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医院
许预刚从飞机上落地,接到了一个未知名的电话。
“你好,许预。”
“许少爷,我是陈如。”
许预听着陈如焦急的声音,内心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快来临州市医院,司梦不行了。”
许预的心跳漏了一拍。电话里陈如接下来说的那些话他全部没听,只顾着跑出机场拦车,还险些被出租车撞了。
到达市医院后,许预找到司梦的病房,推开门的那一刹,入眼的是司梦躺在病床上,上方挂着一只吊瓶。
许预急忙凑到司梦身边,他看着司梦的脸上还顶着齐之玥的仿妆,粉底已经因为汗水花掉,双眼紧闭,嘴唇更是干裂得不成样子。
“许少爷。”
许预抬头,瞧见陈如的脸色甚是难看,高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如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小点声。”说完,她瞥了病床上的司梦一眼。
许预了然,压低了声音。
“说。”
陈如对许预摆摆手,指向病房内的隔间。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隔间,许预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急躁,“你说不说啊?”
“我不是正要说呢吗?”陈如埋怨道,“司梦今天和齐益吃了顿饭,我看她喝了一口汤后脸色不太好,等齐益吃完饭去公司,司梦跟我说让我带她去医院。”陈如越说声音越小,“我不知道她乳制品过敏,要不然不会让厨子做奶油蘑菇汤的。”
许预一时间不知道这件事该怪谁。他单手撑着墙,问道:“医生怎么说?”
“没事,输个液就好了。”陈如双眼一转,又添了句,“医生原话。”
许预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越过陈如推门而出,阔步走向司梦的病床边。他如守卫般坐在椅子上,冷静下来后才想起来被遗忘在机场的行李箱。他拿出手机给秘书发了个微信,随后将手机放到床头柜,面色严肃地守着司梦。
陈如识趣地退出病房,给许预和司梦留下了相处的空间。
吊瓶内的药液一滴滴流逝,许预双手叠在胸前,眼睛始终盯着,不敢有一丝松懈。
他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每日的睡眠只有三四个小时,本想回到临州能好好休息舒缓一阵,结果就撞上这么件令他心焦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许预见吊瓶见底,正准备喊护士拔针,司梦率先醒了过来。
司梦闻着那股冲鼻的消毒水味,简直比乳制品进肚更令她难受。她强忍住呕吐感,恢复意识。
一只手覆在她的额上,温暖得不真实。她扭头,对上许预疲惫的双眼。
“好点了吗?”许预轻声问道。
司梦心里突然就委屈起来。她嘴唇颤抖了几下,带着哭腔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刚落地,陈如就给我打了电话。”许预用指腹捻去司梦脸上的泪液,“等我一会,我去喊护士给你拔针。”
护士拔完针,又叮嘱了几句,随后离开。
许预拉起冰凉的手,轻轻揉搓起来。
“你也太不小心了。”
司梦刻意躲闪了眼神,小声嘟囔:“我又不是故意的,齐益也没认出来,我觉得我装的还挺成功的。”
“强词夺理。”许预反驳道,“今天过敏就已经把你折腾成这样,万一下一次你直接把命搭上了怎么办?”末了,许预思索片刻,添道:“没有下一次。”
司梦理亏,想说些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
许预本就不同意司梦走易容这招,如今来了趟医院,许预的否定必会只增不减。可司梦打心眼里觉得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没有发挥出她的真正水平,更何况齐之玥还公然挑衅她,她堂堂司家二小姐能咽下这口气?
简直不可理喻。
“哦。”司梦敷衍道。
司梦在医院躺了一晚上,第二天恢复元气,又成了平日欢脱的模样。
回家后,司梦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把自己的脸好好清洁一遍。昨晚许预找人送来的卸妆水和卸妆棉,替司梦把脸上那些腻子擦了下去,司梦却总觉得脸上怪怪的,导致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反观许预,睡得昏天暗地,更是难得打了呼噜。
司梦洗完脸,拍了拍白嫩嫩的脸蛋,同时也注意到了锁骨处若隐若现的小红点。她扒开衣领,小心翼翼地触碰,疼得发痒,钻心刺骨。
司梦垂丧个脸走出浴室,闷闷地坐在床边。
她最讨厌这种想抓不能抓的感觉,和当时长痘一样,生怕在自己身上留下青春的印记,为自己的美丽减分。
“吃药了梦梦。”许预手捧一把药片,拿着一杯水走进来。
司梦抓过药片,全部塞进嘴里,随之喝下一大口水吞下。这一通猛女操作下来,给许预看得一愣一愣的。
明明是苦药,司梦就像吃糖一样,轻轻松松。
司梦抹抹嘴,把杯子放到许预手里。
“我再睡会。”说完,她倒头栽进被子里。
许预站起身,精神饱满地走出卧室,合上门。
他走到书房,面前摆着几份股份书。
正如段钦而言,宜城的大户屈指可数,中上层的倒是不算少。段钦暗中帮许预拉线,让许预在一个月内筹到了不少钱,更结识了不少关系。
一块地带来的收益,属实不菲。
有了钱,许预就有了制胜的筹码。虽然不知道许志昂作何打算,更不知道他和齐益究竟打算怎么合作,但许预丝毫不惧。
齐家漏洞百出,只要钻一钻,总会拿到把柄;许志昂如今只剩个总公司,没有了旗下那些小公司的运转,再没了齐益这个大靠山,撑不住是早晚的事。
可许预不同,许预的事业才刚刚开始,并且已经拓展到了宜城,有一堆人帮持。
更何况,许预行得正坐得直,没触碰到法律的底线。
许预思索一番,决定从根本上扰乱许志昂的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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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梦在家窝了几天,过敏的症状才消失殆尽。她出门的那天,正巧是期末周的第一天。
眼熟的卷子摊在司梦面前,司梦拿起笔,扫了一眼题快速写出答案,不足二十分钟,一张卷子已经答完。
按照临州大学的规矩,开考半小时内不允许交卷。司梦这个郁闷,单手撑着下巴,无聊地看着走廊内的监考官走来走去。
主监考官走进司梦的考场来核对身份,在考场内溜了一圈后,主监考官竟和坐在讲台前的监考老师聊起天,那声音,可谓是响彻云霄,扰得人生烦。
好在答完卷了,司梦心想。
“这个班是不是有一个学生退学了?”
“是,那学生一共也没来过几堂课,估计是不感兴趣吧。”
“现在的学生啊,考上了大学就开始松懈。那学生叫什么来着?”
司梦没心思听几个老师聊的八卦,半小时一到,准时准点地把卷子放到讲台上。她走出考场,身后的主监考官灵光一现般,说道:“叫张耀,我可算想起来了。”
司梦的手一顿。
自从土地权那件事之后,司梦确实很久没联系过张耀了。她自己都忙得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去管别人,更何况,她和张耀只是泛泛之交,还没到可以互相问候的地步。
细细一想,张耀也算个富家公子哥,脑子灵光,人脉还广,读不读书对他来说没什么差别,退学说不定活得能更加自在呢。
人各有志,司梦就是想在各个方面都拔尖,就是想把齐家搞垮,让齐家一蹶不振。但是张耀志向如何,司梦没权力管,更不想管。
张耀给她的印象,就不是个好惹的主。
还是个对她有过想法的,不好惹的主。
司梦想起来张耀的狐狸精脸,不禁撇撇嘴。这种魅惑的长相,放在她小时候一定特别喜欢,长大后,她只喜欢许预这款,冷傲孤清。
不过现在,她对许预的想法也彻底颠覆了。
司梦啧了一声,拎起自己的挎包走出教学楼。
宜城市医院,顶楼vip病房内。
张耀坐在床上,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颠得他心肝脾肺肾都跟着发疼。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压住升起的痛感,艰难地喘息着。
算算日子,今天应该是临州大学期末考试第一天。
张耀无力地垂着眼,如即将枯竭的泉水般,生气全无。
他本想拖到大一的期末考试结束再退学,就为了能再多看司梦几眼。可奈何身体不争气,早早就败下阵来,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上一次,张耀接受治疗,连大学都没去报到,窝在一间病房内默默关注司梦,临死前却听到了司梦的死讯。这一次,他选择吃药续命,帮助司梦好好活下去,却没能再多看她一眼。
“咳咳。”张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不受控制从口腔内喷出,染在洁白的床单上。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费力地按下呼叫铃。
先前医生对他说还有半年,他显然是不信了,觉得自己下一秒可能就会死掉。
护士走进病房,在瞧见床单上的一片红时惊呼一声,又讪讪地看向张耀。
张耀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说道:“换个床单,麻烦你了。”
轻描淡写,就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护士换上一套新的床单,确认张耀无碍后离开。
张耀靠向床边,仰头望着天花板。
十九岁的身躯,却有着九十岁的状态,身上瘦得骨骼清晰可见,脸上更是一副病弱的模样,勾人的狐狸眼深深地凹陷,再无之前的魅态。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曹律师,抽空来趟医院。”
张耀顿了顿,“我想立个遗嘱。”