错,就当是你帮我发展副业的报酬。”
这对司梦来说,是宝贵的一课。
云霁拿着钱结交了司梦,是在为以后的路做铺垫,司梦不是看不出。
草莓园一建立,司梦便忙了起来。好在许预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在宜城买了房,才不至于让她成日住酒店。
两个人的家也从临州,慢慢过渡到了宜城。
司梦每日前往草莓园视察,偌大的宜城,她只认识云霁和顾念两个女人,其余的千金小姐,她一概不认识。
她也没兴趣结交。
转眼间,时间一晃到了国庆。
司梦连轴转忙了一个月,整日风吹日晒,脸蛋却仍是白白嫩嫩的。
身为老板,她秉着对员工负责的态度,给那些农民连带调休,整整放了十天的假。
他们和司梦一样,也是从临州大老远赶过来,就为了靠草莓园发家致富。
他们比司梦还要受更多的累。
农民们是不会做飞机的,大包小包的行李,他们也带不上。司梦包了几辆车,把他们都送了回去。
临走之前,她笑着对一辆辆大巴车摆手,祝他们假期愉快。
于是,司梦也短暂地小歇了几天。
司梦躺在床上,浑身酸软。
人忙起来的时候,不会觉得累,可一旦真真正正歇下来,阵阵的酸痛感才会涌上身,压得人连手指头都懒得动。
“梦梦,吃点东西。”许预走进卧室,揉了揉司梦的头。
司梦瘦了,这是许预最难以接受的。
他看着司梦成日往外跑,每次他去送饭,总能看见司梦穿着一双平底鞋,一动不动地站在太阳下,始终挂笑,指挥这指挥那。
司梦的午饭都是在车上解决的。她经常嘴里嚼着饭,讲述每日发生的趣事,还总说想让许预给她送一辈子的饭,外卖实在是难吃得她想吐。
许预听进去了,每天都去给司梦送饭。早饭司梦都是在家解决,午饭则是许预精心搭配的营养餐,晚饭也是,不过要掐着点。
时间一过五点,许预就会拎着一个粉色饭盒,还有一碗补汤前往草莓园。
可就是这样,司梦还是瘦了,脸上的肉只剩了薄薄一层,手腕更是细得让人心疼。
许预恨不得当一个甩手掌柜,去帮司梦管理草莓园。
司梦听说后,用食指覆上了许预的唇,微微一笑,“去做你想做的,我自己可以。”
他的小女孩,确确实实长大了。
金秋十月,许预的公司也有了突破性进展。
他和云家合作的项目完工,无污染的环保建筑落座在宜城的富人区。富人全都惜命,生怕哪天突然倒了,资产让他人夺过去。楼盘大卖,正巧赶上房地产涨价,他的公司狠狠赚了一笔。
喝庆功酒那天,云霁没去,司梦也没去,是许预和齐雲单独喝的。
两个男人全无了停车场那日的血气方刚,反是相谈甚欢,喝了个不醉不归。
包厢内,齐雲喋喋不休,许预跟着附和。
喝到最后,齐雲的俊脸通红,眼神迷离。他拽着许预的胳膊死死不放,打出个臭气熏天的酒嗝,全无富家少爷的模样。
“许预……你得听哥的。我当时就是太混账了,差点就把云姐弄丢了,还险些把云家和齐家一块搭进去。”
齐雲说着说着,竟然带上了哭腔。
许预就静静地看着,没作声。
“所以啊,等司梦到了岁数,赶紧娶,别犹豫。”话题一转,齐雲突然抱着许预撒娇,嘴里嘟囔着:“云姐,云姐……”
齐雲的泪落得更凶了。
是一个成年人,忆起了崩溃的事,眼泪止不住地向下流。
许预看着齐雲这副模样,拿起手机,给云霁打了个电话。
“云姐,来接齐雲一趟吧。他喝多了,一直在找你。”
许预挂断电话,视线又落到了齐雲身上。
他不知道齐雲曾经做了什么事,才能哭成这副模样。只不过,他也觉得自己挺混帐的。
总觉得什么事都能扛下来,总以为什么事都能解决好。
结果搞得一团糟。
许预喝掉了杯中最后一口白酒,略带些醉态,却十分清醒地给司梦打了电话。
“老婆,我喝多了,你能不能来接我啊。”
云霁和司梦是前后脚到的。
包厢内酒气熏天,齐雲醉的不省人事,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拽着许预的胳膊死死不松。许预还算是清醒,头发却是乱糟糟的,出门前平整的西装出现了褶皱。
“不好意思啊,他很少喝成这样的。”云霁向许预道了歉,将齐雲扶起。她拍了拍齐雲的脸蛋,“醒醒。”
齐雲哼唧一声,微微睁开眼。朦胧中看见是云霁时,他“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手死死抱着云霁的细腰,在云霁的怀里开始撒泼。
云霁无奈地叹出口气,转头对许预和司梦说道:“你们先走吧,让你们看笑话了。”
司梦许预告了别,火速离开包厢。
许预的酒量锻炼得不错,但一斤白酒下肚,显然是有些微醺。
他不知为何,学着齐雲树袋熊的模样,单手搭在司梦的身上,借着酒劲一直喊“老婆”。
司梦的脸涨得通红,仰头看向许预,“跟谁学的?”
“无师自通。”许预在司梦的脸上啄了一口。
司梦给许预绑好安全带,又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
她开的是齐雲送给许预的卡宴,限量款,价值不菲。许预很喜欢,她也很喜欢,于是那辆兰博基尼失了宠,成为过去式。
许预靠着车座,眼睛一直盯着司梦,从未离开。
司梦手把着方向盘,每每感受到许预炽热的视线,心中都泛起异样。
许预从没这样过,什么靠在她怀里一直撒娇,跟三岁小孩一样。这种事,一向只有她干得出来,有着死不要脸向前冲的精神。
但是现在,这个人换成许预,居然……还挺可爱的。
司梦的车技越发熟练,夜深人静,空旷的马路上,她将车开到了七十迈,仍是稳稳的。
路过许预和齐雲庆功的楼盘时,司梦瞥了一眼。
楼盘的名字为一霁幽梦,本来不叫这个,是许预和齐雲后来一起想的。
是小别墅和高层混合的建筑,主张的是无污染,无公害。
四周的绿化做的很好,早在动工前,树苗就已经栽进图里,如今已经泛出枝叶,杆也粗壮不少。
只不过,绿叶已经有些黄了。
“这个楼盘不错,留一套吧。”
司梦只是说个玩笑话,她和许预又不缺房子。
“好啊,当婚房,你觉得怎么样?”
许预顺竿爬,丹凤眼难得眯成一条缝。
司梦的手一打滑,车身摇晃,好在她及时调整。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许预,“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今晚啊。”许预声音慵懒,“齐雲给了我一点爱情启蒙。”
“齐雲?”
司梦打心眼里觉得齐雲不是什么好东西,看起来和周沉一路货色。
她了解周沉,知道周沉是个痴情种,但齐雲她的确是不了解。
“嗯,齐雲。”许预应道,“他说,他对不起云霁,还差点就把云家齐家一块搭进去。他还说……”许预故意停顿,“遇到喜欢的女孩要赶紧娶,别犹豫。”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司梦捕捉到了重点。
“所以啊梦梦。”许预身体向前一倾,“以后我叫你老婆吧,你喜欢吗?”
司梦突然踩了刹车。
车稳稳地停在马路上,就在正中央。
好在此时夜已深,周遭只有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还有天空中高挂的繁星。
她扭头对上许预的眼。
许预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与她第一次在临州大学见到的一模一样。
那时,许预是学生会主席,司梦是个刚报到的大一新生。
她馋他的脸,他中她的计。
这时,许预褪去了少年气,摇身一变成了公司的老总。司梦的气质愈渐沉稳,早已不是那个只会意气用事的小公主。
他们都变了,却总有一些东西是没变的。
车内静寂,两双黑眸在对视,仿佛有什么东西点燃了。
良久,司梦回过神,小声道:“你想喊就喊呗,谁拦着你了。”
马路上的卡宴再次发动,稳稳当当地开回到家。
许预得到了司梦的准许,回家之后不换睡衣,一身酒气地抱着司梦,嘴里一直喊“老婆”。
每喊一句,他抱着司梦的力气就加大一分,生怕司梦悄然溜走。
许预明明没喝醉,却像齐雲一样,也哭了。
哭得更凶,更猛。
他太害怕了,生怕眼前的这些是转瞬即逝的一场梦,生怕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幻化出的浮尘,生怕怀中抱着的人再次成为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混账,他也是个混账。
他没骗钱,没骗色,但他碰了司梦的底线。
他的小姑娘,在最狂傲的年纪碰上他,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最后一朝落俗入凡尘。
是他折了司梦的傲骨。
在互穿时,他抱着司梦的枕头,无数次在夜间哭醒,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他从来没对司梦说过。
司梦见到的他,应该是成熟的,稳重的,而不是暴露出粘人忠犬的本性。
许预边哭边喃喃自语,全都落进了司梦的耳朵。
司梦摸着许预凌乱的碎发,眼眶红了。
“傻瓜。”她轻声说着。
从司梦见到许预的第一眼起,司梦就知道,她栽了。
一个青春期懵懂就开始绯闻缠身的恶女,居然栽在了一个冷面少爷身上。
司梦曾无数次问过自己,到底值不值。
次次的答案都只有一个字,值。
哪怕是死了,哪怕是赌得倾家荡产,她也愿意倾注百分百的赤诚。
那是她从未接触过的少年,如同高岭之花一夜落俗,与她这个疯丫头缠在一起。
所以她才拒绝公开。
影响太差了。
司梦闻着许预的酒气,不知怎么,眼泪也止不住地向下流。
她和她的少年都太难了,在别人开心玩乐的年纪,他们光是活着都好艰辛。
鬼门关,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回。
结婚的场景,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司梦都畅想了无数次。
在广袤的草原上,许预会穿着新郎服,站在尽头等她手捧鲜花入场。
亦或是许预穿着一身大红,她头顶红盖头,一拜天地。
司梦吻上许预的唇,泪水混合着酒气,一同进入嘴里。
“娶我吧,别再让我任性,别再放我走。”
司梦小声呢喃。
许预的睫毛抖了抖,翻身将司梦压在床上,动作麻利。
逼近顶峰时,许预察觉到腰间被勾住,身体下沉。
“youareeverything,everythingisyou”
司梦的英文发音标准,读起来特别好听,摄人心魄。
许预一瞬间泄了洪。
“iwillalwaysloveyou”
他附在司梦的耳边,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